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莫,此刻他如同换了个人,没有了先前的跋扈嚣张,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冷酷,在如此情况下,能沉住气的人往往是最凶残和最难对付的,他如同一头单走的狼,只要抓住了机会,就将发起致命的一击,不死不休。
突发事件
L市东郊中外贸易大厦,浓烟滚滚,不断有火苗从楼层的窗口里窜出,云聚在这里的商业精英还有顾客们惊慌失色,你推我挤,哭叫声、咒骂声、踩踏声淹没了疏散警察的喇叭声。大厦外围的交通早已实行了管制,各个路口都有警察把守,严防爆炸恐怖分子外逃;与此同时,西郊的农业银行、商业银行、发展银行同时遭到了洗劫;更为要命的是,市委、市政府所在的敏感部位也遭受到了恐怖袭击,数名在街道上执行巡逻任务的警察被枪杀……突发事件并不仅仅就这么几起,同一时间,不同地点,极其重要的各个核心部位一波连一波频发惊天大案,市民们人人自危,恐慌不已,有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
公安局长张德、强力部门分局长周磊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局势搅得头昏脑胀,套用张德的话来说就是公安民警已经完全变成了“消防救火员”,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和人员来进行深入的侦查追捕,而只能被动的见子打子,疲于奔命应付。更令他们头痛的还不仅仅是应接不暇的恐怖案件,还有那些境内外的各大媒体记者,他们通过直播,夸大事态刻意渲染和歪曲事实,不断给当地的安全部门施加压力。
眼前的局势如一团黑云罩在L市上空,尽管没有收到任何指令参与涉恐案件的查破,但“灵猫反恐”组织的所有成员心头还是犹如被压了一块巨石。这也难怪,他们一向视为榜样和亲如大哥的郑雄一夜之间角色翻转,下落不明,这些平时能以一抵十的精英们瞬间觉得找不到了方向和目标。失去了灵魂和领军人物的他们虽然还在尽职尽责地做着手头的工作,但失落和有劲用不上的无奈还是从武天和陈保等人身上表露无疑:武天在健身房里将双腿绑上数十斤沙袋,不断练体能;陈保等人一根接一根抽闷烟。
所有这一切,张小波从踏进“灵猫反恐”临时总部大厦的刹那就看出来了,不过他没有去过多指责什么,他明白,尽管这些部下都经过特殊的专业训练,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做到理智对事对人,但人毕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瞬间失去了郑雄这样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或者大哥。
“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张小波向侦查科长罗荣平传达了命令。数分钟后,所有反恐成员齐聚一堂。
所有人的想法和意见都惊人的一致,那就是L市瞬间爆发如此频繁和大规模的恐怖行为说明这是有人或者说有组织在释放烟雾弹,在故意扰乱和分散公检法和安全部门的视线,目的是为了让“1号档案”出境。
“要是有郑处在就好了。”吴晓天幽幽地说了一句。
其实大家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因为眼前的局势变幻莫测,谁也无法保证下一秒会怎样,更无法确定该相信谁或者不相信谁。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动物,天堂和地狱的抉择只在那么一小步之间,很多时候人甚至连自己会怎么迈出下一步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去保证别人、相信别人会怎么走。
“好了,这个问题别谈了。”张小波显然在回避,他不想让感情来左右大家的行动和思维。
“为什么不能?我就不信大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武天异常气愤,他无法相信那个曾经和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郑雄会做出对国家不忠不义的事来,“谁要是再怀疑郑处,我和他没完,我发誓一定要将他的冤情洗刷干净!”
