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寻找李母之行,顺利得不能再顺利,我们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就见到了猴子的母亲李大娘。李大娘住在虎头镇的靠山屯,离著名的虎头要塞不到五公里,甚至可以说就在整个虎头要塞的大范围之内。这里离俄罗斯也很近,中间隔了一条乌苏里江,隔江就能看见邻国的风貌。身为炎黄子孙,看到此等情景,都会深有感触,曾几何时,江对面那片富饶的土地也属于中国,只是因为清政府的无能,才让大好江山沦陷在他国的铁蹄之下。就连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在70年前,也曾遭受小鬼子的蹂躏,虎头要塞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大娘和所有的东北人一样,热情好客,为人大方,为我们准备了一桌子具有东北特色的家乡菜,比如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白肉血肠,锅包肉,地三鲜,东北乱炖等等等等,一些看上去朴实无华的菜肴,却让你的味蕾魂牵梦绕千百回,我们三个差点没有把自己的舌头给吞到肚子里去。
饭后,我们又和李大娘不停地拉家常,东北话叫做唠嗑。李大娘一直和我们打听关于猴子的情况,而我们就一直避实就虚,避开敏感的话题,勉勉强强算是把猴子的死讯暂时隐瞒过去。虽然我们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可是为了不刺激李大娘她老人家,同时也是遵照猴子的遗愿,能瞒得了一时就是一时。
李大娘也没有过多的纠结猴子为什么不回家的问题,也许在她的心中,猴子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也不差这一次,所以我们和李大娘谈话的内容很快就转移到我们三个人身上。
“闺女,俺们都说了这么多话,还不知道你们叫啥?俺看你们都斯斯文文,挺年轻的不像是做生意的,你们干啥的呢?又是咋认识俺们家猴子呢?”李大娘亲切地问道。
“哦,大娘,我是考古学院的学生,我叫王雨晴,他是我的学长,叫做陆飞,至于他……”王雨晴看了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介绍我。我现在只能算一个无业游民,介绍起来还真不好开口,总不能对李大娘说,我的主业是盗墓,而且还很在行。
“这个还是我自己说吧?我叫花沐升,是做古董生意的,猴子也是做古董生意的,我们就是在做生意的时候认识猴子的!”
“哦,俺就说嘛,俺家猴子是个粗人,怎么会认识你们,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就是做大生意的,人不可貌相啊!”李大娘看着眯眯笑,不停地夸我,这让我有点无地自容。
我的脸色有点不自然,慌忙间触碰到口袋里的那张银行卡,马上找到了转移话题的借口,“李大娘,我们这次来有件大事差点忘了,”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递给李大娘,继续说道:“这是猴子他孝敬您的,卡的密码是猴子的生日,你老应该知道!”
李大娘颤悠悠地接过那张银行卡,激动地看着我们,“这真是猴子让你们带给我的?”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千真万确,猴子他的心里其实一直想回来,只是由于方方面面的原因,他实在是没空,他希望您能原谅他这个不孝的儿子!”
一想到伤心处,李大娘又忍不住老泪纵横,“这个混小子,都出去十几年了,从没想过给家里寄一分钱,这回总算是开窍了!没忘了家里还有一个老娘!”
我们三个互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尴尬,可见猴子以前确实不孝,要不然李大娘也不会如此伤心,说出这样的话。
李大娘止住眼泪,笑着说道:“瞧俺这老糊涂,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儿,说点高兴的,你们难得来一次,就多住几天,改明儿你们出去溜溜,也不枉白来一回!”
“嗯,”王雨晴表现得挺兴奋的,“太好了,我一直都想体验一下北方的生活,尤其是冬天,现在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看王雨晴那么兴奋,我的心里却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悲伤。至今我们仍没有找到能解除王雨晴身上诅咒的名剑,时间越来越紧迫,过一天就少一天。我真希望能够让我的晴儿永远这样快乐下去,不要在背着那个沉重的包袱,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那把名剑!
晚上,我们就留宿在李大娘家,李大娘又再一次盛情的款待了我们,让我们都有点乐不思蜀。由于李大娘家的房屋不是很富余,所以我们三个人就将就挤挤睡在同一个屋里。也许不是那么方便,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再艰苦的环境我们也呆过,一大群人一起睡也不是第一次,更可况,这屋里的炕很长,这大冬天的,也不可能脱光了睡,所以王雨晴也没有什么好顾忌。
陆飞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也没有欣赏沿途的风景,一直抱着他的平板电脑,不停地点啊点,似乎在查什么资料,这书呆子的名号安在他的头上再合适不过了。“我说书呆子,整天对着那么多资料,你不烦吗?我发觉自从你读了研究生,整个人更加木讷了!”我打趣地问道。
“啊,你说什么?”陆飞抬起头,习惯性地扶了扶眼睛,傻乎乎地盯着我看,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我刚才跟他说了些什么。
“得,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吧?”我有点无语,不想和陆飞这样的书呆子白费唇舌。
可是王雨晴倒是来了精神,问道:“陆飞,听说你这次的课题是研究东北少数民族的墓葬,现在已经来到东北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一提到有关考古墓葬的问题,陆飞眼睛马上就放出了亮光,一直紧闭的话匣子,开启了滔滔不绝的模式:“说起这个,我还真发现了一些秘密,你们知道吗?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在中国古代可是女真族的发源地,说不定还真能让我们碰到什么古墓也说不定呢?”
“女真族,就是那个后脑勺拖一条猪尾巴的满清鞑子?”想起近代那个懦弱无能的清政府,我的肚子就充满了火气,“要不是那些满清鞑子,我们中国会丢失那么多土地吗?说起来就气!”
