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到陋巷尽头再无它路,这里即是九龙湾的贫民窟,一些家庭把衣服用竹篙子撑起晒晾,因为没有灯火,一到晚上就显得十分的漆黑。
(呼,没路了?)
“妈的,跑啊,你他妈的跑啊?干我老母?老子今天不一刀一刀拆了你,老子就他妈不叫煞七!”身后黑衣刀手追赶上来,为首一人脑门上有两道深长的X型疤,目露凶光,整个人的身上都透露出一股长年与人搏杀的凶悍。
(打不过……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跳上去,他们上身相对强壮而脚步虚乏,只练刀术杀法却偏偏又长年酒色。身体已经被掏空了,越是恶劣,越是考验全身综合协调的情况,基本功扎实的优势就越大。)
(对……嗯!?)对于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念头,唐寅愣了一下,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及细想,只能用嘴咬住木棍然后转身就猛地踩墙跳跃,在墙壁上大力前踏借着腰腿用力一把抓住一支二楼的长竹。
“妈的,这小子属猫的啊?上。”因为慢了一步,以煞七为首的五名黑衣刀手跑上来挥刀时,已经砍不到二楼的唐寅了。
煞七这边带着两个人跟着往上爬,还有另外两个脑子比较活的,从一旁楼梯跑到二楼砸门想要走窗户,只是谁会大半夜给黑衣持刀的凶徒开门?
“砰砰!”两脚后简陋的木门被强行踹开了,然后两名刀手一把推开颤巍巍拿着根拐杖走过来的老阿婆,从窗户处走上竹子去追砍对面那个卷毛。
砍断一两根竹子是没有用的,这里乱搭乱建,因此到处都是腾跃借力处。
煞七那三人咬着刀刚刚爬到一半,看到这一幕又爬下来往二楼楼梯处跑,唐寅本来想顺着刚刚的思路继续逃,然而他脑海中莫名得又蹦出一个念头:(杀人,夺刀,在这种情况下一打二不成问题。)
这念头是如此的清晰明确,以至于唐寅后退两步,在两名黑衣刀手过来时他就已经咆哮一声一棍砸下。
唐寅这边发力,脚下长竹沉降令对面那两名刀手的重心就有些不稳,竹子“咔嚓咔嚓”发出清脆的断裂响,两名桩功马步不够扎实的刀手不知道脚下的竹子什么时候才会断,心胆力势一时俱散,虽然是两个人,但攻守架势已乱,胡乱挥刀的表现反而让唐寅越来越气定神凝。
“当当当”刀棍对拼,正常情况下面对利刀好手,这样硬拼的情况下唐寅手中的短棍早就该断了,然而对面那两名刀手不敢发力,反而被唐寅数棍打到身上,其中一人按不住心火跨前一步要猛虎出笼,然而右脚咔嚓一下踩碎竹子陷了下去。
下一刻,被唐寅冲上去一脚踢出踹在脆弱的下巴上,整个人摔落下去,砰一声砸地上爬不起来了,二楼看上去不高,但主动往下跳和被人踹砸下去是两回事,只要角度合适、力道足够,一楼也能摔死人。
一脚踢死这人,前面又有一道刀光兜头砍了下来。
唐寅应变急快,他脚步轻盈地接连后窜数步,引那名刀手前冲,在这个时候煞七带着两名刀手已经钻窗上来了,剩下的那名刀手似乎想表现得勇猛点,挥刀乱斩却被唐寅抓住机会,身法如灵猿般蹦跳、斜切、前窜,攻入对手中宫,右手一个挥臂擒拿把对方的手腕锁住,顺势夺下砍刀来,下一刻他肩肘发力如枪,一记侧身猛撞把这名黑衣刀手冲撞得倒飞起来,落在竹排间略翻滚也掉了下去。
“有两下子啊?上。”煞七并不仅仅是指挥手下,一声令下后他自己也冲了上来,长刀直指间,其锋芒隐隐有灵动变化,似是一种剑术杀招!
