继玄青观之后,圣人谷、圆守寺、柳叶派、清禅寺、玉扇宫相继在旬月之间,发布了与玄圣殿交善的江湖公告。
江湖人都有身在梦中的荒唐感觉,玄青观的行动已叫人摸不着头脑,其余这几家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三教三门的人都吃错药了?要不然怎么一向骄横跋扈的三教三门要争先恐后的降尊迁贵,与一个根本就没有一人听说过的门派又或帮会交善呢?
一时之间,这个神秘无比的玄圣殿成为了江湖上的唯一话题。
玄圣殿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湖人的好奇心被挑逗到了顶点,酒肆、客栈,只要有江湖人的地方,就有关于玄圣殿的议论猜测。
也有些见识高明之辈,明显感觉到了这一事件中那一丝不寻常的内幕,虽然猜不到全部,却已能隐约觉出,江湖大势必将因为这个玄圣殿的横空出世,而出现一个巨大的转折。
就在所有江湖人为了这个不知来历的玄圣殿而痴狂沉迷之时,神秘的玄圣殿终于现出了它裙下的一角。
一条惊人的消息风一般迅即的在最短时间内传遍大江南北黄河两岸。
玄圣殿将在三月十五这一日,于常德府举行开山门大典,邀请天下同道,尽皆与会道贺。
一时间,江湖为之轰动。
禁不住好奇心的折磨,为了能在第一时间一睹玄圣殿地庐山真面目。一股股由天下各地的江湖人组成的浪头,潮涌一般,纷纷从四面八方,流向湘西常德府。
初入湘西,所有江湖人都接到了一份内容相同的警告,不论有何仇怨,在玄圣殿开山门大典期间。常德境内决不允许斗殴凶杀的存在,一经发现。便将视为挑战玄圣殿的权威,玄圣殿将会追杀违规者至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没有人愿意去惹能够令三教三门共同示好的玄圣殿,更何况现如今地玄圣殿还笼罩在一片神秘的迷雾之中,所有虽然有些江湖成名高手心中都有不服地念头,却也只是藏在心中,一切待玄圣殿的来历水落石出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给它的不敬一些颜色看看。
阳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春风轻拂,黄莺啼鸣,田野之间,一片嫩绿,姹紫嫣红,百花竞放。鸟语花香,使人心旷神怡。
在常德府北郊的大片平坦旷野上,已被人临时搭起了一座高达四丈,方圆十余丈,尽都由数人合抱的圆木搭建而成的高大木台。
三月十五这一日,朗日当空。万里无云,空空地高台之上披红挂彩,供桌香炉,尽都备好,一片红火景象。
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围在高台四周,前来观礼的江湖人怕不有数千之多,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等待着神秘主人的现身。
巳时正,二十四名脸附精铜打造。上雕青龙盘绕。黄光铮亮面具的精悍骑士,簇拥着一辆由八匹马牵拉的。华丽至有些夸张的巨大绣闱红木马车,缓缓自远方驰来。
彪悍神秘的骑士,以及快赶上皇帝老儿出行所用龙辇地华丽马车,尽都透出这玄圣殿的排场和与众不同之处。
场中响起一阵喧嚣骚动,人群中不自觉地分开一条数丈宽的通路,骑士与马车昂然而入。
无数道好奇探究目光聚焦在马车低垂的幕闱之上,如此嚣张的阵仗,将所有人的好奇心更是挑逗到了极点,恨不能看穿绣闱之内,到底坐了何方神圣。
蒙面骑士簇拥着华丽马车毫不停歇,径直来到高台之下。
骑士们齐刷刷翻身下马,两名骑士快步走到车前,恭敬地挑开门帘,另有一名骑士高声喝道:“恭迎殿主,奏乐。”
乐字方自出口,一众早已守候多时的乐师们登时操练起来,琴筝琵琶,笙箫唢呐,角胡锣鼓,应有尽有,好一阵热闹喧天。
所有骑士尽都单膝跪地以迎,两个身披华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缓步走下马车,在万众瞩目的焦点中,欢快喜庆的乐曲声中,悠闲自得的沿阶梯行上高台。
看清了这两人的样貌,台下齐刷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其中还夹杂了不少叫“娘”的。
绝世双恶!玄圣殿的主人竟然是绝世双恶!