陈保使劲地拽武天的衣角,示意他不可造次,可武天哪管那么多,听得张小波直皱眉头。
“你小子再多事,只怕郑雄真的会被你害死!”陈保使出最后的招数。
“怎么可能……”武天看着众人都将眼光盯着自己,知道陈保说的话有道理,倔强地又哼了几句,不过所有人都听出他内心的失落和怯意。
会议因为受武天情绪影响而被迫终止,或者说张小波压根儿就不想让会议扩大化,反正在宣布散会后不到20分钟内,科级以上的中层领导再次被召集,先前终止的会议再次继续。
惊天阴谋
夜深了,城市的霓虹灯依旧被点燃,尽管白天连续发生了数件爆炸、抢劫、枪杀等恐怖事件,但是都市照旧以它固有的规律在运行,人们该欢笑依旧欢笑,该行乐的依旧行乐。
澜沧江的冷气被夜风吹起,让行走在街道上的行人们不得不跺脚取暖或者拉高衣领来抗拒风寒。酒吧、夜总会里强劲的节拍声依旧在肆无忌惮地往行人耳朵里肆虐,间或还有那些喝高了的男女们鬼哭狼嚎声传出。走在街道上,听着这不和谐的音符,一股莫名的孤寂涌上郑雄的心头,所有的雄心壮志、热血豪情都统统远去,剩下的只是莫名的酸楚还有淡淡的忧伤。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样感觉了,郑雄甚至都不清楚为什么随着时间推移自己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变得如此的婆婆妈妈。或许是近段日子来发生的情况实在变化太快,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让他一时难以接受。想想也是,前后如此大的反差,不停歇地被追杀,四处都有人要自己的命,东躲西藏的生活,防备敌人枪弹的同时还得防备自己手下弟兄们刺来的匕首,谁能承受得了,更糟糕的是他郑雄还有苦不能说,也无从说。
城南的象山大厦眨眼就到,郑雄抹掉不知什么时候滚出眼角的泪水,小心地攀墙而上。这栋大厦是保密局的办公大楼,认真查看了一下整幢大厦外面的监视器位置,郑雄小心地躲开监视器探头,然后缓慢地接近大厦附近一个监视器死角。躲开外面的监视器是个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怎么进去可就不简单了。由于白天连续发生了爆炸、抢劫、枪杀,因此大厦增加了许多保安,虽然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但保安依旧忠实地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而且最为困难的是因为大厦办公人员已经下班,大部分的通道都关掉了,只有大厅的正门还开着。二楼到十三楼安装的全部是落地窗,异常的光滑,想爬都没地方爬,而且这里又是商业中心,即使在凌晨这里附近的人和车也非常多。
摇摇头,使劲地敲敲自己脑袋,郑雄苦笑了一声,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对手会选择这样一栋大厦下手,但是换个立场想想,要制造影响,除了安全部门、政府、金融系统之外,保密局确实是更加理想的场所。郑雄目光却没有漏过任何一个角落,逡巡一番后,郑雄不得不放弃从此地上楼的想法。前面没办法,只能向楼后面绕了过去,整个保密局的附近全部是高层建筑,所以后面和前面的差别不大,不过后面行人比较少,找机会还是有可能的。走了两圈,一段落水管引起了郑雄注意,或许这是大厦保卫部门当初没有发现的一个漏洞吧。郑雄趁周围路过的人都不注意这边,郑雄直接攀爬了上去。
数十分钟后,郑雄终于登上了保密局大厦楼顶。站在天台上,看着霓虹灯不断闪烁的城市,郑雄心里再次没来由地酸了一下,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很短的时间,因为,在天台的一角,他发现了一可疑的物品——几个拇指大小如同硬币一样的黑色物体。如果不明所以,或者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的人,会轻易地认为这是建盖楼房时候留下的沥青痕迹,但对于郑雄这种职业特工来说,他知道这是红外线热能双触发式定向爆破雷。郑雄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种装备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留神就会房毁人亡。郑雄小心翼翼地绕开爆破雷,继续准备往前走,突然,他猛地抽回了迈出去的脚,一片成扇形部署的黑点赫然呈现在眼前,粗略估算了下,这片红外线触发雷发射出的扇形红外线大约有八十多厘米高,下面是一条直线,而上面则是扇形,越往外则越高,想来是安装这些雷的人为了防止有活口从大厦内向顶部逃出而故意设置的。
从兜里套出匕首,郑雄飞快地在触发装置上面弄一了下,与此同时,在大厦最底楼的几个路口突然闪出数十辆警车,夹杂的还有特种部队的作战车。
“娘的。”郑雄狠狠地骂了一句,他真想狠狠地抽上自己一耳光,自己怎会如此的大意,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让安全部门的卫星定位轻易找上自己,所有的行动在他们的监视掌握之下,想到这儿,不由得将当初和陈保通过话的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
“郑大处长,欢迎来到地狱。”一个熟悉的男中音从大厦安装的音箱里飘了过来。
“是豪迈啊克盟军艾莫!”听着这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郑雄内心“咯噔”了一下,豪迈啊克盟军这支恐怖组织军竟然来到了这座城市,难怪会有这么多的恐怖事件发生了,这世界真是太小,冤家总是这么容易碰头,听着大厦下不断由远到近的警笛声,看着四处涌动的军警,郑雄叹了一口冷气。
数十只探照灯打了开来,明晃晃地照着大厦,有人架起了高音喇叭:“楼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投降你奶奶的……”大厦内有人用生硬的汉话骂了一句,随后就是两个手雷扔了出去,紧接着是一梭子。
外围的军警虽然早有准备,但仍旧没有料到大厦内的人会如此嚣张,一不留心就被撂倒了几个。其他的人连忙撤退,远远地躲在车内或者隐体后隐蔽,等候上级领导的指令。这也难怪,警察包括这些地方武警部队平日里除了设置几个假想敌作训练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他们总认为现在是和平年代,战争与自己相去甚远。
“这是真正的战争,不是你们平日里抓捕的歹徒。”郑雄真想放声大叫,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无用的,一来喊了也没人听,二来距离实在太远,即便对方真想听也不一定能听到。
“出来啊,孙子,怕了吗,爷爷大老远地跑来你们国家找你都没什么,你怎么装起孙子来了。”艾莫不断地出声羞辱,“当初你跑到我们地界很威风啊,怎么,怕了?还是架子大,不愿意出来,要不要老子给你弄点欢迎仪式?”
