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蝶道:“那不是我的功劳,那是你的福缘,即使没有我的丝纶,你也会因为别的事由而渡过劫难的。”
萧家鼎哑然,看来这韩冰蝶当真是入了佛门了。
萧家鼎道:“明天一早我要进京了。我已经调任大理寺卿执衣。来跟你告别的。”
韩冰蝶没有抬头,单掌合十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京城风大浪急,萧大哥多加小心。”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再往下说的必要了。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良久,萧家鼎才叹了一口气,起身道:“你也多保重。我走了。”
韩冰蝶只是起身合十,没有送他出门。
……
第二天早上。
萧家鼎家乘坐的大马车出发了。痴梅安排了吐蕃女曲珍和会做饭的嫩竹二女为萧家鼎的贴身侍女,跟随前往京城。二女押运着行囊做另外一辆马车。
长孙嫣然和武月娘各自有自己的马车,还有亲兵护卫队保护。带着潘别驾等人赠送的几大车的礼物跟随动身前往。
潘别驾带着衙门官员前来送别,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有武月娘和长孙嫣然这两位贵千金。
依依惜别之后,策马扬鞭朝着京城而去。
虽然三个都有自己的大车,但是却都是活泼好动的人,所以都没有乘车,而是各自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面,一路说笑着。
武月娘瞧着萧家鼎,似笑非笑:“你这家伙,想不到运气挺好,竟然能提拔当了大理寺卿的执衣,——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我不能。”萧家鼎微笑回答,“——又有谁能?”
二女扑哧一生都笑了,武月娘马鞭指着萧家鼎:“你呀,我还没有见过象你这么脸皮厚的人。”
长孙嫣然忙道:“武姐姐,这些天我们跟着萧执衣录囚办案,我觉得他很厉害啊!不仅对刑律条文很熟悉,关键是他对法律深层次的东西的理解也非常的到位。我觉得他没有说大话,真要是他都干不下来,那就没有人能干下来。”
“好吧。”武月娘斜眼望着萧家鼎,“看在你这几天对我们还不错的份上,好意提醒你一句:京城水很深,要是不谨慎,只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多谢姑娘提醒,那我不清楚的,能不能问问两位?”
武月娘哼了一句:“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哪有空给你说这些?”
长孙嫣然忙道:“没事,萧大哥,有事你来问我好了。我会跟你说的。”
萧家鼎抱拳施礼:“多谢!”
几天之后,他们进入了绵绵的崇山峻岭。
山道蜿蜒,很少有人家,他们都是在茂密的森林里穿行。
因为要赶路,他们错过了宿头,走到深夜,也没有能遇到一处山村,只好在荒郊野外扎营住下。
虽然长孙嫣然和萧家鼎是情侣,但是这个关系没有公开,而武月娘也不知道萧家鼎就是那个跟她有了婚约的丑八怪,因此萧家鼎只能单独住在自己的帐篷里。
准备睡觉的时候,萧家鼎出去找了一棵树方便。正要往回走,突然,他看发现远处山下的丛林里有光亮闪动,忽隐忽现的,不由得咦了一声,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光亮?莫非是有人家?不对啊,人家怎么会选择在这深山里独居,而且,从光线跳跃上看,应该不是住处的灯光,而是篝火之类的。
篝火?某非是猎人?不会是敌人吧?
现在时辰还早,萧家鼎也不想这么早就睡觉,他决定去看看清楚。
他一个人下了山,朝着那篝火而去。
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近前,果然有几个男女,正围坐在篝火处,说着话。旁边防着刀剑兵刃,看样子是江湖客之类的人。
萧家鼎想了想,决定上前问个清楚。他故意踩断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那围着篝火的几个人立即警觉,回头望了过来,中一个健硕的年轻男子立即抽出长剑,厉声道:“什么人?”