很多人都已有了快要晕倒地感觉。
天!哪怕是两只猴子从车里出来并能口吐人言说自己是玄圣殿地主人,只怕也比绝世双恶更能令人接受一点。
当然,也有些不认得两兄弟的孤陋寡闻之人,眼见身旁地一个个呆如木鸡,不禁更是急了,拼命跟身旁的人打听。
“兄弟,这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是……唔……”
“老兄,这俩小子人五人六的啥人……唔……”
绝大多数语带不敬的问话都在旁的人大手捂嘴之下无疾而终,在一片鄙视的目光中,每个回答的人甚至都没敢说出绝世双恶这四个威慑力太强的字眼,而是一律用两只手指示意来代替这两个史无前例的绝世恶人。
随即,又是一片倒吸冷气夹杂着叫娘的声音,孤陋寡闻者也变成了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在现如今的江湖之上,绝世双恶已然成了江湖人心目中凶恶的极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江湖人已到了谈恶色变的地步,所以绝大多数江湖人都已将绝世双恶这四个字当作了禁忌,只以两只手指来代表这两人的名号,一、两年下来。竟然传遍天下,尽人皆知。
程怀宝显然甚是满意下面这些江湖人地夸张反应,他嘴角噙着那丝标志性的邪笑,猛的一扬手,霎那间,所有乐声嘎然而止,对比前一刻的锣鼓喧天。这一刻的宁静显得分外突出。
程怀宝提丹田气,高声喝道:“今日是玄圣殿开山门的好日子。难得有这么多江湖朋友前来捧场,在此宝爷有些话,要借各位朋友之口,传至江湖。
第一,双刀门曾经的地盘,都属于玄圣殿,任何胆敢觊觎地人或势力。都将成为玄圣殿势不两立的生死大敌。
第二,曾与双刀门订立盟约地江湖帮会,限其首领三十日内赶来常德晋见,逾期不到者后果自负。
第三,双刀门余孽若主动来投者,宝爷既往不咎。如若顽固不化,誓死顽抗,只有死路一条。那张买凶黑榜。永远有效,其中赏金,一律翻番,有送来双刀门余孽人头者,不但如数奉上赏金,且可酌情给予其他报酬。凡包庇双刀门余孽者。一经查实,便是玄圣殿的死敌,不死不休!
第四,玄圣殿立殿宗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涯海角,我必诛之!”
蕴含了无上太清罡气的隆隆喝声,洪若钟吕。声贯全场。尤其最后那句我必诛之,一股无俦的霸气直冲霄汉。天地为之震动。
台下数千多人,鸦雀无声,尽都眼望着高台之上,那两个威风凛凛,有若天神下凡一般的雄壮身躯。
当程怀宝的喝声余音袅袅,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猛然自东北方向传来,随即又是一声炮响,二十连珠炮响之后,一阵铁蹄地疾动轰鸣中,大地在微微震颤,四方的尽头,出现了无数飞马疾驰而来的劲装骑士。
就在所有前来观礼的江湖人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已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骑士脸上所带的各式精铜面具。
奔得近了,人们才看清,四个方向的骑士,所带精铜面具尽都不同,北方的骑士面具上雕地是熊,南方为虎,西方为豹,东方为狼,每方骑士,大约二百余人,为首的首领,面具材质与别不同,竟是纯银打造,银光闪耀,煞是威武。
奔到近处,八百余名骑士,齐刷刷喝住各自坐骑。
四个首领驱骑上前两个马身,分别张口道:
“熊卫!”
“虎卫!”
“豹卫!”
“狼卫!”
