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好吧,前辈你继续。”
“抛开你人渣的行径不论,”双月华明珠冷冷地道,“你也算是千古奇人了。”
“把你抛开的这点加上,我觉得我是万古……”
“你给我去死!!!”
“前辈,您到底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随你怎么想!”双月华明珠冷啍一声。
“好吧,先不说这个,我们谈正事。”
“什么正事?”
“前辈,我……咦?”
体内的两人的神识停止了交流,飞在夜空中的娇小少女,发出“咦”的一声。
她那锐利的眼眸发出虚光,扫视向远处。
穿过一幢幢的夜色,她看到远处有两个人,正从山岭的另一边转出。
那两人,赫然就是祝羽与裘可卿。
她(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屈汩罗又去了哪里,怎么没有跟她们在一起?
桑儿心中疑惑,只是,虽然看到她们,但此刻的她(他),自然是无法去和他们相见。
虽然如此,她却也很想知道,这两个人,一个虽然是女的,但曾经是男的,一个虽然是男的,但心是女的,她们两个为什么会抛下屈汩罗,一同出现在这种地方?莫非……是私奔?
大感兴趣之下,她悄悄潜了过去。
靠近之后,裘可卿柔柔弱弱的声音最先传来:“你、你说过有办法让我变成真正的女人,那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祝羽笑道:“我的办法,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说麻烦,却也有些麻烦。”
裘可卿道:“什么办法?”
祝羽道:“你与我互换身体。”
裘可卿讶道:“互换身体?”
祝羽道:“我们换了身体,你就变成了女人,你可以用这个身体,天天陪着你的屈大哥,再也不用担心他不要你。”
裘可卿道:“可是那样的话,你……”
祝羽娇笑道:“我是不在乎这个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裘可卿迟疑了好一阵,显然也是有些心动:“那、那要怎么做?”
祝羽道:“你可知道,阴阳合生秘术?”
裘可卿道:“那是什么?”
祝羽道:“那是一种,以真阴和真阳进行交感,制造生机,从而做到一些常人难以做到之事的术法。”
裘可卿惊道:“真阴与真阳?那不是要、要……”
“嗯,只要我们……”祝羽凑在裘可卿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声音压得太低,纵连桑儿,此刻也无法听清,只是她此刻毕竟是拥有圣人之境的大宗师,藏在暗处,就连祝羽也无法发现到她。
悄然看去,裘可卿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纤弱的身子有些发僵。
祝羽笑道:“你相信我,只要一次、一次就可以了……”
“真、真的能成功吗?”裘可卿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是当然的,我何必骗你?”祝羽托着裘可卿的脸,“今夜过后,你就会变成真正的女人。”
裘可卿闭上眼睛,迟疑了好一阵:“嗯……”
祝羽慢慢将他推倒在地。
此时此刻,祝羽身穿艳丽衣裳,裘可卿亦是作少女打扮,不知情的人,只怕还以为是一对“百合”。
暗处,双月华明珠在“桑儿”体内发出声音:“她们到底哪个是男的,哪个是女人?”
少年答道:“被推倒的那个是男的,把他推倒的那个是女人……大概……”祝羽到底算男人还是算女人,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眼见祝羽捂上了裘可卿的胸,又往他腹下摸去,裘可卿闭着眼睛,“娇躯”颤动,“花容”苍白,这种情况,桑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去阻止,不管怎么说,屈汩罗都是他的朋友,自己的朋友的女人要被人“欺负”了,按理说他不能不管。
只是这种情况,到底算是祝羽“欺负”了裘可卿,还是算裘可卿“欺负”了祝羽?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解决。
话又说回来,我都成这样了……管她们做什么啊?
裘可卿倒在地上,祝羽低下头,向他吻去,忽的,他嘤的一声哭了出来,推开祝羽,一扭身,没命地往远处奔去。
刘桑觉得他是接受不了“百合”这种事情。
再一看去,祝羽已是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不愧是阴阳魔神,这还真是恶趣味。
桑儿也不去管她,悄悄离开,往远处飞去。
途中,双月华明珠道:“阴阳合生秘术,真能做到互换身体这种事情?”
“一般是不太可能,”少年道,“不过甄离体内的人,实际上是阴阳魔神祝羽,是他的话,确实很有可能做到,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在这里。”
“问题在哪里?”
