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半鬼掘进的速度非常缓慢,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停下来观察一下。而且谢半鬼打出来的是一个直上直下的竖井似的盗洞,这种盗洞虽然上去的时候有些困难,但是想要下来却非常之快。地面情况万一有变,谢半鬼可以直接从上面跳进藏有赵家铁弓的密室,想要逃生时会方便不少。
虽然他明知道那个都尉已经离开了书房,但是对方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危险。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越贴近地面,谢半鬼掘进的速度也就越慢,最后,他几乎贴在盗洞上不动了。
胖子终于忍住出声催促道:“兄弟,你能不能快点……”
“闭嘴!”谢半鬼用传音入密疾声吼道:“上面有人巡逻……”
胖子的声音虽然小得可以,却仍然引起了地上高手的警觉。他声落不久一股罡气就从地表上轰击了下来,本来想要松开铁铲的谢半鬼,手掌刚刚离开铲把,忽然又倾尽全力把铁铲握在手里。
“吱——”谢半鬼嘴里跟着发出一声老鼠临死前的尖叫。他死命握着铁铲的双手,却在随着铲柄颤动不止,成块的泥土顺着铁铲两侧像是流水一样掉落下来。
手疾眼快的老钱,整个人横在了盗洞中间,用脑袋顶着盗洞,双手扯开上衣抓住衣襟往上一兜,把落土全都接在了衣服里,才没让土块直接砸到地上。
走在盗洞最后面的胖子,伸出手去凌空虚抓了几下,把老钱漏掉的碎石全都抓在了手里,身体像是一片落叶一般轻飘飘的落向了地底。
好不容易稳住了铁铲的谢半鬼,侧耳听了半天。确定上面已经没人了,才伸手指了指地面,意思是让老钱慢慢退下去倒土,别让土块在地上砸出声响。他自己则挖开盗洞,钻进了书房。
老钱刚把土块倒在地上,就听胖子小声道:“老弟,自己一个人上去能行么?”
老钱没好气的瞪了胖子一眼,传音入密道:“还说话,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大是不是?”
“我不说话,我传音!”胖子捂住嘴传音道:“我着不是担心老弟出事儿么?”
“他不让我们上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人上去多了反而没用,再说谢兄弟从我这拿走了四颗屠龙雷,应该……”老钱话没说完,就忽然感到大厅的棚顶猛地压低几寸,无尽碎石顺着棚顶簌簌滑落,感觉就是像是又一座巨峰忽然砸在了地上,把平面凭空的压低了几分,地下密室再也承受不住地表上传来的压力,随时随地都可能轰然坍塌。
紧接着,就见谢半鬼从盗洞上跳了下来。他人还没落到盗洞一半地方就听地上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汹涌火光就像在炮膛中点燃的炸药一样,紧贴盗洞激射而下。从下面看上去,汹汹烈火就像有人操控一样在谢半鬼身后紧追不舍。
“快走!”谢半鬼人没落地,已经伸开双臂向胖子他们猛扑了过去。揽着两个人在地上连滚了几圈,堪堪让开盗洞笼罩的范围。紧追着谢半鬼的火焰,就顺着直上直下的盗洞轰在了地上,顿时在地面上掀出了一个直径过丈的大坑。
开了花的火舌还在地面四处乱窜,老钱就先一步爬了起来,玩命的冲向大厅侧面的盗洞。
从一开始,他就闻到了火焰里面的硫磺味。这说明,那火焰既不是高手的内家真气,也不是法术引发的三昧真火,那就只能是屠龙雷爆炸时的烟火。能引发如此迅猛的火势,肯定是谢半鬼同时引爆了四颗火雷的结果。
老钱不用问,就知道谢半鬼肯定是遇上了他对付不了的高手,才冒险引爆火雷借机脱身。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快往出跑,免得拖了谢半鬼的后腿。
第二个跑进盗洞的是胖子,走在最后的谢半鬼忽然拿出了铁弓令高声喊道:“赵家铁弓听令,全力狙杀来敌。”说完,头也不回的钻进了盗洞,撒腿狂奔。
本来还浑浑噩噩的赵家铁弓,眼中忽然精芒暴涨,毫不犹豫的摘下背上铁胎弓,弯弓搭箭直指洞口之间同时松开了弓弦。
“嗡——”弓弦齐鸣的巨响,顺着盗洞疾行数里,震得谢半鬼双儿嗡嗡作响。光是一声巨震就足以推断出赵家铁弓那一箭之威何等强悍。不过,谢半鬼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看看结果的意思。向洞外疯狂逃去。
只要他这时回头看看,肯定能够看见一场让人心胆俱裂的奇景。
赵家铁弓同时射出的百余只长箭,在半空中聚成一道粗如小腿的光柱在洞口处一闪即逝。百箭汇聚足以封住通往地面的盗洞,不管从上面下来的是人是鬼,都必须硬接上这足以追魂夺命的一箭。
蓦然,射进盗洞的长箭,尾朝前、头朝后的方向射了回来,虽然没有在空中闪开封闭密室,却直上直下的贯穿了几个赵家铁弓的头顶。两尺长的箭矢穿透了弓手颅骨,直入腹腔,却偏偏把那三寸多长的箭头留在弓手的体外,乍看去就像那些人顶着一个满是倒刺的铁盔。慢慢的,猩红的鲜血顺着箭杆向寒光四溢的箭头涌了过去,终于给那钢铁的冷煞,覆上了一层血红之后,弓手的尸体才缓缓倒地。
片刻之后,背后双手的都尉,就像是脚踏云梯般从盗洞里缓缓的落了下来。
那些没死的弓手,双手持弓,以弓当刀从四面八方向都尉砸了过去。聚集在一起的铁胎弓耀出的光影,仿佛九天之上突然劈落的冷电,带着盈耳厉啸化成一片银浪向都尉席卷而去。
“不自量力!”都尉抬手之间卷起狂暴如啸的罡气,向碾压过来的铁弓疾迎而去。蓦然间,那些攻向都尉的弓手,全部翻滚倒飞着砸向了密室墙壁。
十几声轰然巨响几乎不分先后的围绕着密室四周清晰入耳。所有弓手全部平平整整嵌进了墙里三寸,沥洒的鲜血印在墙壁上四下扩散。那些弓手面额上的肌肉,再也控制不住的痉挛了起来。可是仅仅几下之后,就把他们生命最后一刻那难以承受的痛苦,鲜活的印在了他们失去血色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