“是我,对不起,我迷路了,看见这里有篝火,就过来了。”
说着,萧家鼎慢慢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这下子,看清了这几个人,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其中还有个年轻女子,手持单刀,约莫十七八岁,警惕地看着他,女子声音很尖锐道:“你怎么回事?偷偷过来,想探听我们说话吗?”
听她这口气,萧家鼎便很不舒服,淡淡道:“我只是路过,抱歉,不知道山林原来是姑娘家的。”
“你!你存心捣乱吗……?”子女子柳眉倒竖,便要发作,却被那中年男子摆手阻止了:“梅儿,不得无礼!”转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身穿书生长袍的萧家鼎,抱拳道:“抱歉,这位小兄弟,我们也是路过这里,天黑了露营。小哥要是也露营的,可以跟我们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爹!”那名叫梅儿的子女子道:“我们又不认识她,干嘛叫她坐在一起,他要是坏人怎么办?”
她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轻轻扯了扯梅儿的衣袖:“姐姐,他一个人在山林里不安全,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要不,就是让他跟我们一起好吧。”
“你小孩子懂什么!”梅儿一把推了他一把,小男孩站立不稳,咕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她也不看一眼,走到那中年男子身边,声音很低,“爹!我们保有暗镖……主顾不能有什么闪失!所以不能让外人跟着我们的!”
她说话的声音已经非常的低了,可是还是让萧家鼎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心中一宽,原来这几个人是镖局的镖师,仔细看看,果然,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一对年轻的男女,都是衣着华丽,神色惊慌地望着他。看样子,如果自己猜得不错的话,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他们保镖的对象。
那中年男子微微摇头,声音也是非常低:“正因为这样,所以要搞清楚他的来路!”
梅儿恍然大悟,心想还是爹爹有深谋远虑,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迷路的书生?说不定就是有些问题的,简单地赶走,万一对方有阴谋,那可就失去了一次洞察对方阴谋的机会。所以要留下来问个明白。这才后退了一步,不说话了。
两个趟子手也是老江湖,便上前一左一右拦住了他,脸上笑嘻嘻的:“你一个读书人,在这荒山野岭的当真不安全,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来来!坐下,坐下!”说罢,不由分说伸手去抓萧家鼎的手腕。
他们的手是抓向自己的脉门的,萧家鼎手一晃,便绕开了,装作抱拳施礼的样子:“多谢多谢!那可就叨扰了。”
两个趟子手出招也算很快了,却还是被萧家鼎轻松躲过,不由得都是吃了一惊,相互看了一眼。
那中年男子却看出萧家鼎这一手并没有多少武功在里面,对方即使会武功,最多也不过是一些防身术,心中顿时放心了一些,忙对两个趟子手使了一个颜色,让他们不要造次。然后拱手道:“小兄弟贵姓?”
“免贵,小姓萧,萧大郎。”
“我!原来是萧兄弟,我姓冷,名叫冷炽”指了指那名叫梅儿的女子,“这是小女,名叫冷梅。”又指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的那小男孩,“这是犬子,名叫冷涧。”又指了指其他人“这些都是我们家的亲戚,我们是到前面村子走亲戚去的。请坐!”
萧家鼎团团做了个揖:“打扰了。”然后在冷炽身边坐下,冷炽拿了一块熟牛肉递给萧家鼎,“没吃东西吧?”
一旁的冷梅道:“他吃什么东西啊,身上啥都没有带,一个在山野里逛,这不是找死嘛!”
那两个趟子手跟着笑了起来。
萧家鼎也笑了:“我原本有行囊来着,遇到了几个毛贼,把我行囊抢了。幸亏遇到你们,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那一对锦衣年轻男女坐在那里,只顾警惕地盯着萧家鼎不说话。
冷梅笑了一下,道:“是吗?不知道包裹里有多少钱啊?那抢走你包裹的毛贼,这下子发了大财了吧……?”
坐在萧家鼎身边的小男孩冷涧打断了姐姐的话:“姐!人家又没有惹你,不过是路过这里,看见有火光所以过来看看,没有必要这么说话损人吧?”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闭嘴!”
