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勒魔堪奴并没有欺骗朱利乌斯,虽然他不知道这次过来的七个支援者破伦魔都是谁!但破伦魔族群数量稀少,能够称得上战争大师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而作为第二阶层的恶魔智者,破伦魔的内部消息对希勒魔来说并不是机密。是以堪奴将他所知道的八个破伦魔战争大师的信息,全部告诉了朱利乌斯。
八位战争大师其中有一个是破伦魔族长,自然不会亲临前线。所以剩下那七个破伦魔刚刚可以对号入座。朱利乌斯让幕僚将那七个战争大师的所有细节资料记录好,誊抄了数份,然后立刻让传令兵送往前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指挥特点,破伦魔也不例外。知道了这些恶魔统帅的性格脾性,至少今后应对其手段,不会过于的盲目。
说完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希勒魔堪奴显得失魂落魄。他此时已经陷得越来越深,完全无法再回头了!幸亏他的父母家人早逝,否则此时恐怕已经被愤怒的恶魔部众给迁怒杀死了!
朱利乌斯拍拍堪奴脆弱的肩膀,缓声道:“待恶魔狂潮结束,跟随我回凯撒领,我会让你融入神恩大陆的。如果你喜欢大陆女人,将来甚至可以开枝散叶,建立你自己的希勒魔家族。”
堪奴艰难的笑了笑,干声道:“此次恶魔狂潮与以往不同,没了神明插手,胜负无法预料。即便有我提供的情报,大陆联军的胜算也只占半数甚至更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只是希望您同意我去探望伯希苔丝大人,她在我们整个恶魔大陆都是天上的明珠。失手被俘又受到这番遭遇,对她的打击几乎可以说是致命。我想去看看他……”
朱利乌斯忍不住有些歉然,虽然他认为自己所做没有错,但伯希苔丝毕竟还是个少女,受到那番惊吓绝对会几天惶惑不安。便同意了堪奴的请求,并且道:“我随你一起去。”……
再次来到伯希苔丝的帐篷,破伦魔少女已经穿戴整齐,拥着毛毯坐着发呆了。即便是堪奴和朱利乌斯走进,也只是冷漠的看了看,却并未有任何动作,仿佛恍惚了许多。
堪奴酸涩不已,还是开口道:“伯希苔丝大人,忘掉那些不愉快吧!您毕竟已经是俘虏了,战争就是如此,我们没得选择。走上战场之前,我们就考虑过所有的后果。虽然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我们希勒魔和你们破伦魔地位高贵,却完全没有普通恶魔的血性,我们畏惧死亡,我们宁可做俘虏苟延偷生也不愿壮烈而死。既然如此,投降又有什么可耻的呢?……”
堪奴喃喃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伯希苔丝听,还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破伦魔少女兀自呆着一言不发,仿佛一字一句也未曾听进去。
朱利乌斯默默站着,突然开口问道:“伯希苔丝小姐,堪奴,你们说,战争的意义是什么?从上古以来延续的恶魔狂潮,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持续了数万年,乃至十数万年?死在恶魔狂潮之役的,无论是大陆百族还是恶魔,都需要用亿来做单位衡量。他们的死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恶魔和神恩百族就仅仅是杀与被杀,吃与被吃的关系么?”
堪奴愣了一会,却并未说话。伯希苔丝倒是终于开口冷冷道:“很简单,我们恶魔一族要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神恩大陆从远古时代就是我们恶魔的领地,只是后来被你们无耻的伊索克神强夺,随后成为了你们神恩百族的繁衍地。我们这是圣战,是最伟大最神圣的圣战!为了荣耀,为了洗刷耻辱,为了光复家园。即便次次都是失败,但我们依旧不会放弃,最终会有一天,我们必将会将你们这些可耻的入侵者赶走,杀尽,毁灭!”
关于神恩百族侵占恶魔家园这一传说,其实在神恩大陆上也有流传。只是这个传说被各国的神殿所否认,言及其乃恶魔密党散布的歪理邪说,不足为信。但大陆那些最高层的人却都知道,这个传说完全是真的。甚至神明也对此承认。
只是这里面也有伊索克神掳夺恶魔家园的充分理由。朱利乌斯就用这个来反驳伯希苔丝的歇斯底里,淡然道:“或许你说的对,神恩大陆却是我们人族占了你们恶魔的家园。但你们也不要忘了,你们又何尝不是侵占了巨龙和精灵矮人,泰坦巨人……他们的土地?对他们来说,你们也是入侵者,当年若不是伊索克神驱赶恶魔,或许巨龙和精灵等族早已被你们残暴的恶魔灭族。饶是如此当年大陆可是号称万族的强盛局面,最终只剩现在的百族。你们说是圣战,不觉得可笑么?你们恶魔只知道杀戮和残暴,除了战斗和厮杀给别族造成灾难外,你们根本不知道如何与人和平相处。我们大陆百族抗争,只是为了生存,为了不被恶魔灭族,如此而已。这就是我们的战争意义,可是你们呢?”
