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柏悦86楼窗前打望申城璀璨夜景，有一种特别的宁静感。
用过晚餐后，方年就下到了86楼的私人会议室，搬了条椅子坐去了窗前。
没有额外再安排宴席。
毕竟包场了92楼的宴会厅后，酒店提供所有类型的餐饮，除了主厨餐桌以外。
宴席这种场所，方年用餐会比较快，所以能提前一个人来欣赏夜景。
对于即将开始的女娲联盟会议，方年没做多少准备。
即便早在上月中旬，方年就跟陆薇语提到过要组织一次会议。
方年的想法很简单。
他这个话事人就是吉祥物。
联盟内部成员提出建议，他采纳就完事了。
反正女娲实验室内部是他说了算，无非是对外模式的改变。
就当下来说，根本不影响前沿的利益——因为反正前沿在女娲实验室上是大亏损。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小米捣鼓了将近半年，投进去不到800万人民币资金。
前沿接手后，两个月投进去一批1.1亿，不包括额外投入，上月初再次追加投入了3100万。
虽然从预算上今年都不打算再投入了；
但就这，根本没在一个量级。
可以预见的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女娲实验室都会出于亏损状态。
但这不代表女娲联盟成员不在意这次会议会影响到的利益。
女娲实验室的改变，是可以影响到成员们的利益的。
最明显的例子是，魅族M9……
稍晚些时候，雷军当先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进了这间私人会议室。
“哦豁~方总近视啦？”
听到雷军带着些许仙桃口音的普通话，方年头也没回，懒散道：“你咋说咋是。”
“咦？”雷军当时就愣了下，这不像方年的风格，心中一动，微笑道：“是……吃太饱了吗？”
“雷总呐，你怎么也学着抬杠了。”方年叹着气道，“都是身家几十上百亿的大佬了，讲道理都得心平气和的呀。”
雷军笑笑：“反正你也喜欢抬杠。”
然后道：“而且我发现网上的言论都跟方总说话的调子差不多，小米论坛的用户群体95%是年轻人，得先习惯他们的行为模式。”
说到这里，雷军略作停顿，忽然道：“方总是在教我吧？”
方年赶紧摆摆手：“雷总你这真是想多了，我就是比较喜欢抬杠罢了。”
“毕竟……我正经年轻着呢，而且我怎么说都行，反正大家乐不乐意也得听着，谁让我现在有钱呐。”
说到最后，方年得意的笑了起来。
雷军莞尔一笑：“方总扎心的手段一次次比一次次狠，心脏啊！”
“……”
实际上方年只跟比较熟或者说只在朋友之间抬杠。
雷军算得上是半个朋友了。
方年自己心里清楚，硬要算年龄的话，他怕是比雷军都大十岁。
失去过一次青春，再来一次，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挣了钱，不能枉费重返一次。
毕竟有了陆薇语，他也不需要风流浪荡。
想着这些，方年心中忽然一动，回头看了眼雷军，斟酌着道：“会后讲两句？”
雷军不解：“？”
“有点小事。”方年没多说。
此时陈明勇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未几，女娲联盟的五个成员公司代表加上话事人方年到齐。
……
说笑两句，方年坐回了会议桌旁。
清了清嗓子，方年道：“这次是我提议组织的会议，就由我来组织。”
见大家都没意见，方年接着说：“女娲实验室这边有几个事情需要大家讨论决定。”
说着，方年看向黄秀杰：“在正式讨论之前，请黄总简单介绍一下魅族M9的销售情况，包括预定量。”
黄秀杰也不意外，平静道：“由于库存准备不足，8、9、10这三天全国一共只铺了4万台，全部售罄；
全国五个城市专卖店反馈的预定总数是11万8千；
魅族官方论坛上收到的预定总数是3万2千。”
说到这里，黄秀杰抬头看向众人：“下午收到了公司发过来的市场评估报告，预计本月内用户购买需求总量在35万台；
如果代工厂产能提高的话，预计在春节前，可以达到80万总销量，远超之前的市场预估。”
黄秀杰的话语落下后，众人心里各有想法。
雷军想了想，道：“也就是说，按照一台手机的黄金销售期来算，再加上魅族的品牌影响力，M9这款手机的总销量应该可以突破300万台？”
“可能在200万的样子吧。”黄秀杰的回答还是有点保守的样子。
方年在心里叹了口气。