“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响过后,随之响起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房间里有人质?”郑雄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自己而设置的,还是‘1号档案’的一个前奏?”不过,这一切无暇令他去深入考虑。
“轰”,有人按了遥控电钮,通往大厦楼顶的天井被先前放置的炸弹炸踏。看来艾莫是想致之死地而后生,誓必将自己消灭在大厦内。
十二楼正中的会议大厅里,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豪迈啊克盟军成员不时用脚或者枪托击打被捆成一圈的保密局工作人员。
近百名的保密局工作人员从大清早就被艾莫带领的豪迈啊克盟军绑住,由于过度的紧张加上整天水米未进,现在大多数人已经虚脱,濒临崩溃的境地。
“你,让那老小子给楼下警察喊话,立刻准备几辆越野车来,否则一分钟后给他们丢下去一个人。”艾莫指着一身材稍微肥胖,貌似领导的人命令。
“我,我……”肥胖男人竭力想在下属面前做出反抗的样子,奈何眼前这些人实在凶神恶煞,话还没说完小腿上就中了一枪,为了保命,不得不按照艾莫的意思向楼下喊话。
“咚咚咚”,艾莫右手食指在桌子上敲了三下,随之又指了指窗外。士兵二话不说,抄起肥胖男人立即向楼下扔了下去。
“现在必须将郑雄这杂种灭了,拿不到他的头,那你们就都和他们去死!”艾莫咬牙切齿的督促手下,随手枪杀了两名保密局的工作人员。
“大哥……”看着数名士兵向郑雄方位冲了出去,其中一高个男人怔怔地看着艾莫,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艾莫冷冷地哼了一句,随后又将话语缓和了许多,看得出这高个子是他的亲信。
“我,我们能出去吗?我是说,我们怎样才能拿到那笔钱?”高个子本来是想说,外面这么多的军警,怎么能逃出去,可看到面色铁青的艾莫只好转换话题。
“放心,只要手里有这些人质,安全离开不成问题,最主要是将郑雄灭了,这小子和下面的警察不同,特工是不会像警察这样容易接受威胁的,所以……”没有继续下去,余下的不言自明,“将枪架好,目标得手后立即用高爆穿甲弹扫清障碍,到时候自然有人接应。”艾莫提高了嗓音。
保密局的工作人员虽然不清楚这些恐怖分子是什么来路,不过高爆穿甲弹他们还是听说过的,这是一种比火箭炮还要牛的特制弹头,大口径狙击步枪射出去后杀伤力异常惊人。他们一听这伙人竟然带有如此变态的超级武器,本已苍白的脸色更加死白。没有人愿意坐以待毙,这是人的本性,一旦洞悉了最后的结局,所有人都会放手去搏,哪怕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几个男青年在同事的暗中帮助下,解开了绳子,他们对视一眼后,猛地扑向离自己最近的恐怖分子,而在大厦的另一边,郑雄在慢慢地摸进。
再见艾莫
估计是出于安全的需要,这栋大厦的设计实在太复杂了,每进一层楼的甬道都有一道门,郑雄在心里暗咒大厦的设计者是个白痴,竟然只想着外敌入侵时,却没想到大厦内有了危险时怎么方便逃出。
“咔嚓咔嚓”,就在郑雄要拉开门的刹那,一串有节奏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虽然声音很小,但郑雄还是准确地判断出了他们的人数还有方位。
郑雄猛地推开门,手中的俄PSS枪瞬间喷出了火蛇。“砰砰砰”,一连四枪,向郑雄这边搜索过来的三个人子弹从眉心进去,直接贯穿,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俄PSS枪果然名不虚传,它的枪管由可活动的弹膛和固定式的线膛组成,弹膛可以后坐8毫米,具有单独的弹膛复进簧。它的枪机复进簧安装在套筒内枪管上方部位。发射机构也有特点,配有外露式击锤,可单动也可双动击发。最巧妙处在于发射时弹膛后坐8毫米,遇挡停止,但套筒却因惯性继续后坐,完成抽抛壳动作,而弹膛前移回位。套筒后坐到位,其前部内表面上的小凸起会挂住弹膛,这便增加枪机重量,从而使自动机运动更为平稳,且会减小自动机撞击的声音。于是,它射击的微声效果就这样出来了。除了这些令郑雄喜欢之外最主要一点是这种枪弹头初速高,射程远,威力大,一般防弹衣防不住它。在30米距离内,它能击穿5毫米厚钢板。