在苍龙界域世界,武者等阶有四个大段位,每一段位内都有低、中、高甚至顶级、绝学的武功传承。
一般武人一辈子也就在锻炼自身体术的阶段,这一阶段比其它阶段多出一个基础桩功,但往往没有顶级、绝学的武功传承,但练中高级武功的毕竟比练低中级武功的更有优势。
煞七单手持刀恍若疯牛一般冲锋,因为他刀术剑式背后的隐隐变化,唐寅不得不退不能不退,在煞七隐隐和自己的两名手下拉开距离同时气势也飙到最巅峰,被逼到近身处的唐寅突然双脚发力下踏,他脚下的长竹犹如波浪一般起伏,煞七的步子瞬间就被乱掉,武功剑术本为一体,下身重心一破无论他原本想要施展的招式有多么的精妙,此时此刻都施展不出来了。
“想要杀我?想要杀我??想要杀我???”
全身肌肉绷紧,双手持刀借着猛踏之力跃起一刀斩下,并且不是一刀跃斩而已,是控制着吐纳怒吼接连三刀的跃斩。
“当当当!”三刀爆响与星火溅射之后,煞七狼狈不堪的退回到两名小弟的保护中,他持刀的手臂胀红肿痛,但总算撑了下来,不然至少一条手臂要被砍飞。只是,此时此刻他一时间却没有再战之力了。
“今天你们都死在这里吧。”唐寅到这个时候也是起了凶性,他仗着自己桩功步法出色,听劲踩踏轻跃间一柄刀压着两名黑衣刀手猛砍,只是他没能注意到,煞七将一只手伸到怀里,然后缓缓掏出一柄枪……这种道上械斗,动枪和不动枪是完全不一样性质,不动枪,哪怕死几个人警官那边塞够钱也就搪塞过去了,反正死的往往都是黑户,在许多九龙湾警察眼里,死得都是垃圾、杂碎、社会蛀虫,多死一些才好。
但枪声一响,械斗的性质就变了,警察署那里也要背极大的压力,今晚械斗的双方大佬都要被警察署请去喝茶,煞七若非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会死在这,他也是不肯动枪的。
砰!
唐寅刚刚凭刀术优势抹过那两名刀手脖子之际,枪声骤响,血雾顿时就在他肩膀一侧爆开,下一刻唐寅往二楼掉落,强大的救命本能让他以手臂勾了一下竹篙,长竹断裂,唐寅身形由横转竖落在地面上,身形半跪。
“妈了个蛋,杀了我这么多兄弟,去死吧!”
“砰砰砰砰砰!”煞七刀术不错枪术相当不怎么样,唐寅拽起一旁一名已经死透的刀手尸体背负着跑,只是子弹啪啪得在身旁炸开,在唐寅默数到八时,身后隐隐传来咔嚓卡壳声,他猛然丢开尸体回身一掷,那柄三角头的砍刀犹如一道白虹般射出奇准无比的贯穿煞七的脖子,这个极为凶悍的家伙倒退几步,犹拿枪指着唐寅不断扣动扳机,最后终于身躯软倒摔了下来。
“妈蛋,这三十块钱挣得真累啊。”捂着流血不止的右肩靠着墙缓缓地坐下,很幸运子弹似乎没打到骨头直接贯穿而过,不幸的是这样出血量太大,自己是没有力量再跑了。
再跑下去真的会失血过多致命,倒不如让警察把自己带到医院去,基本的包扎治疗总会是有的。
在意识渐渐模糊的关口,唐寅似乎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带着一名胖子走到自己面前。
“三十块钱雇来的大陆仔干掉了公仔强重金培养的五名刀手,还有这个是叫煞七吧?大小也是个头目,没想到死在了这”后面还有什么,唐寅就听不清了,他的意识逐渐沉于无尽的幽暗当中,只觉得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轻轻低语。
此时的唐寅并不知道,自己先一步被送到医院,避过了警方其后的大搜捕。
……
(大旱,卖尽力气干活也混不到一顿饱饭吃,既然带着兄弟们离开家乡,我就一定要在九龙湾闯出个样来。)四个破衣褴褛的年轻人,走在高楼广厦繁华无限的大街上,四周的人都避着他们走,就如同他们是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一般。
记忆在回忆到此时时陡然扭曲,转回到小时候练功的画面,那是一名精神矍铄的白鬓道人,唐寅觉得他极陌生,却又觉得自己应该极为熟悉他。
“脱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鹏儿,明暗入化,再转丹道,只要你修炼到为师的功力境界,倚三尺剑锋,天下何处去不得?”
