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城里有好大一片农田,不论城里面的地皮如何的紧张,铁心源也不许官府占用这里的土地盖房子。
随着清香城日益繁华,动这些土地心思的人也越来越多,尤其以那些胡商为最。
为了撬开铁心源的嘴巴,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给孟元直,欧阳修,苏轼,铁一,王大用这些人送了大量的礼物,甚至还有许多铁心源见了也会流口水的西域美女。
欧阳修和孟元直也不止一次的帮助那些商人带话,希望铁心源能够松口。
结果不好,铁心源不但不答应他们提出的种种看似不错的土地分配方案,还直接把清香谷的农田交给了母亲王柔花来监管,这样一来,所有人就明白了一件事,大王不允许别人动这些农田。
莫说欧阳修和孟元直他们不理解,即便是太后王柔花也有些不明白儿子的行为。
清香城里的农田几乎占据了清香城内平地的三成,偌大的一座清香城左城区,除了几栋孤零零的王家建筑之外,剩下的就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阡陌交通往来不绝,让清香城人留在繁华的城池里就能享受到田园牧歌的生活。
这样的场景很怪异,谁都知道,只要在左面的农田上修盖几座房子,很快就会被那些财大气粗的商贾们给买走,那些人在购买哈密房子的时候,一般是不问价的。
如果大王担心粮食供应,这更加的没有必要,卖掉土地赚到的钱,可以买到足够的粮食储存起来,供清香城人吃很多年。
最早的时候欧阳修问起缘故,铁心源总是用月满则亏的道理来搪塞,他告诉欧阳修以后说不定这些土地有更加重要的用途,不能一次就用光了。
当孟元直想用左面的土地来修建兵营的时候,月满则亏的道理就说服不了他。
因为修建兵营是一个迫在眉睫的事情。
铁心源对孟元直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告诉孟元直,军营可以修建在半山腰,不许把军队驻扎在闹市区,免得文恬武嬉坏风气。
王渐对铁心源的做法倒是非常的支持,他认为这是铁心源在树立自己王权的威信。
“我只想在城里留一块农田。”
铁心源淡淡的对赵婉道。
“没有别的原因?要知道那块地要是给了欧阳修,明年这时候清香城里的住户就能多出三成来。我还听苏轼说,买地的钱就能支应军队四成以上的开销,这事算起来挺不错啊。城里人多了,看着也热闹不是?”
铁心源根本就没法子跟赵婉讲后世千万人的大城是个什么样子的状态。
原生态在后世很讲究,要是在这个时代里乱说,即便是老农都会吐你一脸的唾沫。
清香城三十里外就是狼群横行的区域,这时候说原生态是极为不合理的。
很显然,女人一旦怀孕之后,智慧就会直线降低,不用铁心源多说话,她自己就很自然的找出来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有福气的,夫君您现在不允许别人动那里的地,也不该留给孩子。妾身知道您是担心把事情做完了,孩子将来难免会落一个平庸的名声,等孩子长得差不多了,有他来放开禁令,孩子的名声也就有了……”
铁心源觉得赵婉可能想错了,这时候又不敢给她指出来,万一把孕妇气出一个好歹来,吃亏的是自己啊。
狼穴如今快住不成了,六七个稳婆住在里面,比铁心源这个主人还要蛮恨。
刚刚搂着赵婉,手习惯性的搭在她高耸的胸脯上,一个长得如同夜枭的老太婆就冲出来,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恳请铁心源不要兽性大发,要为孩子考虑云云。
在赵婉的大笑声中,铁心源狼狈鼠窜。
坏事就坏在大笑上了。
也不知道触动了赵婉身上的那一根神经,赵婉的生产就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王柔花过来的时候,赵婉的大笑声早就变成了凄厉的嚎叫声。
王柔花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掀开帘子就进了产房。
孟元直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王渐双目通红,如同一个食尸鬼,欧阳修坐在凳子上,已经喝了两壶茶。
相比之下铁心源反倒是最镇定的一个。
能做的全部都做了,能准备的也都准备了,产房里光线充足的可以媲美太阳神的神殿,水儿他们新近研究出来的十几面大镜子源源不断的将落进天井里面的阳光折射进产房。
那间屋子里酒气浓郁的可以让人沉醉,十几个仆役用哈密能生产出来的最烈的酒,齐齐的将产房涮洗了三遍以上。
接生用的各种东西也用烈酒煮过,最后放在太阳下暴晒之后才准进房间。
接生次数少于百人的六七个稳婆如今正在产房里照顾赵婉……
“这种光可鉴人的大镜子,应该还有更重要的用处,用在这里可惜了。”
欧阳修没话找话说。
“相国说的极是,只要有上千面镜子,在日头猛烈的时候,对着一个方向照射,万军之中弄死敌人的首领不在话下。”
“哦?这是一个什么道理?”