三声枪响后,郑雄团身滚了进去,刚躲进走廊门附近的一个承重柱子后面,一连串的子弹已经扫到了他的后面。
一句日语低沉地传了过来,没等那声音再次传来,郑雄已经窜了出来,这次滚向楼道的拐角。
“砰砰”,郑雄朝着刚才发话的那人方向放了两枪,借着瞬间的工夫看清了对方,那人显然也是个职业老手,早就躲开了先前的位置,同时手里的AK-47冲郑雄打出了一梭子弹。不过“啪啪啪”清脆声都打在了水泥墙砖上。
“立即装几个炸弹。”操日语的男人边回身向另外的同伴喊话边用火力压制,不让郑雄冲近自己。
郑雄猛地跃进,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地翻转,一脚踢向离自己最近说日本话的男人,接触之后身子借着惯力向侧边滚了过去。
“扑扑扑”,一连串子弹打在水泥地面上,溅起数点星火。郑雄也在落地的刹那接连开了三枪,但三枪全部落空,显然,这些都是豪迈啊克盟军的精英,身手异常的敏捷,而且久经战场杀戮,在没有击中郑雄的时候迅速,滚进了墙角进行隐藏。
“1、2、3、4、5、6。”对方在数着郑雄的枪声,连续两轮后,当郑雄再次准备换弹夹的时候,三名男人猛地跳了出来,不过,没等他们扑进郑雄身前,三声清脆的“啪啪啪”声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他们在眼睛闭上的时候都不明白为什么郑雄一直不用这只手中的国产92式冲锋手枪,甚至冒着好几次差点被击中的危险而忙着换弹,不过,这个疑问他们是永远不可能知道了,至少眼前的郑雄是没时间去告诉他们的。
继续往下走,不知道楼道上安装了多少红外线热能爆破雷,楼道上光线异常微弱,郑雄可不想现在就将命送给艾莫,左右再三观察后,他终于在楼道的一个不显眼位置发现了大楼的通风管道,没费多大劲,小心堵上自己爬进去的口子后,他开始顺利地爬了进去。
通风管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爬行,不过凭着直觉,还有经过的分岔口,大半个小时后,十三楼到了,之所以选择十三楼而不是十二楼,是因为郑雄不想在管道里弄出任何意外声响而使得那些人质遭到不必要的死伤。
小心翼翼地掏出军用匕首,用最轻微的动作在管道口划出了一个可以使自己进出的道口,新鲜的空气瞬间灌了进来。深吸了一口空气后,郑雄小心地伸出头看了一眼楼道,楼道上亮着灯,估计其他的豪迈啊克盟军恐怖成员正在其他楼道上搜索,只有两个男人抱着抢匐在拐角处。由于楼道上面的几层都没有传来异样的消息,所以两人注意力不怎么集中,甚至还在小声地讨论郑雄究竟躲在哪一楼,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此刻,郑雄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后侧。
当两人的目光都看向另一边的时候,郑雄“嗖”地滑了出来。听到响动,两人第一反应就是有危险来临,头未回,反手冲着背后就是一梭子。不过郑雄早有准备,一个战术卧倒,并在卧倒的刹那滚向楼道一侧,同时双脚猛蹬墙面,借力向两人扑了过去。
两人不愧是职业杀手,反应异常敏捷,见一击不中,立即向楼道口侧滚了过去,想要避开郑雄的雷霆一击。不过郑雄比他们更快,扑向那个离自己最近的男人,猛地一扣扳机,“砰”,子弹呼啸着涌进了眉心,紧接着喷出来的是一篷血雨,温热的粘稠液体溅了郑雄满脸。郑雄没有任何反应,手里的俄PSS枪准芯锁定了另一个男人的额头。
“砰”又是一声,枪声过后紧接着是一沉闷的栽倒声,男人的脑袋被打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郑雄没做片刻的停留,因为十二楼那边已经有人质凄厉的惨叫声在响起。郑雄快速在两个匪徒的身上摸出手雷、地雷。
