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乐咏仙帝讲述清楚所来目的,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他脸色骤变,额头立时被一层虚汗所覆,眼神流转出短暂迷蒙,转瞬有瞳孔在转动。
只是不长时间,他终是深深吐露出一口浊气,面色转换丝毫未加掩饰,他深叹道:“未想到语堂师弟竟然已陷入如此之深,他能修得眼下境界实属不易,却是未曾料到,早在仙帝初期他已然背叛师门,岂不是讲此等情形已有两千年之久?”
楷瑞仙帝点点头,“将之引入歧途之人,即是奇致、鸿文两位仙帝,具体情由玄羽旗却是未曾传达!这二人早在三千年以前,便是数番打通关节,欲求加入玄羽旗,那时被玄羽旗窥出一缕玄机,只可惜那时罗王域尚不成气候,未引起太多关注!”
“直到千年前,这二人当初十位保人间有二人出现状况,此二人才再次出现在玄羽旗视线里。只是,他们即使进入天残岛,一潜伏便是两千年,于几十年前正式进阶半神后,方才显现出身迹!”
乐咏仙帝依旧情绪低落,“我与语堂师弟间相识已有万年,此番消息着实令心内一时无法承受,但既然他早在两千年前便已背叛,惊天门本身对于他已无半点亏欠!只是我这位师弟演技实在是精湛。”
“他本就为暴躁脾性,却是这许多年未曾有一丝身份泄露迹象,看来他内心早已不将我与师门放在眼里了!方才闻听此等隐秘,我心内曾经生出一抹将之解救念想,此时想来还是后怕不已!”
刘君怀在旁说道:“乐咏前辈此念生成实为正常反应,但此人沉浸其中已是不可自拔,一时心软说不得哪一时日,会将整个惊天门拉入万劫不复境地,他心内早有所属,那一方势力也必定给足了他所需要之物!”
乐咏仙帝有些恍然道:“现下回想起来,在他境界仙帝后期与半神之前,均有数年外出经历,再回到惊天门皆已将修为提升,想必是罗王域另有神奇之地,或进阶手段,可令那种进阶几率无限提升!”
楷瑞仙帝眼前一亮,说道:“这恐怕会是个重大突破之处,罗王域有此手段,自然会将其当做重要拉拢方式,或许探明其中缘由,会有意外所得!”
嘉木仙帝点头道:“乐咏兄弟,你这位师弟何去何从,就交由你来掌握如何?无论他身死或修为废弃,即使你将他私下里放逐,玄羽旗也绝不找你半点差错,只要你将此人两次消失原因调查清楚!”
相比于一名半神仙人性命,罗王域最隐讳秘密更为重要,只要将之探寻出来,说不得就此把另两位半神也揭示出来。
语堂仙帝在天残岛范围内尚有一定威胁,在神界却是视同如蝼蚁,况且其人气息已被玄羽旗锁定,一旦进阶神界必将有所知会,那时再将此人纳入视线当中也为时不晚。
但此人极有可能换得整个天残岛至少上百年安定,虽不至于对罗王域造成极大根基动摇,但玄羽旗对天残岛实际控制只会愈加全面,天残岛可算是整个神界后人培养的半壁江山,其重要意义,甚至超过大批神兵神将存在价值。
自突兀冒出的刘君怀身上,嘉木仙帝便更意识到天残岛历练之必要性,只要数千年出得一位这般人物,天残岛就有存在价值。
他这般手段对于乐咏仙帝也是一种考验,玄羽旗随是眼观全局大势存在,但分旗主要人物之一便是为玄羽旗物色储备力量,眼见得乐咏仙帝两眸里闪烁过一抹挣扎之色,嘉木仙帝却是未作丝毫表露。
楷瑞仙帝接着说道:“嘉木此语便是玄羽旗之意,你不要心中有所顾虑,怎般解决由你一人来掌控,玄羽旗不会横加干涉!”
刘君怀心内暗自点头,玄羽旗等人很是善于取舍,也注重人心拉拢,但乐咏仙帝此刻内心最是急躁不已,对于语堂仙帝如何决断,使得他方寸已有些紊乱。
此人此时心念表露再是真实不过,旁人也不急于出言加以逼迫,现场气氛一时间有了些沉闷。
足足半晌时间,乐咏仙帝面上表情忽转平和,他徒然开口道:“我这师弟就暂且饶他一条性命,但一身修为却是留它不得,日后若有机缘,再行修补丹田由他,那可能存在的罗王域隐秘,我定然有所呈报!”