上辈子他对魅族没什么了解，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了，真不怪魅族混成那个鬼样子。
明明黄秀杰是最先被称之为中国乔布斯的人。
明明魅族是安卓机皇。
明明魅族是国产第一。
明明魅族领先好几年率先进入国产智能手机领域。
而在中国智能手机大力发展的几年里，魅族却成为了other。
真是……
这跟黄秀杰的性格不无关系。
在方年看来，按照魅族现在的总销量数据，M9这款手机的总销量完全可以突破500万。
雷军给的数据已经很保守了，黄秀杰更保守。
再加上魅族是一言堂，而黄秀杰却是在大事情上犹豫。
M9年度跳票王。
方年可清楚，在没有女娲系统的时空里，M9足足推迟到2011年1月1日才上市。
一样的保守销售策略，都到了3月31日还在发预订单。
这跟后来小米的互联网‘饥饿营销’可不是一回事……
心里想着这些，方年表面上却没露声色，而是淡笑着道：“M9的销量还是很不错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女娲系统的商业化成功迈出了第一步，这点大家认同吧？”
“方总还是比较谦虚，女娲系统的表现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1.3版本完全足以媲美苹果的iOS，绝对领先安卓，无非是应用数量上还存在一些差距。”
“……”
陈明勇、余大东等人都表示了认同。
M9如此拉胯的产能都能有这样的预定量，已经很不错了。
要知道整个2010年中国前三季度的智能手机总销量也就两千多万，这里面还包括诺基亚塞班系统系列。
而现在大家心里都对M9总销量有一个预估。
就算黄秀杰的保守预估都占到了前三季度总量的十分之一。
方年说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大家心里可都认为这已经是可以宣布大获成功。
方年摆摆手：“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吹捧，女娲系统目前最大的商用难点就是应用数量；
这方面女娲实验室作出的努力大家也能看到，目前收效不算太明显，只能慢慢来。”
说到这里，方年特地停顿一下，然后才说：“女娲实验室这边有几件事情需要讨论：
1、今后女娲实验室的主要发展方向自治权。
2、今后女娲实验室更新系统版本的形式、频次。
3、今后女娲实验室该如何配合联盟内部。”
说完，方年看向众人，认真道：“我先解释第一个问题。
女娲实验室的财务数据大家基本都清楚，上个月菊厂缴纳的入会费也已经全部投入到了实验室研发工作中，预计能撑到今年底；
按照之前定下来的规则，以M9总销量能到200万为例，女娲实验室能收取到的系统授权费用仅有税前2500万左右；
因为我曾经承诺过，我本人成立的公司不进入主流手机市场。
所以……”
“女娲实验室希望能有更大的自治权，进行一定发展上的自洽调整。”
听方年说完后，雷军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支持态度：“我无条件支持。”
“前沿创新接管女娲系统之后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除了前沿自行加大资金投入外，大部分发展是经大家同意才进行的尝试。”
“菊厂没意见。”余大东微笑道。
“……”
在这一点上，大家当然没意见。
方年对前沿的决断力甚至是黄秀杰都不能比的。
至于方年的魄力，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弟弟。
方年是在用实际行动表示，前沿要么是不接这活，接了就会做到最好，绝对不是闹着玩。
女娲系统的优秀度也说明了这一点。
见大家都同意，方年心里也松了口气：“谢谢各位支持。”
接着直接讨论起了第二个问题，关于版本更新管理。
“我手上有一份女娲实验室的报告，女娲论坛吸收了大量的刷机爱好者、发烧友，这实际上对联盟成员公司深入定制属于自己的UI有很大的影响；
女娲系统既然已经正式开始商用，女娲实验室也愿意把这些资源让渡出来，这样也能减轻实验室的维护成本。”
雷军再次第一个旗帜鲜明的表态支持：“小米这边先谢谢方总的善意，可以讨论出一个新的版本更新方案。”
“魅族也感谢方总对联盟的支持。”黄秀杰连忙道。
“……”
没人会拒绝，哪怕研发能力稍显薄弱的欧珀和维沃。
这可是对大家都非常有利的事情，方年愿意直接提出来，他们还乐得不用唱黑脸。