该楼层一共有四个楼道,郑雄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楼道,慢慢地摸了下去。楼道下听到枪声的豪迈啊克盟军匪徒早已严阵以待,两眼紧紧地盯着楼道,食指压在第一道火线上,所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这是一场心智的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郑雄异常明白眼前的局势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处境,贸然冲出去定然是被子弹打成筛子眼,可继续呆在原地,从各个楼层围过来的豪迈啊克盟军匪徒们也不会给自己留太多的时间,前有伏兵,后有围剿,郑雄嘴角挂上了一丝残酷的冷笑,要是陈宝在场,他定然知道郑雄此刻已下了最后的决心,那是郑雄抱有孤注一掷和鱼死网破之心时常见的表情。
郑雄突然动了,团身、侧倒、翻滚,这是在正规的军事战术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怪异姿势,是数名优秀特工用生命的代价得来的:郑雄和他的同事在一次境外执行特别任务,当时的形势和眼前的局面有过之而无不及,近百名敌人用最先进的杀伤性武器压制住他们,前无援兵,后无退路,除了等待死亡的脚步之外别无他法,在那样一种境况中,郑雄和他的同事殊死奋战,一轮又一轮冲锋,一轮又一轮倒下,最后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来。他们冲出来所用的姿势,就是这怪异的动作,为了纪念牺牲的同事,活下来的郑雄等少数人将其命名为“死亡翻转”,每次用到这一动作,郑雄心中总会想到那些在自己身边倒下的同事和战友,而每一次他的耳边都会听到同事那尖利的吼叫声“冲冲冲……杀杀杀……”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是幻觉,但是每一次危险关头自己都能奇迹般地生还,有时候他甚至经常产生错觉,觉得那些倒下的战友、同事并没有死,他们依然在和自己冲锋,在战斗……这也无形之中减少了他一个人孤独战斗的寂寞和痛苦,不过,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无法继续想象和思考,因为死亡的枪声已经打破了一切。
“砰砰砰”,“哒哒哒”,数支不同的长短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弹头乱跳,打在水泥墙面、蹦到地板上溅起的星光还有射中人后喷出的血水声、呻吟声、挣扎声顷刻响起。郑雄在用出死亡翻转避开正面之后连发数枪击毙了楼口离自己最近的三名豪迈啊克盟军匪徒同时击灭了楼道的吊灯,但是左手臂还有右肋也被匪徒击中。人不是神,战争有他特定的规律,相互双方都是对等的,你杀人,别人也会杀你,唯一不同的可能会是在机会的把握还有运气的好坏,以及技巧运用上略微相差而已。中了左手臂一枪,郑雄完全有机会避开或者说躲过右肋的挨打,但是为了击落吊灯,让自己赢得机会,让自己活着和那些在大厦下发疯般发动冲锋的武警不受到更大的伤亡,迫不得已,取其利弊其短,他只能如此,哪怕是用自己一条命换来更多的人安全。
隐蔽好,简单处理伤口之后,拔出匕首,郑雄再次跃了出去,伤口上不时有血渗出,虽然影响到了行进的速度,但神经系统仿佛被注进了兴奋剂,郑雄仿佛是一匹觅食的饿狼嗅到了血腥味。拿着枪正躲在角落里的匪徒怎么都没想到郑雄竟然又窜出来,转身不及地立即一个翻滚,但面对到手的猎物郑雄怎能让他逃脱,手里的军用匕首直接照准脖颈划了过去。一般来说,对于特工在格斗的时候,或者说在搏杀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这样动作的,因为他们明白,在搏杀的时候心脏、腹部等处并不能马上让人致命,哪怕是瞬间割断了敌人的喉咙,他也能在临死的刹那做出最后的反抗,这反抗可能让你丧命。对于搏杀来说,能一击毙命的首选位置就是太阳穴或者眉心,但眉心位置的骨头太硬,刀很难扎进去。由于搏杀是在黑暗中,郑雄无法过多选择,只能采取割喉。