“要按照祝羽的办法,完成身体的互换,裘可卿就必须真真正正的做一次男人,但在他做了一次男人之后,他是否还能再把他自己看成女人?这显然是个很大的问题,”刘桑叹气,“我觉得她就是想把屈汩罗和裘可卿一起收了。”
双月华明珠冷冷地道:“看来也是一个人渣。”
“大荒时期的九大魔神,有哪一个是好人?再说了……等一下,前辈你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随着体内两个神识的交谈,一道光影,化破夜空,往远处投去……
……
月夫人、夏召舞、胡月甜甜、胡翠儿、鬼圆圆等在春云峰上住了一夜。
第二日便是元宵之日,一早,她们便结伴前往逐归峰。
逐归峰上,也不知墨门是如何做到的,整个山峰,有若被削下半座,搭上各种建筑,又有一块长长的斜坡斜斜向下,同时还有云梯、升级台等各种机关。
在不使用大量人力的情况下,能够完成这种大手笔的,估计也只有擅长木甲术的墨门才能做到。
虽然墨门事先做了各种准备,但江湖上的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无拘无束惯了,彼此之间,有的成仇,有的结怨,虽然看在墨门的面子上,不至于真的动手,但小麻烦仍是不断。
北面有一座金峻台,一名墨长前来请月夫人与夏召舞到台上入座,月夫人本不愿上台,那墨长却全力相邀。
月夫人抬头看去,见金峻台上,已有好几人,于是问道:“那几位是……”
那墨长遥遥指着台上一位老者,道:“那位老先生,乃是中兖洲天策馆馆主寇思三寇老。”
月夫人略一点头,儒墨两家,自古以来就谈不上和睦,但在中兖洲上,儒门兴盛,墨门举办的是“神州大会”,不可能不邀请儒门,而中兖洲上的儒门主要便是三家,分别是天策馆、思越集、平安书院,其中平安书院重文而轻武,很难说是江湖中人,思越集虽为“儒武”,但集主司徒德宣先为刘桑所败,后被乱箭射死,等他一死,思越集跟着便被曝出各种丑事,已是一蹶不振,如今下任集主都还未能选出,墨门估计仍向思越集发了请柬,但思越集此时,既无人可做代表,也没心情参与此会。
在这种情况下,天策馆也就成了整个儒门的代表,馆主寇思三寇老先生被请上金峻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寇老先生身边又有一老者,乃是道家太上宗掌门何执故,这个却是不用介绍,月夫人原本就是见过的。
何执故另一边,有一中年男子,戴的是帖帽,穿的是裘袍,裘袍上居然还沾着许多土泥,也不知他昨晚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过的夜,一大早就这般来到这里。
那墨长道:“那位乃是裸鳞教教主鲜于永鲜教主。”
月夫人略有些动容:“裸鳞教的‘祈咒于天’?”
墨长道:“正是。”
裸鳞教虽为宗教,但与一般宗教不同,他们不敬神灵,不事父母,并认为人与畜类同为生灵,本无区别,平日里穴居营露、呵风骂雨、贪欢自乐,他们的宗教信仰没有多少人能弄得明白,但他们的踪迹却是遍布绝冀、东雍、梁阳、楚洲等各大洲,且教内传有一种起源于大荒时期的奇功异法,极是难缠。
而这“祈咒于天”鲜于永的实力,一向被认作是所有大宗师之下、又居于宗师之上,事实上,每一任的裸鳞教教主,似乎都是这一层次,只要一被选为教主,哪怕以前只是一个寻常高手,实力也会突飞猛进,高于寻常宗师,却又低于所有大宗师,古里古怪,让人想不明白。
而裸鳞教教徒性情大都极是古怪,他们不入城镇,只居山野,从不主动招惹他人,但一旦招惹上他们,却往往死得莫名其妙,也正因此,江湖上的人物大多对裸鳞教避而远之。
紧接着又介绍几人,却也都是名震一方的知名人物。
另有一名女子,那墨长道:“那位便是绝冀洲阴阳家的炫雨梅花。”
恰在这时,炫雨梅花亦往这边看来,朝夏召舞略一示意。
炫雨梅花本是阴阳家蟾宫的双花之一,不过现在,阴阳家外宗的三宗与里宗事实上已经合并,炫雨梅花亦奉夏萦尘之命,重回绝冀洲,接收扶桑教所遗地盘。
虽然谁都知道,阴阳家已在凝云公主夏萦尘的掌握之下,但蟾宫名义的三位宫主,依旧是刘桑、胡翠儿、夏召舞三人,而星门则在“血公主”掌控之中,炫雨梅花则是阴阳家在绝冀洲上的代表人物。
这次的神州大会,墨门是以“江湖”的名义出头主持,如此才不为各国朝廷所忌,夏萦尘乃是和洲白凤国之护国公主,很难说是江湖中人,固不在受邀之列,倒是炫雨梅花与“血公主”都在受邀之中,虽然谁都知道,她们两人都可算是凝云公主的手下。
而“血公主”却到现在都没出现。
此刻,月夫人已大体上猜到设这“金峻台”之用意。
墨门一向提倡“人人平等”,并不喜欢这种身份与等级的划分,但是前来参加神州大会的,八洲皆有,就算是墨门很难兼顾。