(……天下何处去不得?)
布置典雅的石室,因为一名老者的到来而阴沉。
“当我的学徒,学了一个月,物品鉴定的成功率若是低于百分之九十,就死吧。”枯瘦阴沉,气质犹如鬼怪的老者,他一开始招收的学徒可不仅仅是一两人,只是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最后就只有这个黑发黑瞳咬紧牙关的男子,他硬挺了过来。
(你是谁?不,或者说,我是谁?)
那名男子的神态在急速的时光流转中,由青涩刚硬转为冷漠强悍,不知何时他一身深红巫袍转过身来,注视着身后的唐寅言道:“我就是你,我就是会帮助你完成梦想的自我。”
“不,不,你不是我。你绝对不会是我。”唐寅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大难言的恐惧,他猛地转身向外跑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逃向哪里,但他知道自己想离那个男人远远的,离得越远越好。
四周不知在何时燃烧成了一片无垠的火海,身后脚步渐渐清晰,唐寅骤然转身,却见一名周身燃烧着火焰的金属骷髅,但他的双瞳依然如刚刚般,透出着一股深沉恍若直入人灵魂深处的凌厉!
“我一向懒得强迫谁,现在你可以走,但你还是会回来的,因为你的心底里有野心,有欲望,有不惜一切都渴望得到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拒绝和我交易,从来都,没有人。”
“啊……啊……啊啊!”猛地挣扎着醒来,唐寅浑身上下尽是汗水,他眼底里尽是恐惧。
“好了,好了,放松,放松,这里是医院,你已经安全了。”
“有人要吃了我,有人要吃我,有一个特别特别凶的光头佬要把我吃掉。”剧烈地喘息,视野从模糊渐渐转为清晰。只见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名红唇嫩肤,眉眼如画般精致的女护士,因为她的柔声抚慰,满心恐惧盈胸的唐寅渐渐平复下来。
“我……我这是在哪里?”
“你是在医院,你看,我是护士。”拍了拍自己的护士服,因此让衣下的饱满一阵的抖动,这也让唐寅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人在承受丧失生命的极大恐惧后,会迫切的想要遗传自身基因信息,这是生命本能。
“是谁送我来的?”四处看了看,觉得一般黑社会的待遇应该不会这样好,至少肯定不会安排眼前这样的护士来照顾,那简直就是送羊入狼群。
“洛哥啊,我叫阿晴,你叫我阿晴、小晴都可以。对了,你和洛哥很熟吗?他好像对你很好的样子。”眼前叫作阿晴的护士,似乎对自己口中的洛哥有那么点意思,在说到那个男人时,她眼里的光都亮了。
“啊,还好吧。我跟他”看着眼前年轻美貌的女护士,再想想自己的处境,唐寅的反应一时间有些生涩低沉。
在这个时候,阿威、阿华、阿龙以及自己的弟弟阿平四个家伙推门而入。
“大哥,好点没有?”
“好多了,你们呢?都没事了吧?”
