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山,以山间乱石而得名。
苏季、袁生,陆压道君,四才姬七人乘乌云缓缓降落,鸟瞰石林全貌,山里云雾缥缈。
空蒙山色中,星罗棋布的怪石林立,形如猛虎,状似贪狼,有的像张嘴的老人,还有的什么也不像,如一摊烂泥纹丝不动,伫立在山路中央。
太阴愕然道:“这些石头本是生生活物,竟被妖法变成了石像!”
“哈哈,错不了。”陆压道君兴奋道:“这里一定就是魔物盘踞的老巢。整整二百多年,终于被我找到了。”
苏季悚然道:“既然这里是魔窟,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陆压道君道:“这里不是,还得继续往下走。”
众人掩盖气息,小心翼翼地向山下搜寻可以进去的入口,脚下岩骨暴露,峰棱如削,沿途的老树古藤,盘根错节。
一条大瀑布沿山体向下流淌,水流未到半山腰时分为两条。一条分流淌入山底汇至河流,另一条分流在山腰处流进一个积水潭。
苏季忽然站定脚步,感觉那积水潭古怪异常。潭水碧绿如蓝。山间的水流进里面,竟连一滴都不会溢出来,仿佛永远不会被灌满。倘若有什么东西掉进潭中,便会永远消失在另一个世界,没人知道山间流下的水通往何处。
太阴说道:“这潭水妖气极重,似有一道隔绝人间的屏障。”
琴姬道:“深杀神曾说要去一个叫碧波潭的地方,莫非就是这里?”
舞姬道:“听说这里有一个万圣龙王,喜结交各路妖魔。”
陆压道君不屑一顾道:“区区一条虫也敢自称龙王?我们直接冲进去,一举端了他们的老巢!”
苏季急忙一把拉住他的手,道:“不要打草惊蛇!好虎架不住群狼,碧波潭下若当真妖魔云集,你未必占得到便宜。就算你一个人能勉强应付,我们也未必能跟你一起全身而退。”
“那你说该怎么办?”陆压道君迫不及待地问。
苏季道:“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你能否帮我们易形化影?”
陆压道君一拍胸脯,自吹自擂道:“我的易形化影之术,天下第二!”
袁生好奇地问:“你是第二,那第一是谁?”
陆压道君嘿嘿一笑,道:“暂时没有第一,虚位以待。”
苏季不理他吹牛,自顾自道:“不妨在这里守株待兔,等有路过的妖魔经过的时候,你帮我们变成他们的样子前去赴宴。”
陆压道君道:“这个主意好玩,就依教主说的办!”
众人在山间默默等候,整整过去两个时辰,却不见一只妖魔赶来赴宴。
陆压道君早已等得不耐烦,急切道:“我们再等下去,龙须虎和小蜈蚣,怕是已经被做成下酒菜啦!”
话音刚落,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众人不再说话,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双眸紧闭,缓缓走上山来。两旁跟着四个妙龄美人,一看便是他的女眷,后面还有两个红光满面的小男孩,正在一边爬山,一边在石林间嬉笑打闹,赫然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陆压道君惊喜道:“他们正好七个,我们也是七个!”
袁生疑惑地问:“你确定他们是妖怪?怎么看都只是凡人。”
太阴说道:“凡人不会带一家人来这穷山恶水郊游。”
陆压道君确认道:“是妖怪!全是妖怪,而且是大妖怪!”
苏季问道:“有多大?”
陆压道君道:“那最前面闭眼睛的男子是烛九阴!”
“烛九阴?”太阴骇然道:“你说那是幻化成人形的烛龙?”
苏季摇头道:“这些人不合适,若是身份显赫的太古灵兽,百仙大宴上一定会引来其它妖怪前来寒暄问候。我们不知该谈论什么话题,容易暴露身份。最好是末席的低微小妖,才能方便我们低调行事。”
陆压道君一脸不耐烦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想等了!”