冷涧却很不服气地噘着嘴,瞪了他一眼。
萧家鼎微笑着摸了摸冷涧的小脑袋:“你说的没错,我只是路过这里,看样子我是打扰了你们。我还是走吧!”
“不送!”冷梅尖声道。
那锦衣青年也赶紧道:“兄台走好!夜深天黑,务必小心。”
锦衣女子似乎有些不忍心,看了男子一眼,对萧家鼎道:“这位大哥,要不,你拿一根火把走吧,再往上,就是驿道,沿着驿道走,相对安全一些。”
萧家鼎感激地瞧了她一眼:“多谢。不用了。我一个穷书生,浑身酸气,连虎豹都不会愿意吃的。”
那锦衣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又好生看了萧家鼎一眼。
冷炽发现萧家鼎武功一般之后,便也放心了,也没有存心留他的意思,起身道:“要不,萧兄弟吃点东西再走不迟?”
冷涧却拉着萧家鼎的衣服,道:“你别走,这深山老林的,天又黑,豺狼虎豹多得很,我们这有火,我爹爹和姐姐武功都很高,你跟着我们,才不会有危险!”
冷梅过来一把将冷涧拉到一边,在他屁股上打了几巴掌:“多事!”
冷涧噘着嘴要哭,却又不敢。
萧家鼎浓眉一挑,正要喝止,又没有出声,因为,他听到了四周传来撕开树丛荆棘的声音,朝着这边来了。紧接着冷炽也听到了,不由脸色微变,低声道:“小心,有人朝这边来了!”
两个趟子手和冷梅都拔出了兵刃,背靠篝火,盯着漆黑的丛林。那两个锦衣男女则害怕地抱成一团簌簌发抖。
终于,从树林里出现了数十个人影,分别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为首的五人,手持各色兵刃,恶狠狠盯着他们。当先一个老者,阴恻恻瞧着冷炽,道:“冷镖主,别来无恙啊!”
冷炽赶紧拱手道:“原来是沙寨主,还有各位南岗寨的兄弟,幸会幸会,不知道沙寨主有甚么吩咐?”
沙寨主手中的一把单刀指了指那一对锦衣男女:“有人出了重金,要我留下他们两个。冷镖主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将把他们给我吧。——你放心,你的镖银损失,我双倍赔偿给你,还给你一份谢礼。如何?”
两个锦衣男女吓坏了,死死抱在一起,悲凉地望着冷炽:“不要!不要啊!”
冷炽眯着眼睛瞧着他:“沙寨主,我们保镖是有规矩的,特别是客镖,如果谁肯出高价钱我们就把客人送出去,那我们金枪镖局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道上混?”
一旁的一个胖子对那沙寨主道:“怎么样?大哥,我说了,他们不会轻易把人交出来的。还是动手吧。”
冷炽目光慢慢转移到了那胖子身上:“魁二,我们金枪镖局平素给你们寨子的礼数可从来没有缺过,你这样说,可就不够朋友了。”
他名叫魁二的胖子冷笑:“你那点钱还不够老子们塞牙缝的!废话少说,冷镖主,你要是还想做你的镖局子生意,就赶紧自己夹着尾巴走路。你要是不想活了,也不在乎你女儿的贞操,还有你那废物儿子的小命,那你就上,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们老五对女人可是很有兴趣的,而且,他喜欢办那事的时候折磨女人,经过他手的人,可是没有什么女人能完整的活下来的。嘿嘿!”
说罢,从另一侧传来一个精壮的汉子桀桀的淫笑,冷梅情不自禁转身看了一眼,顿时一身鸡皮疙瘩,只见那汉子一脸的麻子,坑坑洼洼的,还有一嘴的大黄牙,毫不掩饰地流着哈喇子,小绿豆眼不停地在冷梅和那锦衣女子凸凹有致的娇躯上扫来扫去。冷梅打了一个寒战,狠狠地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