“没事,没事了,好着呢。”昨天夜里,唐寅把煞七等人引走,阿威、阿华、阿龙他们三个结成阵势互相照应,这样还被一并放翻的几率就已经很小了,到后期枪声响起,四面防暴警察推进过来,所有人都作鸟兽散。
“不打扰你们兄弟叙旧了,有什么事叫我。”阿晴看了看走进来破衣褴褛的兄弟四人,眼神中虽然没有明显的轻视,但也仅仅只是保持着得体的礼貌,这是一种基于自身的教养,而不是对对方尊重的礼貌。
这个时候,门外又走进来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他和阿晴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来到病床前和唐寅寒暄了两句,接着就打开包从里面掏钱,这位素未谋面的洛哥明显比大灰熊、花仔荣等人大方太多了,昨晚唐寅兄弟四人拼杀一夜,每人三十共拿到一百二十块钱,然而这位洛哥直接让眼前的胖子给兄弟四人两张大票:一张五百,两张一千。
(住院的费用,再加上这一千块钱,这位洛哥所图不小啊。)
“多谢猪油哥,以后洛哥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兄弟们一定没有二话。”虽然脑海里冒出的是应该小心应对的念头,但明面上的话还是要说得漂亮的,更何况人家洛哥直到目前为止都真的是仁至义尽,这个时候顶对方,连身边的兄弟都会置疑自己的人品。
“洛哥说了,以后有钱大家赚,你好好养伤,养好之后钱多到捞不完啊。”猪油仔又说了几句然后就走了,但他留下的却是唐寅兄弟们无限的遐想。
在昨夜之前,兄弟们干的还是一晚两块钱的苦大力,现在手里突然就有了一千多块钱,这在这个时代的九龙湾是一笔不菲的钱,然而看着手里的钱,唐寅心里想的却是怎样才能跳出这个即将越陷越深的漩涡。
捞偏门,捞习惯了就回不了头了,因为不是巧钱、快钱,拿着就不过瘾了,这样赚来的钱,实际上是对自身人格建设的一种极大摧残。
只是,阿威、阿华、阿龙他们三个经过昨晚与今天的事,心里的情绪正急待宣泄,唐寅也不可能说直接就把所有钱都收起来,说为以后做准备,兄弟也不是这样做的。
吃大餐,买香烟,每个人都换上一身笔挺的西服,算上阿平兄弟五人这一次真的算是扬眉吐气,一大把票子甩在那个狗眼看人低的西服店老板脸上,让他乖乖的叫大爷。
“啊啊!”在大街上抽烟,浪,对穿裙子的小姑娘吹口哨,大吼大叫,这一次再没有人拿看垃圾的眼神看唐寅与他的几个兄弟了,有钱人,在九龙湾就有发疯发癫的资格,这里是属于有钱有势人的天堂!
“兄弟们,嘿!兄弟们。大餐也吃过了,浪也浪过了,该想想以后怎么过了。这些钱,并不是弟兄几个真正的赚钱能力。”拿出还剩七百多的票子,苦大力干一个月也就拿六十块,兄弟五个一天飙掉了三百多,花钱是一件很爽的事,尤其是在厮杀过后,古代的皇帝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犒赏得胜归来的兵士。
“唉,大哥你担心什么啊。那位洛警官不是说了吗,让我们以后跟着他混,钱多得赚不完。”大威一边说着还一边做出数票子的表情姿态,哈哈大笑。
“洛哥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这钱虽好却要拿命去拼。我不在乎拿命去拼钱,但我希望赚了钱之后,阿威,阿华,阿龙,还有阿平,我希望赚钱之后你们都能在我身边开开心心的花,就像今天一样。”拍了拍钱,唐寅这样言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念头自然而然的就从脑海里冒出来,以往唐寅是不会想这些事情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事明日仇,这才是唐寅过去一贯的想法。
然而,似乎是这双眼睛突然看到了许多未来的可能性,他自然而然的开始想要选择一条更加光明、更加美好的未来。
有人说人生读书烦恼始,随着智慧的增加,思考力的提升,烦恼自然而然的就会增多,但这种烦恼是有利的,因为它意味着你开始思考,开始寻求选择更好的命运轨迹。
“唉呀,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开始说这些婆婆妈妈不开心的事,总之,你往哪走,兄弟们都跟着你,我阿威从来都觉得唐寅大哥是能成大事的人,我阿威相信自己不会跟错人。”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信我,我才更不想把你们拖进泥潭啊。)深深得吸了一口烟,唐寅这样想到。
……
如果能光明正大好好的,很容易的就挣到大钱,谁会想去捞偏门干黑社会啊?
