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想西想后,就来到了药铺,今儿有李福成在,没有人拿李郸道的医术开玩笑。
两人看了放在高处晾晒的药丸,并没有老鼠来光顾,个个油润得很。
丹丸本是用蜂蜜作粘合剂,但古代没有人工养殖,野生蜂蜜一般都是达官贵人的专享。
麦芽糖硬是硬了些,弄稀一些,单作粘合剂倒也可以,只是晾干后硬帮帮。而且麦芽糖不比蜂蜜抑制细菌,防止发霉的功效大。
此时闻一闻,也没有什么异味。
“这丹丸本是该用蜜蜡封存,咱们没有,就用油纸包住,放在罐子里,或者坛子里,用石灰卧住,再一层板子,一层石灰,一层丸子,如此防潮,防霉。”
李福成道:“那咱们药柜不可能每层都放石灰吧!有些就碰不得石灰,比如蓝矾之流。”
“药柜本身就要放在阴晾通风,干燥的地方,咱们后面这个勉强可以,再一个药材干透再储存,平时的话就是勤快些,雨天过后,必须拿出来晾晾。”李郸道说着。
此时还有一些炮制药材的收尾工艺要做。
李福成也愿意学这些,一边叹道:“你若是真的梦到了仙人,怎么还会被鬼魇住?他就没传你什么制鬼的法子?”
李郸道心中道:最简单的敕令大将军符,我倒是会画,但这些将军还没有出世,难道用之前的将军?这符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敕令大将军符李郸道会画还是因为林正英的电影,此中符箓可考,多为敕令大将军符,调用天地间的正气,阳刚之气祛除邪精,多用朱砂鸡血调和。
但其实李郸道也没有试过真假,前世哪能有鬼?不符合唯物主义,且那个时代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封建迷信,已经没有多少人信了。
而且画符要有资质,就是受箓,没有资质,会招来邪恶的存在,所谓庙小事灵验,请神容易送神难。
倒是记得以前翻阅本草时,上面有几味药材说是杀幽精邪鬼,诛灭一切恶痈毒障之气,什么至刚至阳,有雷霆之精什么的。
但中医药有许多夸张的成份,有说服用松粉能成仙,服用水晶能成仙,又说黄精是戊己之精。
其中雄黄更是具有杀精物恶鬼邪气百虫毒的描述,著名的杀鬼丸就是用雄黄炼制,说是百鬼避讳。
还有什么朱砂,柏木枝,雷丸都有相似的描述,可以祛除肚中蛊虫,但无论朱砂,雷丸,还是雄黄,都是有毒的,所以类丹丸一般是做配戴用,或者安置在床头,避免做噩梦。
后世所言,朱砂具有特殊磁场,佩戴可以镇定心神,祛除心慌烦躁等情绪,但并无明显依据,但是朱砂制鬼是自古就有,黄纸红符都在人们心中定了形了。
因此李郸道道:“若是治鬼,咱们这里就有现成的,取朱砂,雄黄,研磨水飞,配黄丹,轻粉,合二两,放入小葫芦内,悬挂门口,自然百鬼不入。”
朱砂,丹黄,轻粉,雄黄都是汞,铅,砷的化合物,只能说皇帝吃的丹药多是这些金石之物,点石成金什么的只会一命呜呼。
李郸道研磨水飞,等待晾干,不能晒,也不能烧,不然雄黄变雌黄,雌黄变砒霜。
正在做工呢,就有人来了,却是隔壁陈再崇家的来拿药。
陈再崇和爷爷是袍泽,可惜死了,留了个儿子,叫陈东石,好在吃得苦,有陈再崇死后的抚恤,买了田产,加上又是泾阳大族陈氏的旁支,有族里帮衬一二,自己又勤劳耕种,闲暇时期还帮官里做事,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给说了一门亲事。
没过多久生了个小子,可惜他媳妇,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底子不好,怀孕的时候,也没得什么好吃好用,导致孩子先天不足,出生才四斤多一点。
这种也是没有办法,中医给药婴儿,产妇,都是谨慎又谨慎。
如今又是古代,死活几乎都是全看天意,特别这孩子得的病又不是外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性哮喘,养了几个月,到了春天,没挨过去,她媳妇也因生产加上伤心,身子也越来越虚弱。
只能是吃些小柴胡汤,大承气汤,调养调养,要想身体好,还是得吃肉,李福成这个半吊子开的黄芪桂枝五物汤,用的是黄芪,红枣,桂枝,生姜,芍药,倒也勉强对症,治疗气虚血滞,外感风邪什么的。
“李大夫,我媳妇吃药也吃不下,现在更是水米不入,这个该怎么办呐!”陈东石现在也是十分憔悴。
李福成叹了口气:“此病还是心药医,你那儿子,还不下葬,一直留着,她更是心里难过,不如早些葬了。”
“我也说过这是,可是山妻说,娃儿还没死,只是睡着了,要去抢,她都不愿意,平时还胀乳难受,要喂奶,现在水米不进,不人不鬼的,连奶水也停了。”
李郸道一听,这不是恐怖故事吗?
“你家娃娃死了一个多月了吧!”李郸道不能想象死了一个多月得腐烂成什么样子。
陈东石叹了口气:“也去问了田巫,他说我儿灵魂早被收走了,并不在家中滞留,是我媳妇的心神未定,抑郁所致,只能开导。”
李郸道心中叹息,觉得可怜,那边那个死了都要把孩子生出来,这边这个恨不得自己替孩子去死,可见母爱伟大,可这也不是事啊。
李郸道道:“难道她就不睡觉?你偷偷把孩子带走安葬?”
李福成直接给了李郸道一个脑瓜子嗡嗡,这种事情肯定也是尝试过,没成功的。
李郸道心中暗自思量,这虽然不是见鬼了,但也属于中医所说的鬼症,是精神类疾病,这个难道用鬼门十三针?可是那是治疗癫痫的,而且这个是悲伤过度,导致的抑郁和幻觉,鬼门十三针也治疗不了,更别说李郸道心中对针灸也没有把握,身边也没有针具。
李福成开口:“要不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东石听到此话也是脸色黯淡,不是说不请别的大夫,只是贵,而李福成看着两家情面,都没怎么要过他药钱,诊金。
而李福成则是知道自己水平,治疗感冒还行,这种疑难杂症,还涉及到了心理问题,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陈东石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就要出门。
李郸道叫住:“先别走!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兵行险招,用药也是大胆一些,有一定风险,就看你同不同意了。”
李福成拉住李郸道,本想叫他莫要多生事端,平白给人希望,又叫人失望,到时候,不仅弄垮了他媳妇,还把眼前这个好好的汉子,也弄垮了。
按照他的意思,也是水米不进,肯定没几日好活,长痛不如短痛的意思,不要说残忍无情,古代出奇的死亡率,才是正常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