随着四声朗喝,所有骑士同时将兵刃撤出,动作整齐划一竖于胸前,高声齐喝道:“参见殿主!”
那股无俦的气势,令得所有在场的江湖人,尽都面上变色,如此威武之师,他们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与这些纪律严明气势慑人的威武之师比较起来,便是三教三门怕也要沦为一盘散沙了。
高台上的程怀宝嘿嘿笑着低声道:“老赵还真是有些门道,这阵势煞是唬人。”
无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眉头微蹙着道:“小宝行事太过烧包,什么事都要弄得如此复杂繁琐,无比招摇才肯罢休。”
程怀宝不乐道:“你这木头啥都不管,一天到晚泡在温柔乡里,一切都是小宝我在操持忙碌,居然还好意思嫌繁琐招摇?”
无名没好气道:“如果小宝不硬拉我上来,我自然就不用嫌了。”
程怀宝嘿嘿笑道:“咱们兄弟秤不离砣,这等大出风头好事,我怎舍得不拉上木头。”
无名蹙了蹙眉,懒得再与程怀宝废话,已被拉上了贼船,这时再说什么都晚了。
熊、虎、豹、狼四大神卫威风无比的出场之后,远处又来了一拨人,双刀门归顺弟子中功力最强的十六个人抬着一顶巨大平轿,速度奇快无比的掠来。
平轿上端坐着五个披红挂彩样貌各异的古怪老头,正是公冶良、酒怪这五个老怪物,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威风八面,五个著名的孤魂野鬼,尽都正襟危坐,俨然已是一副名门大老的气派。
侍立于高台之下地一名龙卫高声喝道:“恭迎五位长老,奏乐!”
瞬间。喧嚣的乐声又再响起。
人群再次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宽阔的通道,平轿在高台之下停稳,五个老怪物腰板挺得笔直,缓步行上高台。
程怀宝低声笑道:“各位老哥哥,小宝这安排可还满意?”
几个老怪都矜持着身份,淡笑不语,只有酒怪呵呵怪笑道:“就你小子鬼主意多。不过看来无小怪似乎不太乐意呀。”
无名苦笑一下,赶鸭子上架。叫他哪里乐意得起来?
随着五个老怪昂首上台,那个司职司仪地龙卫又喝道:“吉时已到,行开山门礼。”
程怀宝一捅无名道:“木头,该你了。”
无名无奈,接过一名龙卫双手敬上来地三只大香,在火烛之上点燃,拜过天地。敬过鬼神,插于香案之上的铜鼎之中,随后行到香案一侧,将遮挡在一块巨大牌匾之上地红绫扯去,露出玄圣殿三个光辉耀眼地金色大字。
这一日的盛况,通过到会地数千江湖人的大嘴,象长了翅膀一般,短短旬月间。传遍天下。
玄圣殿的主人竟然是绝世双恶,这个谜底的揭晓,带给江湖的震撼决不下于双刀门的覆没。
无数江湖人在极度的震憾之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不是我不明白,实在是这世道变化快”的感慨。
之前圣人谷与圆守寺还与绝世双恶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团和气?