陆飞摇摇头,说道:“小骗子,你只说对了一半,满族的前身确实是女真族没有错,但是我所说的女真族指的并不是清朝那伙,而是更早之前,建立金国的那个女真族!”
“有区别吗?不都是同一个民族,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我不服气地说道。
“阿升,这就是你孤弱寡闻了,女真族也分为两支,一支为熟女真,也就是建立清朝的这一支,他们的聚居地主要在吉林和辽宁,半耕半猎,受汉化比较深,跟汉族比较熟,所以称为熟女真;另外一支就是生女真,也被称为野蛮女真,文明程度不高,主要靠渔猎为生,生活在黑龙江以及黑龙江以北地区,包括库页岛等地。”王雨晴也是考古学的高材生,所以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几句话就让我哑口无言。
“没错,雨晴说得很有道理,小骗子,不妨告诉你,金国在建立之前,生女真只是几个小部落的联盟,总人数不过几万人,可战之兵不过三千,其领导者就是完颜阿骨打。正是在完颜阿骨打英明的领导下,金国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继而发起灭辽之战,几乎每一仗都是以少胜多,兵力悬殊最大的一战达到一比五,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打赢了。金国仅用了十年时间灭亡了拥有数十万军队的辽国,紧接着又发动宋金之战,俘虏宋朝皇帝徽钦二宗,灭了北宋。这样的壮举实属罕见。可笑的是他们当时的制度还只是停留在原始社会的末期,大小事务都是靠氏族大会表决决定的!”陆飞补充道。
“等等,”我以为听错了,赶忙问道:“你是说一个处于原始社会制度的部落联盟,不仅灭了强大的辽国,还打败了北宋,这是不是太不可思议了?”
陆飞点点头,表示同意,“的确,一个落后两个阶段文明的原始部落联盟居然连续击败了两个封建制王朝,这在史学界上确实是一个不解之谜!有很多学者都认为,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被完颜阿骨打掌握,才使他能够完成这样不可能的任务。”
“神秘力量,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陆飞摊了摊手,“我要是知道,就不叫作神秘的力量了?不过,完颜阿骨打死后,他的子孙几次帮他迁陵,就是为了找到一个风水宝地,主流的说法是迁进了金国的皇家陵园,还有一种说法,是说完颜阿骨打的陵墓最终被迁回原籍,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你是说就在这,虎头?”我指了指地下,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可没说,只是有人这么传闻,也不一定在虎头,说不定在其他地方,谁知道呢?”陆飞的话,模棱两可,很难确定完颜阿骨打的陵墓在哪里,也许这只是一种道听途说。
“行了,你们看看几点了,再聊下去,天都亮了!”王雨晴打着哈欠说道。
我和陆飞一看时间,还真是不早了,不说不知道,一说困意就来了。我们也不多废话,直接盖上被子,呼噜呼噜地睡着了。但是这一觉我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反复地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我梦见一个身着异服少数民族首领,挥舞着一把绝世宝剑,只会千军万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是当我想看清楚那把宝剑的样子时,一切又变得模糊。就这样昏昏沉沉的,我熬到了天亮,即使是天亮了,我也舍不得起床,总觉得睡不够的样子。
“阿升,起床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雪景,打雪仗吗?快点啦!”早起的王雨晴轻轻地摇着我,不停地打扰着我浅薄的睡眠。
最终我挨不过王雨晴的骚扰,只能带着两个黑眼圈,晃晃悠悠地爬出了温暖的被窝。没办法,佳人有约,再苦再难也得陪着啊!
等我起来时,才发现李大娘早就为我们准备了丰富的早餐,但是却没见到她的身影,我猜想也许是去忙活什么了吧?也就没有在意。吃过早饭后,我就和王雨晴,陆飞约好,一起去欣赏雪景,顺便打打雪杖对堆雪人什么的。总之,这些在北方人看起来都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在我们三个面前,玩得那是大呼过瘾。能在白山黑土,林海雪原之间尽情地玩耍,享受那份埋藏在心里已久的童真,也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才回到李大娘家,一进屋就看见李大娘面色难看地坐在炕头,旁边放着那张银行卡,似乎在生气。李大娘一见到我们回来了,赶紧拿起那张卡,问道:“你们能不能告诉俺,这卡里的钱是咋回事?”
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然道是那张卡有问题,是不是取不出钱来,还是里面的钱没了。我小心地问道:“李大娘,这卡有问题吗?我们一分钱都没有碰过!真的!”
李大娘见我们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俺不是怀疑你们动了里面的钱,俺是想问,这卡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钱?俺今天早上跟老牛头去了一趟镇里,本来是取点钱给你们买点土特产,可是一到银行才知道,这卡里竟然有三十万,俺们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钱,猴子是咋赚来的,是不是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弄来的脏钱,俺嫌脏,不敢用!”
我们三个松了一口气,原来李大娘是嫌钱太多了,怕来路不正,不放心。我赶紧说道:“李大娘,您就安心的用,这是猴子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保证没有偷也没有骗,更不是抢的!”
“是真的?”李大娘狐疑地看着我,好像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样吧,俺知道你们都带有那啥,对了,是手机,你们给猴子打个电话,俺要亲自问问,他这钱是从哪来的?”
“啊,李大娘,这这这不太好吧?”我们万万没想到,李大娘要借我们的手机打电话给猴子。猴子要是活着,我们当然没问题,问题是猴子已经死了,然道要我打到阴朝地府去?看来纸确实保不住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