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龙堡的人,来我风满楼的地方抓人,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一个淡淡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不禁令所有人皆打了个寒颤,是风满楼的楼主,罗刹女主!
但是众人循声四望,却不见罗刹女主的身影,甚至连一点气息也感受不到,而那声音,却又像是在众人耳边响起,如此令人胆颤心惊。
青衣老者慢慢收回了手掌,平静的脸上不见一丝波澜,但此刻在他心中却有如擂鼓一般,罗刹女主不是在闭关么……难道已经出关了?
他深知罗刹女主的手段本事,纵然他有几百年的道行,纵然他已修成元婴,但在风满楼的地方,对方要取他性命,可谓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他努力使内心平静下来,拱了拱手,道:“不知楼主亲临,方才多有得罪。”一边说着,一边凝神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此刻连毒龙堡的青衣使也这般胆颤心惊,更莫说那灰袍老者和其余十几个毒龙堡的人了,此刻均已是颤栗不安,没谁想得到,罗刹女主竟会在这时出现。
“哼。”
罗刹女主冷冷一哼,道:“你们来我风满楼,所谓何事,今日若给不出一个理由,那便让宗啸天亲自来领人。”
此言一出,那十几个毒龙堡的人更是吓得心胆俱裂,让堡主亲自来领人,那是领活人,还是领死人?
这一刻,无人敢说话。
青衣老者背后冷汗直流,定了定神,向萧尘指去,说道:“此人昨日杀了堡主的七公子,堡主让我等今日前来,将此人带回,若有冒犯楼主之处,还请见谅。”
“哦?”
风满楼里传来了罗刹女主淡淡的声音:“那我若是不把人交给你们,你们今天是不是要把我风满楼拆了?”
听闻此言,青衣老者下意识看了看满地碎裂的石砖,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说道:“今日确实是在下唐突,只是……”
“罢了,你们离去吧。”
不等他把话说完,风满楼里便传来了罗刹女主冷冷淡淡的声音。
青衣老者犹豫了片刻,仍是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楼主应是知晓定风城的规矩,此规矩乃是我三家在数百年前定下,此人杀了堡主的七公子,楼主若要执意袒护,我今日自是如何也带不走,但这样一来,楼主却是未免坏了规矩……”
“规矩?”
风满楼里再次传来了罗刹女主淡淡的声音:“定风城有定风城的规矩,我风满楼也有风满楼的规矩,我风满楼的规矩,便是我风满楼的客人,谁也动不了!”
最后一句话,更像是三月惊雷在人群里响起,令得所有人皆是一颤,冷风吹过,无人敢出口大气。
青衣老者紧紧捏着手指,又向不远处的萧尘看了一眼,只见萧尘站在原地,显得十分从容镇定。
“怎么?还不走?”
风满楼里再次传来了罗刹女主冷冷淡淡的声音:“既然不想走,那就留在我风满楼里做客吧。”
这句话更是将那十几个毒龙堡的人吓得魂飞魄散,灰袍老者连忙向青衣老者递了递眼色,青衣老者不甘地向萧尘看了一眼,这才带着人悻悻离去。
“哼。”
只听风满楼里传来罗刹女主冷冷的一哼,渐渐便没了声音。
四周又逐渐恢复了平静,除了那一路被震碎的地面,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围观的人群也慢慢散了。
岳满风走到萧尘面前,捋须一笑:“我瞧这位小友方才的力量甚是奇异,不知可否楼中一叙?”
“乐意之至。”
萧尘往前走了一步,他对风满楼那些舞姬没有丝毫兴趣,但是刚刚他注意到了,这个岳右使似乎对元婴一道甚是精通,兴许对自己有所帮助。
再者,风满楼既有意拉拢,各取所需,各谋所利,为何要拒绝?早在昨晚他就已经想得清清楚楚,如今自己势单力薄,多一个朋友,也就少了一个敌人。
……
夜里一轮明月高悬,冷风瑟瑟,卷起地上片片树叶。
此刻在风满楼一间阁屋里,岳满风按着萧尘的手腕,眉心越锁越深,过了许久,才慢慢将手收回去,问道:“萧小友是说,那日在玄青门,是你自己毁了元婴,期间并无旁人向你发动攻击?”