面对如此局势。欢呼雀跃者有之。
倾巢之下无完卵,依附于三教三门旗下的江湖帮会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江湖从此太平了,再不用担心会与绝世双恶这等恐怖级别的敌人玩命了。
如饮苦酒者亦有之。
被捧为江湖垄断势力挑战者的绝世双恶,忽然之间变了身份,成为了垄断江湖的强权之一,原本江湖之中地滔天巨浪,转眼间消弭无形,一些胸怀大志,想要趁乱而起的野心家。自然要满心苦水。
江湖之中。心情最为复杂的,怕就是陆天祺了。
与其他江湖人不同。早在闻听无名与程怀宝密上玄青的情报那一刻,他便已猜到了现如今的局面,只是猜到是一回事,要想改变这个结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虽然智比天高,却毕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也只能看着一切地发生,一时没有任何应对的好办法。
无名与程怀宝这堪称神来的一笔,几乎令得陆天祺未来的所有谋划安排,都成了一场镜花水月,一盘本来已然笃定结果的棋局,仿佛被这两个小子蛮横无理的在棋盘上划拉了一把一般,下至中盘突然无疾而终了。
陆天祺既感痛心疾首,却又因为出乎他意料的巨大挑战,而感到了一丝许久未有的兴奋,对手难求,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就在陆天祺打起全部精神,打算给无名兄弟准备一份开门大礼的时候,又一个令他意想不到地巨大变数发生了。
没有一丝一毫地先兆,一场轰轰烈烈的整肃行动在三教三门同时发动。
魔门内奸,有如附骨之蛆,更似卧榻下隐藏地恶狼,导致双刀门覆没的罪魁元凶黄恒就是例证,因此三教三门尽都拿出了从未有过的决心与手段,六大掌教掌门亲自挂帅,秘密组成各自的揪奸法堂。
经过一段时日的秘密排查,一批曾经蛊惑、煽动三教三门间仇恨情绪的可疑分子现出原形,当大致证据掌握在手之后,一场大规模的内部清理行动正式开始。
以玄青观为例,一天之间,竟然拿获内奸十三人,其中不乏如护法这等中层精英弟子,而三教三门总共查出的内奸人数,更是多达五十七人。
六大掌教掌门大为震惊,心中都后怕不已,若非这一次有无名与程怀宝的揭露,天晓得什么时候,传承数百上千年的名门大派,就要毁在这些阴险的内奸手中。
连夜突审,这些标榜正道地名门大派也顾不得什么道德礼义了。什么样的酷刑一齐招呼上去,结果却收效寥寥,顺藤摸瓜一举将魔门余孽一网打尽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陆天祺岂会与人丝毫破绽,整条情报网络尽都是从原来的魔门模式改良而来,上线与下线从无碰头,情报传递,尽都是在固定地点暗语留言。
六大门派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内奸事件令各派尽都重新紧张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与魔门对峙的恐怖年代,揪奸法堂再次成为了六大门派的常设机构,专职负责反间地工作。
耗费一生心血打入三教三门的内奸,被一场突如其来地狂风骤雨,短短时日内便损失了九成以上,这个自出道以来从未遇到的巨大打击。令得深沉有如陆天祺,也震惊得当场色变,手脚一阵冰凉。
数日后,待从玄青观中隐藏的最深,地位最高的一名内线口中,得知这一切都因自无名与程怀宝的所为,陆天祺许是气过了头,竟然笑了出来。口中喃喃的吐出四个字:“冤家路窄……”
清洗内奸仿佛成了时下最时髦的事,既三教三门之后,陆天祺又搞了一场更血腥残酷地内部清洗。
知道陆天祺这名字与身份的,只有他属下最心腹的几人,却被程怀宝说了出来,这如何不叫陆天祺疑神疑鬼。他毕竟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仙,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一切都是无名从魔门大长老那里听来的。