伯希苔丝哼了一声,讥讽道:“不要将你们大陆百族之间的关系说的那么完美,你为何不提上古时候,还是你们人类掳夺了精灵对这个大陆的统治权呢?说的直白一些,你们人类与我们恶魔族没什么两样,我们都是侵略者。唯一的区别就是你们人类虚伪的掩饰了自己的丑恶,而我们恶魔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如此而已!不要将所谓的战争意义说的那么复杂和高尚。”
朱利乌斯哈哈一笑,拍手道:“是啊,伯希苔丝小姐说的太对了!究其根本,战争的意义无非为了更好的生存。所以我从来都不认为恶魔就是邪恶的,而大陆百族就一定的正义的。所有流传的史诗传奇那都是被粉饰过无数遍的谎言堆砌而已,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既然每次恶魔狂潮都是以恶魔失败而告终,那么就很显然的表明,恶魔是邪恶的。”
说完,朱利乌斯又补充了几句:“据我所推测,【恶魔】一词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贬义,那只是一个种族的名称而已。就像人类和精灵,兽人一样。但随着你们无数次的失败,久而久之这才被扭曲丑化,最终成为邪恶的代名词。”
伯希苔丝没有说话,堪奴突然插嘴道:“我似乎可以这样理解你们两位的观念,那就是:战争的意义其实就是没有意义。既然我们恶魔没有足以将大陆百族完全屠灭的实力,那最终十年恶魔狂潮只是一场无谓的战争。当十年过后恶魔大军撤退,空间裂缝合拢。留下的,只是两个种群的狼藉创痛,最终谁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
伯希苔丝眉头突然微微的动了动,似乎对朱利乌斯与她说这些话感到诧异。貌似这不是一位大陆高层统帅所应该说的话啊?
朱利乌斯没有注意伯希苔丝的表情,而是接过了堪奴的话头。道:“堪奴说的很对,这就是我所要表达的意思,战争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但可悲的就在这里,明知道没有意义,我们去又不得不一次次遵循古老的规则,每隔千年都要进行一次互相的血腥厮杀,彼此为对方留下更多的血恨,终至永远不可弥补。”
伯希苔丝缓声问道:“你对我说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战争根本不是你我二人就能改变的,更何况我现在是你的战俘,除了被你肆意欺辱,我没有丝毫的能力去做什么。”
朱利乌斯有些尴尬,知道伯希苔丝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余怒未息。咳了一声,故作没有听见,笑道:“是的,你现在是我的战俘,除了你脑子里那点可怜的情报,或许没有丝毫的价值。但若是你回到自己的族群内呢?你会否发挥更大的作用?”
伯希苔丝和堪奴顿时都是浑身一震,猛然抬头看向朱利乌斯。他话语里的意思是那么的明显,难道他竟然敢放走一个破伦魔统帅不成?
堪奴代替伯希苔丝小心翼翼的问朱利乌斯:“凯撒阁下,您……您的意思……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您是否是要表达,您会释放伯希苔丝大人回去?”一侧的伯希苔丝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小心的听着凯撒即将说出口的每一个字。
朱利乌斯摇摇头,叹道:“若按我的意愿,我是宁可让伯希苔丝小姐老死在我的凯撒领,也绝对不会放走她。但是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虽然尚未发生异常之事,但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前线崩坏的太快太突兀,联军指挥出现了太多混乱局面,很容易被恶魔统帅抓住破绽予以痛击。或许很快就会出现变故,到时候为了前线的稳定,毫无疑问伯希苔丝小姐就是我……也是我们联军最大的后手。”
伯希苔丝恍然,冷笑道:“原来你是未雨绸缪,害怕将来抗击不住恶魔大军攻击,想要用我来威胁恶魔大军,以使他们放慢进攻的脚步,是么?所以你才对我说了那么多战争没有意义的鬼话,就是为了让我去影响我们破伦魔战争大师,是么?呵呵,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朱利乌斯嗤笑一声道:“不要太过高看自己,我之所以说那么多废话,其实并不是说给你听的。你即便再是聪慧,也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又怎会对那番话有更深的体悟?若是你将来有机会回去,我只是希望你说给那些破伦魔战争大师们听一听,我想他们会有自己的决断!”
朱利乌斯所废话的这一些,其实都是对神明的反感所引起的抗争而已。在他看来这场战争毫无意义,试想,即便恶魔占据了神恩大陆大部分的领土,可是当空间裂缝合拢,恶魔一族没了后援,最终只能湮没在大陆百族的消耗战中,得不偿失。
所以他希望恶魔族内也会有看透了这一本质的智者,不求他们会立刻退兵——毕竟那不现实,天上的所谓神明可都在虎视眈眈呢!但至少彼此不要厮杀的过于惨烈,为各自留一寸元气。
被朱利乌斯叫做小女孩,伯希苔丝感到了被轻视,待要反驳,却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焦急的声音远远的叫道:“主人,凯撒主人,前线传来紧急军报,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