苏季还未来得及阻拦,只见陆压道君纵身一跃,跳了出去!其他人更是没人敢去拦他,只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眨眼间的功夫,陆压道君双手掐腰,站在七个上山人面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烛九阴微微一怔,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却似认得陆压道君,恭声道:“道君,有何指教?”
语一脱口,身后的家眷们不知所以,皆是愣在原地,戒备地望着陆压道君。
陆压道君冷冷一笑道:“你们活得够久了,我来渡你们下去!”
说罢,他轻轻一招手,五支桃枝箭突然从烛九阴身后袭来!
烛九阴猛然接住其中一支箭矢,不料身旁的四位妙龄美人,一刹那咽喉中箭倒地!
“啊啊啊!”
烛九阴双眼爆红,眼睁睁看着四位爱妾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魂飞破散!
“快逃!”烛九阴回头朝两个孩子大喊!
两个孩子不肯丢下父亲,其中一个孩子上前一步,狠狠瞪向陆压道君,脖子一晃,现出原形,幻化成八颗鸟头!毛羽铺锦,团身结絮。两只脚尖利如钩,八颗头攒环一处,气宇不同凡鸟,形象凶恶非常!
“孩子,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逃命!逃得越远越好!”
烛九阴嘶声大吼,闭合的眼睛突然睁开,刚刚还阳光明媚的白天,骤然变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那个尚未显出原形的孩子见父亲施法掩护,顿时拔腿就跑!
“一个也跑不了!”陆压道君抓住一个孩子的脑袋,口中默念口诀,读取他的思绪,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是受万圣龙王之邀,前来赴宴……”
说罢,那孩子的整个身子,从脑袋开始如败絮一般消散殆尽!
烛九阴嘶声咆哮,骤然现出本相,皮肤呈现血红的颜色,赫然是一只人脸龙身的巨兽,背上两只羽翼遮天蔽日!
陆压道君双掌合十,万千箭矢,犹如万条雨丝,自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烛九阴展开双翼抵挡,不曾想那箭矢丝毫不受阻碍,直接刺穿厚重的羽翼,万箭穿心!
变成八头鸟的孩子见父亲身亡,身子变回了的人形,吓得瑟瑟发抖。
“还有一只漏网小鱼!”
陆压道君刚要出手击杀,忽听耳边一个声音传来:“住手!”
苏季突然冲过来,一把死死攥住陆压道君的胳膊!
陆压道君迟疑的片刻,最后一个孩子已然遁去无踪!
望着那孩子逃跑的方向,陆压道君一拍大腿,叹道:“斩草要除根,除妖要除尽!放跑那只八头小虫,日后定会修炼成九头虫前来报仇!”
苏季埋怨道:“我要你帮忙变成他们的样子,只需你定住他们,谁让你杀了他们?”
陆压道君面露难色道;“烛九阴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年的灵兽,如何能被定得住?就算鸿钧师兄鸿钧也没这本事。当务之急唯有杀之而后快!反正这些魔物吃人不计其数,这也是为民除害。”
太阴不禁暗暗叹息,并非怜悯吃人的魔物,只是惋惜那历经数千年修行的上古灵兽,眨眼间就被打得尸骨无存,实在不得不让人觉得可惜。
苏季不再言语,只得暂且作罢,暗忖这老道弹指间杀人全家,竟毫无一丝悔意,完全不吝惜性命,日后定要想个法子约束他才行。
弹指间的功夫,陆压道君摇身变成刚刚逃走的孩童模样,袁生被变成死去的孩童,四才姬被变成四位漂亮的女眷,苏季被变成了烛九阴。
……
注释:烛九阴: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灵兽,又名烛龙。人脸蛇身的怪物,红色的皮肤,住在北方极寒之地,在西北无日之处照明于幽阴。传说威力极大,睁眼时普天光明,即是白天;闭眼时天昏地暗,即是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