因此程怀宝顺口胡诹的一番鬼话,却叫陆天祺再起疑心,联想到当年襄阳府藏宝图那一次,令他确定必是属下中有人泄密给了无名与程怀宝。
陆天祺的手段远比三教三门更加血腥与残酷的多,对于所怀疑地对象,审都不审,直接秘秘密处决。
对他而言,身旁隐藏着旁人的内奸,是绝对致命的。或许审问取证的时候。大股大股的外敌,已然杀上门来了。
就在这一片纷乱之中。陆天祺手下的两员干将以及十数个中层人物,尽都作了冤死鬼。
比起三教三门与陆天祺整肃内部地大动干戈,玄圣殿却是一片打下江山后的狂喜景象。
渡劫圣宫的名号彻底作古,取而代之的便是风云圣殿这完全的程式风格的霸道名号。
是夜,所有石门尽皆关死落锁,藏身山腹的风云圣殿变成了一座没有任何人能够潜入密闭堡垒。
那座巨大的地宫广场上灯火通明,大排筵宴,玄圣殿下,长老、堂主、护法,以及血战有功的龙、虎、豹、熊、狼五大神卫二百余条大汉,无论尊卑,尽都坐于席上。
在程怀宝“今天酒桌之上无大小,兄弟们喝他娘的”地大叫声中,一场百无禁忌地狂欢开始了。
酒桌之上,最快乐的莫过于酒怪这嗜酒如命地老酒鬼了,酒到碗干,来者不拒。
最活跃的人则非程怀宝莫属,这无赖成心使坏,一脸坏笑的强拉着酒量极其一般的小钟,端着酒碗满场乱转,每过一桌,必然引起一片骚动。
才转了三四桌,可怜的小钟在与纪中连干三碗之后,当场阵亡在酒桌下面,成了整场庆功酒会之中,第一个醉到人事不知的倒霉蛋。
宴席之间,吆五喝六,酒令隆隆,到处都是勾肩搭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场景,一坛坛老酒,仿佛白水一般,被一群粗豪的汉子,咕噜噜灌入肚中,好不痛快淋漓。
所有人都被事先通知了无名这位殿主滴酒不沾,因此一片喧闹之中,只有无名与身旁四女,闹中取静,怡然自得的吃食着面前摆放的各式的精美素菜。
蛇儿童趣尚在,满眼都是酒鬼,不禁好奇道:“大哥,小宝哥哥……他们怎么喝水……还能喝的这么开心?”
无名笑着抚了抚蛇儿头顶干黄发枯的头发,柔声道:“他们喝得不是水,是一种难喝透顶的东西,蛇儿乖乖吃饭,不理他们。”
自从无名回来之后,蛇儿便又成了他的尾巴。除去练功地时候,永远都会挂在无名的身旁。
许是因为已然习惯了的关系,白魅对于蛇儿已没有了当初对如月、如霜姐妹俩那般的强烈敌意。
而感应极为灵敏的蛇儿,在白魅这个周身上下充满了危险气息的姐姐面前,也乖巧得紧,白魅占住了无名的左边,她就躲在无名地右边。反正只要能够沉浸在无名身上那股浓郁的龙神气息之中,她就心满意足了。
喧闹酒场之中。无名与四女独成一局,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一向沉稳肃然地赵志南,此时此刻也放开了平日的架子与威严,和一众出生入死的铁血神武营老兄弟狂饮,酒过三巡,不晓得是谁先起的头。这群铁血汉子高声唱喝起了当年铁血神武营的军歌《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悲愤雄浑的曲。慷慨激昂的词,恍惚间,仿佛重又回到了高唱《满江红》,策马杀敌地漠北战场,那段血雨纷飞的峥嵘岁月。
许是忆起了与千古名将岳飞命运相同,忠贞报国却冤死在奸宦阉人刀下的于指挥使,歌声最后,一众铁汉已是热泪盈眶,朝天阙三字,泣不成声。
醉了。大家都醉了。在这胜利的时刻,以一场酩酊大醉。来享受这胜利的喜悦。
直到这场大醉后的第三日,玄圣殿上下才缓过劲来。
程怀宝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的称霸一方的目标终于实现,然而这会儿地他,却没有一点美梦得圆的快乐。
开山门大典之后,玄圣殿开始接收原属于双刀门的一切。
外部与内部,数不清的繁琐事情多的令程怀宝头晕脑涨至快要叫娘的地步,整整两天两夜下来,他竟然没有一刻休息地时间,而身后还有仿佛无穷无尽的关键事务要他处理。
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等操劳痛苦的他找上了无名这个甩手大掌柜。
