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保护,是没有理由保护,我受到威胁了吗?”李家城反问道。
又道:“人活一世,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李家城的起家之路,投机大于奋斗,一路走来善用权谋、关系。今天尝到拳头的厉害,方知晓心计与刀枪的差距。
当刀斧加身时,一切阴谋诡计都显得那么可笑,就连身边的几条枪都得花钱雇人,商人跟大佬的差距一目了然。
李少驹惊道:“那生意怎么办?董事会,集团会议必须有人主持。”
李家是生意人,一天不管生意,底下的人就可能造反,不明着造反,窃取集团利益,做空公司的手段也很多。
毕竟,长实集团没有刑堂,礼堂,没人主持家法,还得对集团股东,股民负责,一次董事会缺席,公司就会暗流涌动,股价更会大跌,损失的不只是钱,还有集团前景。
李家城咬牙道:“集团会议,我会前去主持,这段时间你们深居简出,一律不得外出,家里还得靠你们。”
李少驹面露不忍:“爹地……”
李少恺在旁叫嚣:“爹地,既然香江呆不下去,我们就先去加拿大避避风头。”
李家城眼神猛的扫过,语气不善道:“在境内还有机会闯过去,去境外?谁也救不了你!”
“我们李家偌大基业全赖华人市场,根基就扎在香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了,一切就真没了。”
李家城眯起眼睛:“这一回我们也学学江湖人,闯一闯刀山血海!”
……
旺角,张记凉茶铺。
张子豪把一张照片贴在墙上,指着照片讲道:“李家城,长实集团主席,传闻身价上百亿,为香江排名前十的大富豪。”
“这位是他的儿子李少驹,25岁,长实集团副总经理,另一个是小儿子李少恺,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仔。”
六名穿着衬衫,年纪轻轻,态度乖张的古惑仔坐在两张茶桌前,手边都摆着一碗粤氏凉茶。
张子豪用手指向照片上的老头子,语气讥讽,大声咒骂:“这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骨头,就是本次行动的目标。”
“我决定在他结束公司会议的时候,直接将其绑票。”
小弟梁辉举手叫道:“大佬,为什么不在开会的路上就绑票,要是有人提前下手怎么办?”
张子豪点点头,青涩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人在黎明之前就困,在自以为安全的时候,警惕性最低。”
“在会议结束时动手,成功率比一出门就动手搞,据我了解,现在盯着李家大门的人至少七八伙。”
“李家的保镖就有三十多个人,平时随行起码是在十五人以上,要是有人提前动手就更好了。”
阿勋坐在椅子上,面露狞笑:“豪哥果然有办法,就让那些扑街仔提前消耗火力。”
张子豪很是认同,愉快的道:“李家的外籍保镖都受过专业训练,很不好对付,这次我除了准备一些常规的家伙外,还准备了一个猛的!”
他弯腰在柜子里掏出两个布袋,左右手把布袋甩上桌面,重物落地声起。
“唰啦。”拉开袋子,左边是一袋的武器弹药,右边是几把手枪跟一个背心,六名兄弟看见背心的时候眼神都闪过一抹惊恐。
张子豪用力拍拍背心,拎出来展示道:“这可是个好东西,表面上是唬人的雷管背心,实际上根本没有装火药你,就是一件防弹背心,但是在关键的时候要拉开示威,谁有种穿它!”
“多分一成!”
六名目光里都透露着犹豫,可在听见多分一成之后,马上你争我夺:“我来!”
“豪哥!”
“我来!”
最终,阿勋直接把背心抢到手上,死也不松。
“好,阿勋,这身防弹背心就交给你管!”张子豪大手一挥,笑道:“这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一定要看好了。”
“放心吧,豪哥。”阿勋面色得意,张子豪道:“这一次我们绑到李老板,就向他两个儿子勒索赎金。”
“我已经决定,要他二十亿!”
阿勋,梁辉六人都是表情惊诧,震惊叫道:“二十亿?”
张子豪笑道:“现金!”
濠江。
一艘快艇离港,驶向天星码头,船舱内,四弟叶继聪出声讲道:“欢哥,为乜不搞李家城,要搞李少驹?”