“吱……吱……”匕首划过人肉骨头产生的轻微声响,紧接着就是动脉血管割断后的血渍喷溅声,再紧接着是物体跌到地面上的声音,这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原来郑雄由于内心紧张,力道过于太大太猛,在强大的臂力之下,匪徒的脑袋一刀被其割掉。
过道一侧枪声再次激烈响起,郑雄扑了过去,在扑出的同时瞬间弄清了房间门口的情况。离郑雄不远的左侧地下躺着一小个子歹徒,由于子弹贯穿了心脏,人虽然已经死了,但脑神经还没完全死亡,因此人依旧在地下不停地抽搐,模样异常的凄惨和恐惧,而右侧的六名歹徒显然早已对死亡司空见惯,见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弟兄倒在地下抽搐,他们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这就是职业杀手的天性,也是他们之所以成为杀人利器的必备条件,他们将枪口对着黑暗中的郑雄方向,用密集的子弹雨交织成一张严密的网。
郑雄已经记不得谁说过这样的话了,“在战场上,特别是敌我力量悬殊的时候,除了冲锋、冲锋之外还是冲锋”,虽然这话乍听起来觉得异常的不可思议和无法理解,觉得这是战争疯子说的话,异常的荒唐,认为这样的冲锋无异于是在送死,可是,一旦你真正面对战争的时候,你就会毫不犹豫地举手同意这样的话,因为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就是在心理上、气势上压倒对方,否则,一个人面对数量不等,根本就不均衡的战斗结局就是死亡。郑雄不想死,因此他选择了冲锋,在几名歹徒换弹夹,子弹密集度稍松的刹那,他窜了出去,身子在空中停顿的时间不足0.1秒,俄PSS枪和国产92冲锋手枪同时打响,六名歹徒瞬间被郑雄定在了地上。
“轰”的一声刺耳的爆炸声从身后传了过来,郑雄刚刚落地的身子根本没有停顿,继续向前翻滚了出去,不间断地做着战术动作。郑雄头上不停地有子弹飞,但他手里的枪声根本就没停过,仅仅二十发子弹硬是压得豪迈啊克盟军雇佣兵们抬不起头来。
狭路对决
对于作战经验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的豪迈啊克盟军雇佣兵来说,他们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后悔,悔不该跑到中国境内如此嚣张作为,如果当初他们对郑雄能逃出江畔佛塔和弄桑里报有怀疑,认为完全出于侥幸的话,那么,眼前郑雄表现出来的冷酷无情及变态身手早已令他们打消了先前的那份狂热和将其剿灭的念头,特别是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下的尸体更是令他们内心发虚。对于这些雇佣兵来说,因为他们杀人无数,见惯了各种类型的死法,也更让他们体会到了活着的意义,一旦他们自认为可以保命的技能和身手在别人眼里如同小儿科的游戏时,他们的心理防线就彻底垮了。但是,也有人是例外,比如艾莫,此刻他如同换了个人,没有了先前的跋扈嚣张,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冷酷,在如此情况下,能沉住气的人往往是最凶残和最难对付的,他如同一头单走的狼,只要抓住了机会,就将发起致命的一击,不死不休。
楼梯拐角口,艾莫两眼死死地盯着墙角。
微弱的灯光让大家彼此无法看清,但是,郑雄和艾莫还是彼此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的位置,因为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强大的杀气早已暴露了一切。郑雄迟迟不动,这一次他对艾莫再次有了深刻的看法,这个表面流露出凶恶残暴的躯体内隐藏的更多是暴戾和嚣张,而艾莫也在懊恼不已,懊恼遇上了郑雄这样一个变态的对手,懊恼不该固执己见,在江畔佛塔基地内结果了郑雄。
