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想知道?”穆欣然就很是诧异。
按道理说,自己方才的话,有些类似于私房话,也就是说,等于说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穆欣然没有想到张郎竟然是一个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虽然说一直单身,也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有找一个男朋友。
可是穆欣然自己明白,自己本身的魅力所在。
就算是在米国医学会所这个群英荟萃的地方,穆欣然的追求者也是如同过江之鲫。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毕竟,当初有人明目张胆追求穆欣然的时候,被打成了半死不活的,这也让一群青春躁动时期的人们,按捺住了心头旺盛的火气。
所以,很少有人会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这么冲”。
要知道,涉及到隐私的话题,若是让别的人听了的话,那个人多半是会生气的。
可是没有想到张郎竟然完全不在意这一点。
难道是说张郎不在意自己?
想到这里,穆欣然竟然觉得这个想法格外的别扭——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不,按道理来说,张郎其实应该非常在意自己的,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问这么涉及到个人深度隐私的问题。
但是不管怎么想,穆欣然还是觉得奇怪……
张郎显然不知道此刻,穆欣然的心头因为自己一句平常的话,到底是起了多大的波澜。
两个人的经历不同,也导致了不同的想法。
张郎只是随便一问而已。
但是长期处在高位上的穆欣然自然不会这么想了。
由于身处高位,所以自然会想的更多,甚至是可能考虑到对方说话的时候,是不是涉及到了某个利益链条的问题……
“是的。”张郎点点头。
他觉得是不是穆欣然对华国人有什么偏见,若是有的话一定要好好矫正。
“当然,若是你觉得不能会说的话,那就算了。”张郎并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穆欣然摇摇头,“我的父母被华国的仇人杀了,就这样。”
“这样啊,我知道了。”张郎通过后视镜,能够看到此刻穆欣然的面部表情,依然是如同万古不变的神经一样,波澜不惊。
或许这样的事情,她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吧。
张郎不会去问你父母到底是被谁杀死的,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杀死的,为什么会被杀死这样的问题。
他始终是认为,就算是交朋友,有的时候问问题的时候,也要浅尝辄止。
不过张郎不问了,穆欣然反而觉得更奇怪了。
难道张郎不对自己父母什么时候被谁杀死的感到好奇嘛?
为什么他又不问了?
一路上,穆欣然满是这种奇怪的想法。
广阔的沙漠路上,起了风沙。
穆欣然开着车,载着张郎,行驶在黑暗当中。
若非是车灯敞亮的话,或许在这个去鹿特丹的小镇上,真的会迷失在风沙中吧。
或许是话题稍微沉重了一些。
两人在结束了关于为什么穆欣然誓死不嫁给华国人这样的问题结束之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当中。
每个人都在考虑着每个人的问题。
这个时候,张郎不知道穆欣然到底是在想什么,但是张郎一直在考虑自己的问题。
他已经决定了,明天就要回华国了,可是总感觉自己好像是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到底是什么事情来呢?
张郎已经想不起来了,不管是怎么努力的想,可是就是没有丝毫的印象。
难道是说,自己所有事情都做完了,所以才留下了这种错觉吗?
不对,或许真的是有一件事情没做。
若是自己想不起来了的话,那么是不是不重要的事情呢?
应该不是吧……
到底是什么来?