叶继欢身穿蓝色牛仔靠,戴着一幅墨镜,坐在前排的位置上,望着海上波浪:“李家城是一个香饽饽。”
“绿林各路好汉都盯着他,警方也会重点保护李家城,李家城的安保力量也是最足的,说不定身边还有秘密保镖,跟李家城火并,不如跟李少驹拼一场。”
叶继欢一家五兄妹,他排行老二,大哥叶继钰,三弟叶继贤,四弟叶继聪,全都是犯罪集团的骨干。
凭借在江湖闯荡的威名,要拉拢十几个兄弟做事简简单单,现在光是快艇上就有七个人,还有五个人正在香江踩点。
论兵强马壮,叶继欢在三大贼王中首屈一指,干大案件张子豪都要找他合作,现在素未谋面的三大贼王,暗地里却在进行同一场行动。
“而且大家都觉得绑李家城好,李氏两兄弟不得不救,必须筹钱……这就让李少驹很容易放松警惕,我们成功的几率就大了。”叶继欢自信的摘下眼镜。
“要知道,这一次我们对手不是李氏家族,是其它同行,要赢他们,就得出奇招。”只要绑到李少驹,李家城不管有没有得手,都必须为李少驹买单。
李少驹却有一定可能放弃李家城,虽然,由于年龄跟时代问题,这种可能降低到极点,几乎可以忽略。
但是,冲着李少驹去确实是一步好棋,叶继钰要是还留有余虑:“要是李家城、李少驹都被绑了呢?”
“那李少恺也得交赎金!”
叶继欢冷笑道:“他一个人可撑不起李家,跪着求人也得把赎金求到!”
李少驹有长实集团的职位、股份,匪徒们不约而同都把他当作交钱对象,觉得他能调集这么多钱。
殊不知,天价赎金早已超出少公子的权限,只能用尽一切手段筹钱。
这将会是一场趴在巨富实体上吸血的资本盛筵。
这时快艇缓缓泊在天星码头,叶继欢拽起黑色背包,挎在肩头,出声讲道:“兄弟们,比赛开始了!”
他从未在乎过李家的死活,下意识就给李家人判了死刑,只是把这次行动当作一场竞赛。
试问两江,谁是港澳第一大贼!
“咔嚓。”
季秉雄伸手把一把黑星手枪抽起,连续抽动数次,靠在耳边听着弹簧清响,缓缓把枪放在桌面,赞叹道:“靓货!”
他抬起目光,面前站着五个身穿黑色T恤,戴着彩色面具的罪犯,出声说道:“一人一支靓货,三个弹夹,两颗雷。”
“是!”
“唰啦!”
五人迅速将桌面的武器、弹药摸起,动作熟练的插进腰间一条皮质武装带。
季秉雄出声说道:“我们上后山再模拟一边行动当天的路线,你们都是第一次跟我,但听说都是见过血的精兵!”
“希望到时候不会掉链子。”
五人背负双手,挺胸抬头,齐声大吼:“保证完成任务!”
季秉雄点点头,正要离开房门,忽然有人问道:“雄哥,这次行动是不是会发两次钱?”
“嗯?”
“谁告诉你的!”季秉雄面露不悦,转身问道,一名兄弟讲道:“听说这次有个大老板发花红,绑票能赚一次,撕票又能赚一次……”
季秉雄举起手枪,对准面前的人,目光冷漠地讲道:“我警告你,这次没有人发花红,就只有绑票能赚一单!”
“那个人的名字最好别提,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那名兄弟顿时满头冷汗,紧张的道:“知道了,雄哥!”
季秉雄缓缓放下枪,眼神依旧冰冷,轻声说道:“这次酒席的钱,李老板会买单,剩下的人情,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十天后,一个上午,一辆防弹平治车打头,五辆宝马车跟在后方,六辆车陆续驶出浅水湾的李氏豪宅。
这十天时间里,长实集团、和记黄埔主要都是以电话会议的形势遥控业务,每天都有十几个部门主管前来别墅汇报工作。
李老板在生死关头前,决心将苟字进行到底,十天竟真的没有出过一次门,但是十天里陆续有发生两起枪击案。
一起是外籍保镖在山道巡逻时候,撞见可疑人士,意外跟踩点的马仔交火,一起是职业杀手抢劫长实高管的车辆,伪装潜入被识破,两起交火的规模都很小,迅速被平息,但却给李氏家族添了一份阴霾。
利剑悬而未落之时,最为令人胆寒。
今天是长实集团的董事局会议,大小股东,各司高管全都会参加,而近段时间集团内部暗流拥堵,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李老板的下场跟结局,对长实家业更是虎视眈眈,李家城已经到了不得不出门的时候,若连董事局会议都不敢参加,就彻底镇不住各大股东,高层,股价都会大跌。
李家城戒烟多年,在车队驶出别墅铁门之后,忍不住点了一根雪茄,将天窗斜开一寸。
“李老板,恭候多时了!”张子豪坐在一辆面包车里,望着长实大厦门口的人群,目露凶恶,拉动枪栓,推开车门。
一行七匪在三个方向跳下车,举起武器,扣下扳机,大声怒吼:“兄弟们,开饭啦!”
“哒哒哒。”蓝色火焰吞吐,一行行子弹横扫街头,在北角,英皇路奏响恶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