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宗离无量天并不算远,最少对修士来说是如此,火速赶到的苗君怡进出无量天自如,没人会阻拦。
气势恢弘的无量宫深深庭院中见到风北尘时,风北尘正背个手饶有兴趣地看着秦夕在那精剪盆栽。风北尘的人品也许并不怎么样,品味倒是颇高,久居人上不是摆设,一点风雅修养多少有,在旁对秦夕倒能提点建议一二。
前来拜见的苗君怡见到这一幕,盯着神态清冷的秦夕撇了撇嘴,似乎略有不屑,很快又正了神色。
“师尊!师娘!”上前拜见后,一块玉碟递给了风北尘查看。
“冥螳螂……”随手看过的风北尘嘀咕一声,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玉碟内容上奏报的红色战甲令他联想到了幽冥龙船上见到的某些僵尸身上的红色铁链,还有落在了穆凡君手上的紫色大刀。
他现在不禁怀疑苗毅手上究竟有多少这东西,心头一热。
且不说红色战甲的事情,光苗毅这个人他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已。回头问道:“送消息回来的人可靠吗?”
苗君怡回道:“可靠!是项百亭的亲传弟子,弟子认识,愿陪师尊同往!”
“苗贼!”冷哼一声的风北尘手上的玉碟嘎嘣成了碎粉,挥手道:“不用了,人多了反而惹眼,万一招惹上穆凡君那老娘们带着你反而是累赘。”
头也不抬静心剪枝的秦夕,听闻到“苗贼”二字,手上剪刀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淡定修剪,性子清淡到了处变不惊的地步,也可以说是习惯了。
风北尘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之际,秦夕的声音淡淡传来,“陪我一会儿让你如此不耐烦吗?”
此话一出,风北尘脚步一顿,转身看来,这女人冷冷清清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听到这女人如此对自己说话了,这一瞬间令他感觉她对他还是有点情意的,虽然秦夕的语气依然淡漠。
别样笑容出现在了风北尘的脸上,又走了回去,伸手轻轻拥了秦夕的腰肢,笑道:“夫人言重了,能陪夫人是我的荣幸,只是我有点要事出去一趟,待我回来再好好补偿夫人。”
身为弟子的苗君怡可谓很少见到风北尘这个样子,有正事的时候风北尘向来是不讲什么情面的,不会出现如此暂缓要事去赔笑安抚一个女人的状况,这令她看向秦夕的眼神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秦夕对风北尘的话置若罔闻,淡然道:“有什么事带上我一起去吧。”
“这……”风北尘颇显为难,这女人难得主动开口要跟他一起出去,通常都是他非要拉她一起出去,若是拒绝的话怕这女人好不容易开一次口给挡回去又得长年累月看她一张冷脸,然而的确不便带她同往,摇头苦笑道:“夫人,我这次是要去穆凡君的地盘,搞不好会起什么冲突,带你去了怕会危及你的安全。”
“有你在,我需要怕吗?”秦夕淡淡反问一句。
“……”一句话就堵的风北尘无语,自己说自己没能力保护自己老婆,这也太伤他自尊了,好歹也是堂堂六圣之一,不是摆设,虽然他未能保住自己的元配夫人。
“真有事将我放在你的兽囊中好了,走吧!”轻轻搁下了手中的剪刀,秦夕一副说走就走不容拒绝的样子。
“呵呵!”风北尘无奈摇头一笑,想想也是,有事将她放兽囊中好了,遂牵了她的手,回头对苗君怡道:“灵鹫,项百亭和他弟子联系的灵鹫!”
三人一起飞离了无量天,紧急赶往了玲珑宗。
风北尘夫妇没有进玲珑宗,侯在十几里外,独苗君怡回去了一趟,找项百亭取了灵鹫,回头又转送给了风北尘,目送风北尘携带着秦夕急速划空而去。
“为何飞如此之快?慢一点看看沿途的风景不行吗?”
风云过耳,急速倒退,被拉扯着飞行的秦夕问了一声。
她不是第一次随风北尘飞行,但这次绝对是带着她飞行速度最快的一次,明显就是赶时间。
“夫人今天似乎特别有雅兴,不过为夫的确有事赶时间,待回来时再慢慢欣赏也不迟。”风北尘笑回一句。
心中实则有些着急,从灵鹫出发的日期来看,抵达这边离发现苗毅踪迹的日子已经是半个月后,对他来说,灵鹫飞行的速度太慢了,时间过去了半个月,他也不知道苗毅是不是还在跟踪范围内。
灵鹫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风北尘的,不到半天的工夫,风北尘就已经抵达了长丰古城的上空,看了眼下面被毁坏的古城,的确印证了来讯通报。
“一个破城也值得你如此欣赏?”浮空的秦夕回头问了声,其实是想打探风北尘此行的来意,一路上不止一次旁敲侧问。
风北尘摇了摇头,没有回话,继续拉了她急速飞去。
很快,两人飞临到了不算太远的河道上空,风北尘释放出了甘泽光的灵鹫,令其去找甘泽光。
灵鹫一动,他立刻追着飞去,瞅准灵鹫飞的方向后,又抓了灵鹫带着一起疾飞节省时间,如此反复判明追踪方向。
此时,河畔沿途走走停停,待跟踪的船只远了点后,甘泽光又拉着方素素借助地形掩护赶上一程,一直在远远跟着。
“快到出海口了,灵鹫应该早已抵达了玲珑宗,算算时间,派来的人这两天应该就要到了吧?”跟踪之余,甘泽光嘴里不时计算着念叨一番。
不知道为什么,此话令方素素听了有些莫名的心烦意乱,突然停了下来,“甘大哥,这是你们玲珑宗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参与其间,我就不再继续跟下去了。”
甘泽光跟着停步,愕然看着她,“你不是一直想加入玲珑宗吗?”