张郎略微纠结,一直想不通。
不过有一件事情,张郎还是能够弄明白的。
至少,穆欣然对于大华国,似乎并没有多少好感。
张郎还记得在米国第一次见到穆欣然的时候,不,确切说是姚海波跟自己描绘的他对穆欣然的印象。
穆欣然说自己并不是什么华国人,而是一个米国人。
是的,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
在路上,早就要已经天黑了。
透过夜光仪器散发出来的光芒,穆欣然能够看得出来,张郎的眉头紧锁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样的事情,也不说话。
是的,张郎自从和自己交谈了父母的事情之后,竟然一直不说话了。
这倒是让穆欣然多少有些挫败。
在米国医学会所的时候,都是别人说话,自己爱搭理不搭理,现在张郎竟然是对自己爱搭理不搭理。
看样子,张郎是完全没有想和自己开启话头的想法啊。
不过张郎不说,不代表穆欣然不能够说。
嘴可是长在每个人的身上啊。
“张郎,知道了我的某些事情,还是关于我父母的某些事情,我是不是可以问问你父母的事情?”穆欣然试探性的询问道,说话的时候声音故意表现的很随意。
就好像是这个问题只是穆欣然随意提问出来的一样。
穆欣然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好像是用别的语气和张郎说话的话,就会显得自己很掉价一样,这种心态真是奇怪。
“……”
张郎没有说话。
天啊,自己的问话竟然没有得到张郎的回答。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张郎彻彻底底的无视了自己啊。
我的老天,这不就是说,自己堂堂米国医学会所历史上最年轻的会长,竟然被一个异性给无视了。
连穆欣然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存在着无视自己说话的人。
这是何等的可怕。
为了让张郎回答,穆欣然不得不重新问一遍,这次她声音放大了少许,而且语气也不是那么随意了。
更重要的是,为了让张郎能够真切的听到自己的问题,穆欣然直接是简化了自己的问题。
“张郎,你父母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水准吧!
穆欣然自己就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这句话,穆欣然询问的时候,相当的简洁明了,能够让对方一目了然的知道自己到底是问的什么。
可是穆欣然询问完之后,竟然迟迟没有得到张郎的回答。
“我……”穆欣然发现自己已经忍不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自己,这个世界上也就是你张郎能够干得出来。
不过穆欣然终于是忍不住了。
“张郎!”
吱嘎……
随着穆欣然的话语,车子直接是给急停刹住了。
滋溜……
正在考虑问题的张郎,直接是被惯性,甩了一个正着。
若非是系着安全带,这个时候的张郎的脸,或许就会和面前的仪表盘碰个正着吧。
“啊啊,穆欣然你干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张郎第一个反应就是穆欣然遇到敌人了,或者是说撞到人了。
可是从车子内部看外表,只有茫茫不见尽头的黄沙,也就是说,车子前面一个人都没有。
“没事儿,脚滑了,踩错了。”穆欣然故作轻松,再次发动起车来。
“……”张郎觉得穆欣然这个理由非常扯淡。
“张郎,你父母的情况怎么样?”穆欣然还是不甘心的询问道。
她就稀了奇了,自己竟然连一个人的基本状况都问不出来?
要知道,在米国医学会所的时候,不管是见了谁,只要自己有问题,哪个不是对自己有问必答?
偏偏是今天遇到的这个张郎,竟然会无视自己的问题。
而且还不是无视一遍,无视了整整两边啊!
整整两边有没有啊?
所以,很罕见的,穆欣然发现自己竟然愤怒了。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竟然还有这种情绪。
不管是在自己工作中,还是说在什么时候,自己都没有生气过。
是的,当初在国际医学探讨大会上,穆欣然强烈谴责七国作弊的选手的时候,也仅仅是谴责而已。
那个时候的穆欣然,其实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情绪可言。
对于穆欣然自己来说,在她的记忆中,真正让她生气过的事情,那就是父母死的时候。
没错,恐惧和愤怒。
恐惧父母的死亡,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
恨自己当初一点儿事情也没有做到。
也正是如此,穆欣然对于今天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愤怒的情绪而感到不解。
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自己会感到生气呢?
究竟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自己会有如此的情绪。
可以说从来没有生过气的穆欣然感到好奇和惊讶。
“我的父母啊,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张郎可不管自己就是穆欣然生气的源头,自顾自的说道。
“啊?你是一个孤儿?”刚说完这话,穆欣然就后悔了,自己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对不起,张郎。”
“哎,没事儿,没事,也没有什么啦,只是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比起我这个连父母的姓名都不知道是谁,父母的样子都不知道的人比起来,你这个和父母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应该是很幸福的,所以,你应该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去痛恨华国的人……”
张郎虽然有些感慨,但是和穆欣然说话的时候,没有忘记对她的说教。
“……”穆欣然稍稍有些感动,张郎竟然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不过感动之余,却坚定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