问题是,绝大多数人做不到。因此要么接受自己的平庸,要么选择行险搏命,拿自己的性命去拼。
“我现在拥有的资本,基础拳脚、刀术都不错,甚至还会一手家传的唐刀刀法。但小学没毕业,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以外读报纸都吃力,也就是说我只能干武行,没学历、没背景想进警司是没门的,军队倒是好进一些,但在和平年代想要纯粹靠当兵出人头地,太难了。”夜色下,一身皮衣的卷毛唐寅行走在筒子楼周围,他在努力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不,不仅仅是自己的。
“……想来想去,我除了打打杀杀进社团外,似乎根本就没有其它出路啊。”有些懊恼地揉着头,在走过一道巷子间隙时,一位穿着白衫的老大爷正躺在老人椅上一边扇着蒲扇一边听着收音机。
“这一届的擂台之路将不会限制参赛武者的品阶和报名者规模,所以通过奖金水平来筛选,进入前十六强的每个人都有五千块,闯入前八者每人再得一万!”
唐寅原本双手插裤兜正低头走过去,然而他耳朵抖了抖,随着收音机的声响又一步步得退了回来。
“成为前四,又有两万,也就是说要是能跻身最后的决赛,再得四万,拿到冠军的,最后还有八万。最后总结算一算,冠军一共能拿到十五万五千块的奖金,亚军则是七万五千块。”充满了诱惑力的声音从崭新的收音机里面传出来,十五万五千块的奖金,省点花的话对一个人来说这辈子就不会怎么差钱了。
一个苦大力一个月挣六十块,一年挣七百二十块,十年挣七千两百块,不吃不喝的攒一百年才能挣到七万两千块,还没有这个“擂台之路”的亚军拿得多,而冠军的奖金收益,更是一个苦大力两辈子挣下来的总和。
就在唐寅听得有些入迷时,收音机“咔嚓”一下被调台了,被那个穿着白衬衫的老大爷换到了戏曲频道,哀呀呀的南北腔调。
唐寅愣了一会,然后他凑近刚想要说什么,那个懒洋洋的肥胖老大爷眼睛都没睁的开口言道:“年轻人,好好工作别乱想了。这个比赛其实就是请一些洋人来看我们华国人为了钱拼命的,每年打死打残都不知道多少人,说是有裁判,唬人的,近距离拳脚拼杀,以命相搏,得多高水平的裁判才能拦得住?好好工作,早点娶个媳妇,晚上有精力回去捅你媳妇去,别成天在这转来转去,我都看你走过来走过去八圈了!”
“……呃,打扰您了大爷,我,我就好奇,我这身手的上去也就是被人打死的命。”蹭了蹭鼻子,大爷都这么说了,唐寅还能再说什么?好在这种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清楚的可也不仅仅只是大爷一个人,唐寅给路边的闲汉点了两根烟,基本上就给打听清楚了。
“擂台之路啊?的确是一个大鼻子的西洋人创办的,不过我听说那个大鼻子好像是心慕东方武道,因此才特意跑过来办了这么个擂台之路,只是大陆那边封锁得严,信息都传不过去,当然就没什么真正的大高手来,而且真是大高手,也看不上这种比赛。听说现场还是要录像,这不是把宗门秘技都暴露出去了吗?”
当天晚上,唐寅在返回住所时还在考虑这件事情,凭自己的基础买一本相对简单高级点的打法练一练,是不是能考虑走打擂台这条路呢?