毕竟谁都不傻，能看明白女娲论坛对用户的吸附力。
这很不利于联盟成员内部发展有自主特色的UI。
余大东稍作沉吟，又开口说道：“我有个想法，女娲实验室可以跟谷歌更新安卓一样。”
“过于激进了一些，实话实说，目前女娲系统1.3版本还是比不过安卓的。”方年和气道。
黄秀杰沉吟道：“方总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女娲实验室没有谷歌的资源，可以让绝大多数硬件厂商配合。”
“……”
最后几经讨论，确定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女娲实验室从即日起，仅通过女娲论坛对外发布新版本。
版本只限于开发测试版，稳定版只在联盟内部更新。
对外发布新版本的频次改为每两周一次。
对内发布稳定版的频次由女娲实验室自行决定。
不过方年主动提出对内发布的稳定版在2.0版本之前，依旧按照每两周一次进行。
方年感慨着说道：“实际上我个人很希望能在1月1日当天更新到2.0版本，不过很难做到；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2.0版本会有重大革新，绝对不会令人失望的。”
“……”
然后是女娲实验室提出的第三件事。
关于如何配合的问题。
黄秀杰很是不好意思地道：“陆总在互联网营销上有独到的天分，是魅族没做好准备，没想到方总还愿意敞开来谈这件事情。”
闻言，方年心说：‘我不过是为了均衡，要不然的话，这联盟容易破裂，不然我费这力气干嘛。’
表面上，方年微笑道：“女娲实验室最初成立就是为了给联盟内部服务的，虽然现在是巨额亏损，不过将来肯定是能盈利的，就算盈利也是大家给饭吃。”
“方总太谦虚了。”
“对啊，女娲系统的优秀度，很有可能让前沿成为第二个微软。”
“……”
余大东调侃了一句：“方总要是愿意做手机的话，可能就没我们什么事情了。”
他虽然没参与第一次联盟会议，但也能猜测出来，这应该是方年的主动退让。
雷军附和道：“余总可能还不大清楚，方总一向不喜欢做复杂的事情。”
方年乐了，连连摆手道：“余总、雷总你们别这么直接啊。”
接着一脸认真道：“做手机这事情真的太麻烦了，光看小米搞供应链的艰辛，我就没兴趣了，而且我的前沿天使投资了小米跟魅族，也能算是在做手机。”
“哈哈……”
“也算是坐享其成了……”
“……”
大家都笑了起来。
会议氛围一直都很宽松。
虽然这些简单的事情涉及到了不少的利益。
最终讨论出来的配合方案也不复杂。
简单来说就是两点。
一是在联盟成员第一台搭载女娲系统的手机上市时，女娲实验室配合推广。
二是女娲实验室配合联盟成员所生产的手机进行针对性的系统调校。
第二点视情况协商收取服务费。
“……”
之后，大家也提出了一些其它的问题。
经过友好的协商，都达成了一致。
对女娲实验室来说，这次会议的结果是一个减压的过程，也是一个让渡部分利益的过程。
女娲实验室可以说是退了一步。
姿态摆得很清晰，那就是女娲实验室将更专注完善系统的开发。
而不是跟联盟成员争利。
这就挺好的。
只不过……
方年特地略过了一个事情。
那就是女娲系统虽然对联盟成员开源，支持深度定制UI，但限制了外界任何形式的服务框架更改。
即：
只会有一个女娲移动服务框架，只会有一个女娲应用商店。
这个东西才是有可能下蛋的金鸡。
很有可能一年给女娲实验室带去上百亿利润。
因为这东西等同于谷歌的GMS，苹果的APP Store。
只不过现在GMS和APP Store也并没有展现出可怕的盈利能力。
所以方年略过不提，大家也没放在心上。
总而言之，方年这辈子正式介入商业领域以来，从未在意过眼前利益，甚至还会很主动的让渡当下利益。
目前最成功的案例是91无线并购案。
当初2200万换42%的股份，后面又是让关秋荷恨不得嘘寒问暖的支招儿，半年功夫换来30亿人民币。
所以……
方年做生意喜欢跟人交朋友是真的，让渡利益也是真的。
但他不是真的那么为他人着想，也不是把大家当傻子。
而是方年比几乎所有人都更有耐心，愿意等待更长远的收获。
在眼前可以拿到的利益面前，多数人是愿意当个傻子的。
毕竟方年信奉的共赢哲学的本质其实是：
虽然大家都赚，但我永远最赚。
会议结束后，方年提了一句：“一会九点钟，女娲实验室将以官方名义在GitHub上发布基于浏览器的开源系统，内核跟女娲系统有所区别，各位老总有空可以关注一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