“木头,你再不帮我,你的兄弟我就要积劳成疾,英年早逝了。”这时的无赖哪里半点两三日前的意气飞扬,一张脸上已快苦出胆汁来了。
其实这两天来无名也在忙,不过他忙的与玄圣殿没多大关系罢了。
为了讨好未来的夫人,如月与如霜这俩丫头可是卯足了劲,先是有预谋的提醒无名女子都喜欢心爱的情郎送地礼物,无名自然心动,便叫两姐妹准备。
如月与如霜早已备好,凭借魔门遗留下来富可敌国地财富,这俩丫头竟然弄来了满满一房间的华丽珠宝与各式精美饰品。
无名哪懂这个,带着白魅、蛇儿以及如月、如霜这四只小跟屁虫,整日在屋中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觉得哪个都好,却又不敢肯定姐姐会喜欢什么。
反而白魅与蛇儿倒是收获不小,白魅地无瑕雪颈上,多了一块鸽子蛋那么大,鲜红动人的红宝石链坠,使得黑白两色的她,平添了一点亮色,多了许多人的气息。
蛇儿的发髻上则多了一只羊脂白玉的精致发钗。
连续挑了两天,无名还是没有拿准最后的主意,就在这时,累的快要吐出舌头来的程怀宝来了。
听到程怀宝的求助要求,正为难不知该挑哪一样作为送给姐姐的礼物的无名抬起头来,不乐道:“小宝没看我也在忙吗?哪有时间帮你?对了,小宝来得正好,帮我挑挑看,送哪一样东西能令姐姐开心。”
这也叫忙?
程怀宝强自忍下想哭的冲动,心中发出“红颜祸水”这流传千古的著名感慨,咬着后槽牙道:“木头,先别管什么礼物不礼物了,若不将殿内的事务弄清理顺,你选好了礼物又能如何?你有时间去接徐大姐吗?”
无名一副理所当然道:“反正有小宝在,我怎会没有时间?”
“我……”程怀宝怒目圆睁,连吸了好几口长气,才将暴揍无名一顿的冲动压了下去,不是他不想,实在是他打不过,更何况无名的旁边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白魅在,十个小宝绑在一起,也未必打得过这对凶名贯古绝今的煞星情侣。
硬的行不通,只好来软的,程怀宝秉持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则,转成了一脸哭笑不得的可怜神情道:“木头你好意思一个人跑到律青园接老婆儿子吗?
我怎么办?我的小月月怎么办?还有丑丫头也被老林头领回了侠客杀手堂,等着你兄弟我前去明媒正娶。
玄圣殿一大摊子事,我都没有时间去想该如何跟小月解释丑丫头的事。现在我一个头有两个大,你这家伙竟还说什么一切有小宝?木头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程怀宝这一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显然对无名不太有效,无名搔了搔头,蹙着眉道:“一切都是小宝自己惹出来的事,却总是变着法的叫我陪着你受罪,以前我不说你就算了,小宝真当我是傻的吗?”
程怀宝被无名这句话堵住了嘴,面色忽青忽白,心中暗自嘀咕道:“这根木头怎么忽然开了窍?”
说理不行,程大无赖使出了他最后的看家本领——耍赖!
“我不管,木头你这次一定要帮我!”程怀宝一个大男人,竟然学着蛇儿的模样,一把抱住了无名一条手臂,大有我今儿个就赖上你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意思。
程怀宝若来硬的,无名才不在乎,大不了两兄弟切磋一番,看看是程怀宝的血魂宝刀利,还是无名的拳头硬,可他这么一耍赖,无名却无奈了,就这么被程大无赖拉了出来。
程怀宝怀着报复心理,将所有殿务都扔给了无名,自己则专心筹备起了律青园迁园至常德的诸项准备。
终于有了偷懒的时间,他第一件事便是遛入无名的房间,大肆搜刮了一番,将如月与如霜辛苦收集来的珠宝首饰,刮走了一半。
他的理由可是充分的很,这些宝贝都是打动女子芳心的无上利器,对于风流多情的他而言,可比落在无名这木头疙瘩手中有用处的多。
偷懒成功的程怀宝得意到偷笑,单等着看无名面对众多烦人殿务时的笑话。
然而无赖又失算了,他小看了无名那一身甩手掌柜的深厚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