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冯宇又来到央台。他来的次数太多，太频繁，央台的门卫都认识冯宇了。照例一包烟不着痕迹的塞过去，冯宇的车也就开进去了，根本不用什么通行证。
“程处长在吗？”冯宇走进广告处，去年的时候，还叫广告科呢。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站起来：“你找程处？有预约吗？”
我擦，程宝军现在牛了，居然还要预约？不过这个人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程宝军那级别，不够配秘书吧？
“你新来的吧？去里间，通报一声，就说冯宇来了。”冯宇坐在别人的工位上，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就像这里是自己的办公室一样。
年轻人有些局促，这个人是谁啊？今天处里开会，他是新调来的，留下值班。
“程处在开会呢，其他人也都不在，要不你明天再来？”
冯宇看了看手表，才两点多，离下班也还有几个小时呢，开会用的了这么长时间？
“我就在这儿等着，估计这会一会儿也就开完了，有水没有？”
“有，我给你泡杯茶。”
年轻人看冯宇的态度，觉得冯宇可能是哪个领导的儿子，这种人，他可得罪不起。好不容易进了这么好的单位，可千万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儿被开除了。
程宝军他们开会回来的时候，看到冯宇敲着二郎腿坐在大办公室的椅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还……嗑着瓜子！
程宝军一头黑线，这是办公室，嗑瓜子像话吗？他狠狠瞪了那个新来的同志一眼，你也不知道阻止一下？
年轻人看到领导的眼神，有些心慌。他也想不到冯宇忽然就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瓜子，咔嘣咔嘣的自己在哪吃，还问他吃不吃。他看冯宇这态度，也没敢阻止啊。
“程处，你这会开的时间可够长的啊。”冯宇看看表，这都四点了，肯定会上都是废话，或者一句话加上“这个……那个……”，然后就能变成五句话的时间。哥们儿开会，从来都是力求简短高效。
程宝军无奈的看着冯宇，我们部门开个会，讨论一下工作问题，时间长短还得跟你报备？
“冯总，你来这是？”
“哦，我听说央台又出了几个节目，好像多了一些广告时段对吧？”
程宝军眼睛一亮：“冯总又要买广告？”
“嗯，说说现在有什么时段的广告，都给我说说，高兴地话，我买的可多。”冯宇白了程宝军一眼。多新鲜啊，不买广告我来干嘛？跟你聊天？
“冯总，跟我到里面坐。小王，泡茶。老李，把咱们剩余的广告时段统计表格拿过来。”
冯宇把桌上没吃完的瓜子划拉到手里，晃晃悠悠的走进程宝军的办公室，那个新来的年轻人惊呆了！
还是有老人告诉他，那是泰华公司的冯总，咱们央台这两年最多的广告费，都是他出的，而且从来不讲价！其实咱们央台衡量广告费的标准，就是参考了冯总的接受能力！冯总跟台领导关系也不错，咱们今年的元旦晚会，就是人家赞助的！
冯宇进入程宝军办公室，发现程宝军一直盯着他的手在看。
“程处，你要吃瓜子吗？”冯宇将手里的瓜子递过去。
程宝军一头黑线：“不吃！这是办公室！”我是让你收起来，谁找你要瓜子吃了！
冯宇这才不情不愿的将瓜子揣进兜里，这吃瓜子半道儿停下来最难受了，根本不过瘾啊。
老李将一份表格拿过来，程宝军接过来看了一下，递给冯宇：“冯总，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些，要不你都买走得了，总共也就八个广告时段。”
冯宇看了一下，由于节目改版，有的节目时长有变化，所以空出来了这些广告时段。最长的一个有一分钟，最短的一个只有十五秒。其中上午两个，下午四个，晚上两个。
这些广告时段，还算不错，用来宣传VCD、学习机足够了。一天可以播放四条广告，足够让人记住了。
“既然程处说了，那就给程处一个面子，这些广告我都要了也行，程处报个价吧。”冯宇把表格扔在桌子上，十分痛快地说道。
程宝军脸上一喜：“冯总都要了？那我看看，这些加在一起要多少钱。”
他来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笔记本和……一个计算器！
噼里啪啦按了半天，然后把计算器推向冯宇：“冯总，这是最后的总价，既然冯总这么痛快，我可以做主，给冯总打个九折，时间到今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冯宇瞥了一眼计算器上的价格，心里衡量了一下几个黄金时段的广告价格，我草，这程宝军跟我开玩笑呢，这八个时段的广告，也值这个价？
冯宇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推回到程宝军面前：“这个价格，我就要了。程处，我有钱，不代表我乱花钱。”
程宝军讪讪一笑：“冯总这是怎么说的，这个价格也太低了，我没办法跟领导交代啊。”
价格报高一倍，冯宇果然不同意。冯宇给出的价格，基本上跟原本他们内部衡量的价格相差不大。
不过他还是要争取一下，让冯宇多出一些钱，也是他的政绩。现在这个广告处，只是副处级编制，他还等着升正处呢。最好是把整个广告处提升到正处，不但他级别能起来，权力也变大了，他还能做熟悉的工作。
“怎么就没办法给领导交代了？这个价格，不合理吗？我做广告给钱，央台还有做广告不要钱的呢。”
“什么时候我们做广告不要钱了？”程宝军反问道，这可是他的工作，由不得冯宇乱说。
“就去年那个《机器猫》，中间插播松下电视机的广告，那个给钱了吗？”
“那怎么一样，那个动画片是日本赠送的，不要版权费。”程宝军辩解道。
“那程处觉得，是版权费贵，还是广告费贵？”冯宇冷笑道。
“这个……反正不一样，我们是为了引进国外优质的动画片。别人的动画片好，不插播广告，别人也不会卖给我们啊。而且日本还承诺了，以后会送给我们多个动画片的版权。”
“是不是每次都要插播别人的广告？这里面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你算不出来吗？如果动画片就能给广告的话，那我也买几个动画片的版权回来，到过的、欧洲的、美国的都行，是不是广告费就给我免了？”冯宇笑眯眯的问道。
“这个……这个……冯总，这个我做不了决定，咱们还是说刚才广告费的事儿吧。你再加百分之二十，我就做主，都卖给你了。”这个条件，程宝军可不敢答应，那是领导才能决定的事儿。
“百分之十，肯定比你原本定的价格要高，程处，我也不是不了解行情。”
程宝军脸上闪过尴尬之色：“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让人拟合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