“一面镜子里就是一颗太阳,一颗太阳能让您觉得温暖,一千颗太阳就能轻易地点燃柴火,两千颗太阳会有什么样的威力您可以想象。”
欧阳修抬头看了铁心源一眼道:“你的想法总是和他人不同。”
“唯有如此,方能克敌制胜。”
欧阳修向来方正,不会对自己不了解不清楚的事情发表什么意见。
“塔里木如今正在源源不断的通过孔雀河流进了菖蒲海,根据探子回报说,菖蒲海如今足足有百里方圆,已经初步具备了垦荒的条件。老夫预备将今天的剩余劳力全部派往菖蒲海垦荒,大王以为如何?”
铁心源摇头道:“那里还不具备垦荒的条件,只有等菖蒲海彻底的稳定下来之后才行。如今,那里的地下水还没有稳定,这时候垦荒不是好时候,在沙漠里,只有绿洲出现之后,才能将人迁徙过去,这是一个传统,我们不要轻易地改变。”
欧阳修点点头道:“喀喇汗一日不离开,我哈密国一日就不得安宁。
如今,穆辛屯兵河口,虽说距离我们有千里之遥,可是谁都知道他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大王掘开河道,能阻挡穆辛一时却不能阻挡穆辛一世,有了这条新的河流,穆辛的大军就能沿河而下,不费多大的力气抵达瀚海。
有利有弊,很难说啊。”
赵婉呼喊的声音变小了,铁心源担心的瞅瞅帘子,还是强忍着担心对欧阳修道:“我宁愿和穆辛在八百里瀚海作战,也不愿意把敌人引到哈密,清香城来作战。一场战争,就足以把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化为灰烬。”
欧阳修侧耳倾听了一阵子道:“王后这是在回气,生产就要开始了,大王不必担心。”
说完这句话,欧阳修就跑去找王渐说话去了,开来刚才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开解铁心源的屁话。
孟元直僵硬的凑到铁心源身边低声道:“男孩子有把握吗?”
铁心源诧异的道:“我哪里知道!”
孟元直咬牙道:“你一手经办的你不知道谁会知道?我问过张风骨那个王八蛋了,他竟然告诉我,这事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你老婆肚子又不是老天爷弄大的!”
这就已经乱了方寸,才胡说八道的。
铁心源是一个开明的君王,不在意孟元直给自己找绿帽子戴的废话。
低声道:“儿子,女儿对我来说没区别,儿子能当哈密的王,女儿自然也可以。人家武则天把天下管理的不错。”
孟元直低声咆哮道:“你就算是弄头猪来执掌哈密大权,有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在,哈米依旧没事。我说的是大宋,只有把你儿子送上大宋皇位,我才觉得这辈子没有白过。”
铁心源瞅了孟元直一眼道:“你们太急躁了,谋人国哪有那么简单,需要从长计议。”
孟元直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长叹一口气坐在石桌子边上,取过欧阳修喝剩下的半壶茶一饮而尽。
铁心源还想再嘱托孟元直两声,却听见赵婉更加凄厉的呼喊从帘子后面传出来。
这声音让铁心源抓心挠肺般的难受,几次想要掀开帘子走进产房,都生生的忍住了。
不由得扬声道:“婉婉,再坚持一下,孩子就要出世了,再忍忍。实在要是忍不住,我就进来……”
王柔花的脑袋从产房里探出来瞅瞅六神无主的儿子喝骂道:“滚远一点,产房也是男人能进的地方?婉婉的胎位很正,没有问题。”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样的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铁心源可能会杀人,从母亲的口中说出,铁心源就长松了一口气。
赵婉呼喊的声音似乎越发的凄厉了,铁心源明知道这就是生产的正常动静,却一刻都安定不下来,围绕着产房游走,如同一匹想要跳进羊圈的饿狼。
就在铁心源的忍耐快到极限的时候,赵婉大叫了一声,马上就没了声息,铁心源一步跨到帘子前面,想要掀开帘子闯进去,却被王渐死死的抱住。
不等铁心源挣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从产房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