将各洲上的重要人物,请上金峻台,既有“镇场”,亦有吸引仇恨的作用。
就如月夫人,她自己出身于东雍洲三大圣地之一的文玗树,又是双月王妃的弟子,如今更已修至大宗师,有她在台上,东雍洲赴会的各门各派,自不敢轻易惹事,在东雍洲上,得罪双月宫很难有什么好的下场。
而炫雨梅花被请上台,则是反例,扶桑教覆灭后,原本在扶桑教治下的那些小门小派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炫雨梅花便已在阴阳家之里宗与血狱门的助力下,风卷残云般整合阴阳家以前在绝望洲上的所有势力和地盘,其中自是不免用到各种残暴手段,有她在台上,那些来自绝冀洲的门派或是忌惮,或是痛恨,有她在那吸引火力,他们自身的小矛盾自是可以暂且放下。
请夏召舞上台,显然也有同样的打算,否则的话,就算她十几岁便已修至宗师,但单论声望,显然还不足以跟月夫人、鲜于永、寇思三、炫雨梅花这等久已成名的高手相提并论,然白凤国王室之郡主、夏萦尘的妹妹、双月传人这多重身份加在一起,镇场的作用却是无疑的,请到台上当个花瓶都好。
看来为了这神州大会,墨门确实也是花了许多心事。
虽然不是很想到台上去,但月夫人心性温柔,并不想让墨门为难,而且这场神州大会,最初本就是出于刘桑的提议,若是生出是非,亦非她所愿,于是她便答应下来。
夏召舞却不乐意,被请上金峻台,那么多人看着,什么事也做不了,极是无趣,还不如在这里,与胡翠儿、鬼圆圆等,到处去看热闹。月夫人自然不会勉强她,只是嘱她看热闹可以,自己不要变成热闹,夏召舞答应下来。
当下,月夫人便也上了金峻台。
来到女几山的江湖门派越来越多,虽然来的大多都是派内精英,但也占据了整个逐归峰。
鬼圆圆本以为来到这里,或是能够见到刘桑,或是能够见到她的父亲,谁知两人竟然都未出现,让她大失所望。
逐归峰中央有一高台,一个身穿粗布长衫,腰佩木剑,左腕断去的男子登上台,众皆认得,此人正是墨门新任巨子皇甫澄。
皇甫澄的右手,乃是在和洲羽山,争夺徐州之精时,为证自身清白而断去,现在离去年的重五之日,只是过了大半年,他虽只有四旬上下,但头上风霜更多,仿佛老了许多,可知这数月以来,他是如何操劳。
虽然如此,他目光更为坚毅,立在台上,伟岸如山。
墨家巨子既已登台,群雄自是安静下来,等他说话。
皇甫澄环视一圈,声音宏亮:“自神州崩裂以来,六百年来,八洲之上,经历不知多少变迁,如今好不容易有些许安定,这两年来,却又风云突变,扬洲之上,三江五湖尽枯,和洲之上,羽山塌陷,各处纷纷扰扰,地底深处秦兵复出,四处妖魔鬼怪,层出不穷,更有八处地陷,令海水下降数丈,我墨门请大家来此,便为商讨当前局势,共商八洲之未来。”
此言一出,群雄尽皆低语,这两年里,怪事实在太多,单是“秦军复出”这一项,便已令天下震动,更何况各地异象连连,扬洲之上三江五湖与和洲的羽山先不说它,前些日子,海平线一下子下降了两丈之深,单是这一异变,引发的天灾地祸便不知多少,人人都知,今后必有大事发生,但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却是谁也弄不清楚。
若非人人心中尽皆无底,对未来惶惶不安,就算是墨门号召,这“神州大会”,只怕也未必能够开成。
皇甫澄略一抬手,等群雄安静下来后,又道:“当年神州崩裂、诸岛陆沉,亿万生灵因此而灭,人非鱼虾,若我等如今生活之‘八洲’再生事端,人类因此而灭,绝非妄言,八洲之未来,亦是我等之未来,某提议……”
一个声音忽地响起:“有什么好提议的?皇甫巨子行事,我们难道还信不过?不如就在今日的神州大会上,以皇甫巨子为盟主,我等皆奉巨子号令,救亡神洲。”
另一边同样有声音响起:“正是,蛇无头而不行,只怕大家这些日子齐赴女几山,乱成一团,你打我我打你,就算开了大会,今后又哪里能够成事?还是先选出信得过的盟主要紧。”
第一人大声道:“除了皇甫巨子,还有谁能信得过?”
远远近近,竟有许多人跟着进言,此起彼落,皆言皇甫澄之英明,仿佛今日若不选他为神州盟主,天下再无未来。
这一下,整个逐归峰一下子热闹起来,初时不过是几人大声提议,其人悄声探讨,到后来却是满山喧闹,纵连皇甫澄也无法将之压下。
角落里,夏召舞失望的道:“什么嘛,将这么多人请到这里,话都还没说几句,就要人选他做盟主,怎有这样的人?”
胡翠儿却是失笑道:“召舞小姐你真够笨的,这些起哄要选皇甫巨子做盟主的,不是他的仇人,就是他的敌人,根本就是来破坏这神州大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