虽然也是凶险,但这钱来得正大光明而且有前途,只是,恐怕会比混黑道捞偏门更危险,毕竟混黑道的一般只欺负比自己弱的、压榨良善,除非黑帮火拼,不然危险系数还是比较低的,而打擂台不同,没有点水准,是没人肯往擂台上跳的。
抽着烟,在离近包租婆家的地方突然间听到哭声与叫骂声,唐寅把刚刚叼到嘴里的烟一吐,快步奔跑过去,只见一向强悍的包租婆此时被人抽得脸颊红肿,眼泪在小眼眶里转悠,却依然想要扑上去抢自己女儿。
“怎么回事,你们在这里搞什么?”冲撞进去,却直接被一支枪顶在脑袋上,这一刻唐寅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几个兄弟都在这,却镇不住场面了,这个屋子里的几个陌生人居然人手一把枪。
“也没什么事情,欠债还钱而已。她老公在我这里借了一大笔钱,现在跑路了,我只能在这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能挽回损失的东西。”屋子里站着一名西装男,唐寅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就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头黑狼般,全身皮肤都炸起鸡皮。
(这家伙……和大灰熊、公仔强之流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那名西装男缓缓地转身走近,他身上西服的料子、嘴里咬着香烟,唐寅见都没见过。但这些外在的装饰和这个人本身具备的阴狠气质相比,就完全什么都不算了。黑黑的皮肤,开阔的前额,以及一双不把人当人看的眼睛。
“这位大哥,那个滥赌仔在您那欠了多少钱,我们还。”
“你们还?一万块,你们有吗?”那个男人走到包租婆女儿小花的身旁,伸手轻抚女孩半月似的脸颊,包租婆的女儿此时此刻全身都吓得僵硬了,她一动不敢动的任由那个男人抚摸自己的脸颊脖颈,如果抚摸一只柔顺的宠物。
“阿威、阿华,把洛哥给的钱都给这位先生。”举着双手,唐寅这样言道。
“你要替她爹把账接过去?”
“大哥,您怎么称呼。”
“东哥的名字也是你配问的?”一名帮众倒持枪把就要往唐寅的头上砸,结果被那名西装男子拦住了。
“我叫李浩东,忠义信的李浩东。你叫我东哥、阿东、小东都可以。”李浩东抚了抚眉头这样言道,只是他四周的几个马仔都拿着枪呢,谁敢叫他小东恐怕真是一枪就崩过来了。
“东哥,我也看出来了。她爹那样的人根本就没资格和您这样主儿说话,您今天恐怕也就是顺便过来做点事情,您身上那件衣服都不止一万块。这样,刚刚给您的那点就当是利息,您宽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给您拿出一万块,拿不出来您要杀要剐冲我来,这孤儿寡母的您逼死她们也榨不出钱的。”唐寅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个时候脑子一热他就把这账给接过来了,或者说,有些人真的天生就重情义,轻生死吧。
“小伙子很不错,一个月后,把钱送到忠义信的堂口。”拍了拍唐寅的肩膀,一张纸顺着他的肩膀落在地上,那是一张凭据,然后李浩东就带着他的马仔们离去了,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唐寅会撕了凭据不认账。
在一伙人走后,胖胖的包租婆一下扑上来就把那张纸给揉烂然后吞到嘴里去了,她恨恨得边哭边咒骂着,咒骂她那狼心狗肺的男人,咒骂这世道,咒骂自己怎么这样的命苦。
“哥,摊上大事了。忠义信啊,大灰熊、公仔强那些人给人家当马仔都不够资格。”似乎就连一直在学校里读书的阿平都知道这个黑道社团的威势,他现在有些哆哆嗦嗦的模样,几乎都有些站不稳了。
“怕什么,大不了逃回大陆,他们还敢去大陆抓人啊?”阿威这样言道,也得到了附和。
“小花,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怕。”唐寅没理会阿平与阿威,他走过去抱住直到此时此刻都没哭出来的小花,小姑娘在他的怀里哇得一下就哭出来了,她害怕,她恐惧,她怨恨,若论命苦,其实她的命才是最苦的。人生在世,居然有一个这样的滥赌鬼父亲,若是有得选择的话,很多人根本就不会想要来到这个世间吧?
(也好,这下彻底没了退路。那个李浩东,给我的感觉简直就是像鬼一样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