久未出声的同甫仙帝忽然道:“乐咏兄弟,你此举自然对师门情谊有所顾及,但此等解决方式有待商榷。能够修炼至半神境地,无限寿限已是寻常,神人境地即使不达,亦为仙人中至尊存在。”
“那人一身修为因丹田破碎而失却,却是相比于寿限愈加被看重,你此举不但未救得他性命,反倒是将他一腔悲戚集中在你身上。我看这修为接触,是否换做禁锢?不如将他修为封印至某一时段,待得他本心有所寻回,再做决断也是不迟!”
乐咏仙帝何曾未有这般考虑,但如此一来,便是将自己心内私情无限彰显,日后若再取得玄羽旗信任已是不得,此等顾虑他心下明白得紧。
但此般解决方式,若是由玄羽旗众人言出,一切顾忌均不再存在,但他心中对于这位师弟情感实在深厚,纵使自己从此道心被此种情绪所牵绊,他也不会有太多悔意生出。
楷瑞仙帝点点头,笑道:“封印修为也是个办法,这样一来对你日后更深层次修得影响甚微,也可换得语堂其人有真心悔过机会!但此举需要他用实际行动来置换,不能轻易许诺就此逃避过去!”
刘君怀插言道:“乐咏前辈,几位前辈所言最是诚朴不过,但语堂仙帝此人秉性嚣张,我虽只与他见得一面,却是可看出此人内心猖狂肆意之处,其暴躁脾性仅是一副面具而已,不然也不会相瞒与你两千年。”
“此等心态之人,若是不经历某种事关生死重大挫折,心境与秉持不会有太大转变,万念俱灰或是锐挫望绝后的破而后立,方才是他真正蜕变可能由生,突破之前之束缚,亦为从零之基础开始,打破他原有原有生存法则,才是首要!”
乐咏仙帝眼前猛觉一亮,楷瑞仙帝继而进言道:“万象兄弟此言尤甚,封印修为也要有的放矢,更多时候岁月久淀,更会令心中积怨愈甚,不见得心境就此打开!”
同甫仙帝深以为然,“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知你心意纯粹,但就因这一缕善惠谦柔般极善之心作祟,却是容易疏忽身边人面具伪装。此子所为已触及大义根本,早已非你之前意识里的师弟,此时一时心软,便是对他今后最大伤害!”
乐咏仙帝恍有所觉,他沉吟片刻才说道:“我那师弟籍口蛮荒之地受到惊吓,现下已是进入闭关状态,虽真假不知,但其人身迹却是未曾离开惊天门!请诸位兄台且留予我一段时日,我必会将此事安置周全!”
楷瑞仙帝呵呵笑着摆摆手,“既然交由你来处置,便是对你有极大信任,你自行掌握便是了,但此个过程不宜拖至过久,不然会对天残岛整个局面有所累及!”
乐咏仙帝慌忙起身正色道:“至迟不过五日足矣,我有办法将他自修炼状态引出,至多五日之后,我便前往玄羽旗作出交代!”
楷瑞仙帝眼神示意他回落就坐,微笑道:“能修炼至此等境界,纵使妖魔族二族族类,灵智发达也是堪得脱俗入神,只要你心内至善不再被他所察觉,死灰复燃心态之下,他心内执念中的孰是孰非,方可有异变可能,这一点还是要刻意贯注,他生亦或死,在你一念之间!”
嘉木仙帝面色凝重的道:“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此语不仅旨在劝人方,而是恶缘解救之理,任何事物都不是独立存在,都有它前因后果与内在规律,善使方能善治,手法运用着实关键!”
诸人也算得苦口良心,乐咏仙帝自是深悟感知,旁人也知此人心下最是紊乱时刻,便不再留此打扰,轻言数语便是御空离去。
飞行路上,刘君怀不禁喟叹道:“常言可怜天下父母心,乐咏前辈虽非语堂长辈,却是具有同等良苦用心,只盼得那人就此心有了悟了!”
楷瑞仙帝轻笑道:“莫要小看了乐咏仙帝真实心计!正如你方才所言,在语堂面前,他这个师兄心内只有付出而不知回报,这就是人世间永恒不变真理与真爱。如此心态近万年秉持,有这般反应实属正常,但仅凭于此,他也当不得万名仙人势力执掌。”
“一时被心境所迷失,正是因为我等所带去讯息太过突然,他对于师弟执念又过于深厚,方才导致他一时迷顿!只要心绪稍作冷静,此人便会有清醒认识,这一点不容置疑,能够自这次短暂迷失中醒顿,对于他心境必有益处!”
嘉木仙帝却是已迅速自那唏嘘状态中脱离,他不在意地笑道:“是人皆有其软弱之处,或家人,或友情,或脾性把持,真若是无甚心底善念,此人修行上必无再高所达,此为道义无为境界追寻过程中之必经,不必纠缠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