方素素反问:“你办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外人跟着,万一有什么闪失,怕是会让人误会。”
甘泽光默然,想想,觉得也不无道理,万一有事搞不好会连累方素素,回头看看船行方向,点头道:“也好!那你先回去,我回头再去找你。”
“甘大哥保重!”方素素拱手。
现在也不是多客气的时候,甘泽光拱了拱手,继续跟踪前行而去。
待到人走远了,方素素环顾四周一眼,突然闪身到河边,咕咚一声,钻入了河水之中,在水下朝着船行方向施法急速追去。
直到船到出海口,她才追上,没有从船尾出现,怕被后方远远跟着的甘泽光发现,而是追到了船头。
她正准备破水而出跳上船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法力将其直接钳制住了,惊慌失措之下,眼前一花,已经被强行扯出了水面,落在了船头甲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掐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苗毅。他的双臂也刚长出来不过两天,尚在适应恢复当中,凭他的修为,有人施法从他船下经过,他不可能发现不了,犹如探囊取物般抓了方素素。
秦薇薇缓缓从船舱内走出到苗毅身后,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在船下?”
掐的脸红快断气的方素素拍打了一下苗毅的胳膊,指了指自己的脸,貌似在问,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冷冷瞅着她的苗毅也正觉得她有些眼熟,见她这动作就更加有印象了,加之发现对方修为不高,难以威胁到自己,遂放开了他,迟疑道:“我们好像见过,你是?”
“咳咳!”方素素揉着脖子咳嗽一声,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心中莫名情绪越发复杂,亲身感受到了对方的实力有多强大,自己和他比起来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顺了顺气道:“东来城,你我结伴同舟共游过,方素素,不知有无印象?”
苗毅愣了一下,旋即恍如大悟,想起来了,哦了声,拱手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方姑娘,不知姑娘为何如此偷偷摸摸接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船舱中说吧。”她怕后面的甘泽光发现,直接从两人中间走过,进了船舱。
苗毅和秦薇薇面面相觑,旋即转身跟入。
站在船舱过道的方素素停步转身,问道:“我是该称呼你贾闲,还是该称呼你苗毅?”
这话说的,苗毅一怔之余想起了当年冒名之事,摸了摸鼻子笑道:“姑娘莫怪,当初姑娘非亲非故接近,不免有所保留,原来姑娘早就知道在下身份,倒是苗某唐突了。”
方素素也无意再多扯什么,摇了摇头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你们赶快走吧,无量天的人可能快要赶到了。”
说实话,对于要不要跟苗毅通风报信她很是纠结了几天,说一点都不怨恨苗毅不可能,当天获知真相的时候,她甚至想杀了苗毅。可最终她还是决定来说一声,这和她要强的性格有关,尽管知道自己和苗毅的差距很大,但她认为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凭什么别人行,自己就不行,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超越苗毅,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看别人弄死苗毅,否则自己奋斗多年的价值何在?自己都为自己赶到不值。
已经走到了今天,她不想放弃自己奋斗的目标,她决定将苗毅立为自己追赶的目标。
苗毅和秦薇薇再次相视一眼,苗毅奇怪道:“姑娘什么来历,怎知无量天的人要来找我?无量天又怎知我在这里?”
方素素道:“你忘了我是哪里人吗?我从东来城扫墓途径长丰城时……”将事发经过和跟踪的情形说了遍。
秦薇薇闻言咬了咬唇,发现自己太疏忽大意了,被人跟了半个多月竟然一点状况都没发现。
苗毅亦皱了皱眉,“方姑娘既然是无量国的修士,为何要赶来通风报信?”
方素素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盯着苗毅的双眼徐徐说道:“我当年尚在俗世的时候,曾在绣楼上抛出绣球择婿,恰逢东来洞洞主从绣楼下经过,接了我的绣球,却随手给扔了。”
苗毅渐渐有些傻眼,不说不知道,一说起的话,毕竟接绣球这种事不是什么容易忘记的事情,有几人一辈子能碰上这种事,自然是印象深刻。
秦薇薇略带狐疑地看向苗毅。
“别这样看我。”苗大官人摆了摆手,苦笑道:“印象中好像有这么回事,原来是方姑娘,当年只是随众看热闹,绝无亵渎之意。”
方素素又道:“有一次在无量国,我正和几位师姐洗澡,有一只胖的不像话的龙驹偷了我们的衣服,后来龙驹领了一个年轻人和一个邋遢老头跑来看我们洗澡,把没了衣服穿的我们给看了个遍,不知你可认识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