强者相逢勇者胜,其实在这一刻,艾莫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他不怕大厦下那不断在喊叫和数度冲锋的武警部队,惧怕的是自己对面的郑雄,尽管自己身边还有可以命令的那些不要性命只要钱的精锐杀人机器,但在面对郑雄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心底深处依旧泛起了孤立无援的感觉。
“呼”,郑雄首先出手,一团黑影夹杂着一股劲风直扑艾莫。艾莫虽早有防备,但空间有限,仍旧被郑雄甩出的打空了子弹的92式冲锋手枪砸中胸口。92式冲锋手枪本来就沉,加上郑雄用出了吃奶的劲,就算是艾莫这样两百多斤的彪形大汉仍然疼得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
这个时候,郑雄用出了他所能的极速动作,撞上了艾莫,大手一伸抓住艾莫手里的AK-47,艾莫如果在平时一定会放手,然后立刻拔出多功能军刀,一刀刺穿郑雄的心脏,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小腹被郑雄甩出的手枪狠狠砸中,在他忍不住弯下腰的时候,先前那些被郑雄杀死的雇佣兵们溅在他脸上的血水夹杂着自己的汗水渗入了眼睛,在这种视觉暂时失明,面对强悍的杀人利器冲到眼前的时刻,他下意识死死地抓住手中的武器。
黯淡的灯光下,那些豪迈啊克盟军雇佣兵无法对和艾莫纠缠在一起的郑雄痛下杀手,其实他们就算想下手也无法,因为郑雄早就考虑到了他们的想法,在抓住艾莫死死拽住的枪柄之后,猛地向后躺倒,拉得艾莫不由自主地向前仆倒,就在肩膀沾到冰冷的水泥地板的瞬间,郑雄右腿狠狠上蹬,踢得艾莫两百多斤的强壮身体狠狠抛起,以他们双手中的AK-47为圆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艾莫被郑雄这一记漂亮的反身蹬摔,狠狠地甩到地上,手中的步枪也被郑雄跳起来反手一扭,轻易地夺下。艾莫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面部的血渍。郑雄举起枪对着他扣动了扳机。
“啪”,枪膛里什么都没射出来,艾莫将手放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看着郑雄,嘴角慢慢扬起了一丝冰冷的笑容,他举起了左手,在他左手里,赫然是那支AK-47冲锋枪的弹匣。
郑雄拔出了身上唯一还可以用的军用匕首。艾莫的腿部枪袋里还插着一把手枪,但他却毫不迟疑地拔出了自己插在防弹衣上的M9多功能军刀。
郑雄点点头,眼睛里猛然爆出两点战场上得遇强敌的狂烈斗志。无论是艾莫还是郑雄都知道,如果艾莫真的拔出枪匣里的手枪郑雄一定会在他略略弯腰身体重心前偏。防御出现巨大漏洞的时候,对他发起致死的攻击。
面对郑雄这样一个有猎豹般地冲刺速度,有孤狼般的残忍,又有狐狸狡猾,毒蛇般可以对敌人一击致死的可怕敌人,没有人敢犯这样的错误。
在艾莫和郑雄这样受过最严格训练的两人之间,只要出现一个不可原谅的失误,都会代表生与死的最终结局。
两个人都将身体微微弯曲,将他们身休充满爆炸性力量地肌肉半松弛的旋放置在最佳状态,艾莫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略微的疑惑。以中国这样和平年代里的特工,就算接受过最严格的军事训练,但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考验,没有和敌人浴血奋战直到筋疲力尽的人,就不会在战斗中学会放松自己的身体,直到向敌人发起闪电般突然袭击时才将自己全身肌肉里的所有爆发力瞬间弹射出来。郑雄不是职业军人,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他在自己这条隐蔽战线上经历过太多的死亡与炼狱!
郑雄和艾莫都红了眼,没有任何的阵式或者说花招,走的全是刚猛的路子,相互都照着自己认为最能一招致死对手的位置发动攻击。
“当”,两把匕首在空中对撞,交击出一点亮丽的星火,两人立刻向后倒退一步,在相对安全的距离,彼此计算和反省自己曾经的错误。郑雄迅速在心中做着比较:艾莫比自己身高要超出了一个头,所以在手臂完全伸展的情况下,对方长度占了优势自己无法攻进去,加上艾莫拥有和他硕大身材绝不相称的敏捷和灵活……艾莫内心也在迅速做着计算:为什么组织会三番五次的退掉涉及中国的生意,为什么在自己出发前,副司令莫哈奇会一而再地要求自己,如果对郑雄一击不中就要立即撤离。
郑雄又开始动了,这一次他是破釜沉舟的惨烈刺杀,匕首直接瞄准了艾莫身体面暴露最大的胸膛。锋利的匕首,再加上郑雄这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就算是一头成年公熊被他刺中,也要重伤不治。面对郑雄这种不要命的疯狂进攻,完全放弃了防御放弃了格挡放弃了生存的希望,根本无视斜斜划向他脖子大动脉的军刀,艾莫欲哭无泪,他这么拼命干什么,他跑到中国的土地上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向一个军事国家尊严挑战。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为了可以执行任务后,继续他醇酒美人的舒适生活吗?他还没有活够,还没有准备好在战场上和一个被纳入组织追杀的特工同归于尽的准备,所以他只能在双方要同归于尽的瞬间放弃攻击,做了一次近乎完美的防御。这种从主动进攻到被动防守地转变,让身为雇佣军的艾莫郁闷得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齿。但是他心中更明白,只是一次攻击,他从无数次血战中培养出来的自信、尊严和斗志,都被郑雄给重挫了。如果今天他不能将郑雄毙于刀下,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面前这个中国特工,那犹如受伤野兽般的疯狂,那一出手就要立判生死的惨烈杀气。
“我们可以谈谈吗?”艾莫开口说话了,声音沉闷而嘶哑。
“除非你们放下武器,放出人质,否则一切免谈!”郑雄声音冰冷而无情。
艾莫从来没有想到,一直都是别人在乞求自己,一直都只有自己给别人机会,让别人接受自己开出条件的他,今天,不,自从进入中国境内,一切都变了。
“你,难道真不怕死?”话出口后,艾莫为自己如此幼稚的问话而后悔。
郑雄扬起手中的匕首,大声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怕死?让我来告诉你,我是为了国家的尊严,为了13亿中国人的尊严!无论是谁想到我们这片土地上放肆,作为他们的守护者,作为卫士,就算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艾莫眼皮在狂跳,脸部肌肉出现了痉挛,在郑雄身上,他看到了一股坦坦荡荡无愧此生的剧烈杀气疯狂地聚焦,第一次,艾莫的信心产生了动摇,逃离的念头主宰了他的大脑。
但是,郑雄能让他逃吗?他还有后路吗?
没有,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尽管艾莫早已设计好了逃跑的所有线路,但是,在郑雄这样疯狂而放弃一切的真正勇士面前,他还有机会吗?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束手待毙,特别是在艾莫这种杀人无数的雇佣军,正因为他们杀人无数,见惯了临死之人对世界的期恋,所以他们更是比一般人惧怕死亡。
不远处的天边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破空声,紧接着是大厦下不断传来的爆炸声,艾莫等人早给自己留了后路,有飞机接应。
艾莫开始动了,这次,他不是进攻,而是快速地后退,将郑雄留给手下的雇佣兵来对付。
“树倒猢狲散”,这句谚语此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尽管艾莫还没倒,但他的逃离无疑给手下士兵传输了危险的信号,所有人开始无秩序地撤离,跑向楼顶的甬道。
“轰隆轰隆”,数名雇佣兵倒了下去,肠子,脑浆,白的红的四溅。呻吟声、叫骂声一片。
“红外线热能双触发式定向爆破雷触发装置被改变了……”有人在步话机里大声喊叫,其实他的话根本就没意义了。犹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只要有活的希望就会紧抓不放,所有人依旧涌向楼顶。
郑雄不敢也不能再追上去,因为十二楼正中的会议大厅里,艾莫早已给保密局工作人员安下了电时炸弹,尽管在他的字典里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艾莫等人的落网将给他所有的疑问一一揭开,但是,作为国家卫士,作为个体的人,在看到自己的同胞兄弟承受着死亡恐惧的煎熬,他不能,也无法见死不救。
艾莫等人手舞足蹈地向飞机示意,嚣张地向楼下军警们开枪示威。
或许是驾驶员的失误,或许是飞机出现了故障,总之飞机没有像艾莫预想的那样停靠下来,而是不停地在空中来回旋绕。
“快给老子停下来!”艾莫不停地用最恶毒最难听的话语进行诅咒,可直升机驾驶员就像是瞎了眼睛,仍旧在大厦头顶盘旋,没有丝毫想要降落的意思。
“回去老子要扭断你的脖子……”艾莫话还没完,直升机上突然射出密集的弹雨,紧接着又是数颗伞兵手雷扔了下来。
“轰”的数声,一团团烈焰炸开,无数金属碎片伴随着爆炸的气浪覆盖了一切。保密局大厦的楼顶被移走,整栋大厦在直升机离开的刹那摇摇欲坠。
大厦下的军警们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还在步话机里不停地向上级询问直升机是怎么回事,是哪里派出的。可没等步话机那头答话,震耳的爆炸声再次淹没了一切,那架本已飞走的飞机,突然在半空中恰似被人拦腰斩断般地炸了开来,铁砂碎砾呼啸着漫天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