萧尘缓缓站了起来,脑海里又渐渐浮现出了那天的情形,其实那日,他并未想过要毁掉自己元婴,只是当时的情况,他须将毕生功力聚于一处,那一处无非便是丹田元婴所在了,再将这毕生的功力瞬间释放,非但震碎全身经脉,元婴亦是逃不过一毁。
尽管当初未免有些冲动,但他如今想来,依然不曾后悔,不曾后悔自废修为,不曾后悔跳下葬仙崖。
至少那些人……不会再去为难师父。
见他此刻默然不语,岳满风轻叹了声气,说道:“岳某虽对元婴一道略有研究,但元婴之奥妙,古往今来也无人能全解,岳某所见更是不过沧海一粟,萧小友的元婴,恐怕岳某无能为力了。”
他说到此处,停了一会儿,又继续道:“不过楼主的道行远在岳某之上,兴许她有办法,倘若连楼主也没有办法的话,那么天下间就只有一个地方,只有一个人有办法了。”
“谁?”
萧尘转过了身来,看着他道。
岳满风摇了摇头:“那个地方不易去到,以岳某之见,还是让楼主先看看吧。”
萧尘没有说话,又转过了身去,岳满风看了看他,继续道:“我虽不知楚前辈让萧小友来风满楼是何用意,但我知道,楼主是将萧小友当做朋友的。”
“朋友么……”
萧尘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不知为何,这一刻听见这两个字,脑海里想到的,是三年前归思却的模样。
……
此刻,在定风城南边的毒龙堡中,大殿上燃着两排幽绿的烛火,将殿首上那人的脸庞映得越发狰狞可怕,那人便是毒龙堡的堡主,宗啸天。
青衣使站在下方,沉默了许久才道:“是属下失职,未能将那人带回来。”
宗啸天手一抬,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不怪你,那臭女人素来与我不和,哼!难道以为我不知她在想什么!”
青衣使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宗啸天又问道:“可查到那人的来历?”
青衣使想了想,道:“今日我听人说,那人……可能便是两年前,玄青门那个叛徒萧一尘。”
“萧一尘……”
宗啸天眼神一下变得更加森然可怕了:“怪不得,怪不得罗刹女主要拉拢此人,原来如此,好得很,好得很……等等!”
忽然间,他似又想到了什么,向青衣使射去两道疾疾的目光:“你速去将宗秦的尸身带来!”
青衣使不知他是何用意,只点了点头,立刻往外面去了,过了约半炷香时间,才把宗秦的尸身带来。
宗啸天看着那具已经发黑的尸体,眼中的恨意更重了:“既然是萧一尘所杀,那可能需要再仔细看看了。”
青衣使立刻将尸体摆放在了殿首下面,凝视许久,才道:“只有眉心一点黑,五脏六腑皆是在一瞬间枯萎,元神也是在一瞬间散去,对方却未留下任何一丝气息……这种杀人手法,属下……从未见过。”
“眉心一点黑……等等。”
宗啸天走近了一些,将手指按在宗秦眉心一点黑的位置,凝思许久,摇头道:“不是独门功法所致,而是暗器。”
“暗器?”
青衣使神色微微一凝,再次向宗秦发黑的脸看了去,宗秦本事不差,也不惧毒,这天下间有什么暗器能够一瞬间置他于死地,连元神也无法逃离?
“难道是……”
宗啸天脸色越来越阴沉了,忽然向青衣使看去:“青衣使,你速派人去调查,这萧一尘是从何处而来,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要查仔细,本宗一定要找出这暗器的来源……”
青衣使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这样去查无异是大海捞针,恐怕十分困难,但仍是点了点头:“属下这便派人去调查。”
“恩……”
宗啸天眼神微寒,又缓缓向死不瞑目的宗秦看了去,手掌终于慢慢将他双眼抚了下去:“孩儿,你安心的走,为父一定会替你报仇……”
……
时间过去了七天,萧尘正在风满楼一间阁楼里静心修炼,这几日他尝试过许多方法去感应元婴,但都失败了,岳满风这些天也替他看过,但都无能为力,只有那天在青衣老者元婴禁锢之下,他自己那一刹那生出来的奇妙感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嗒、嗒、嗒……”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瑶姬的声音:“萧公子,在吗?”
萧尘缓缓睁开眼,向门外看了一眼:“姑娘何事?”
“楼主七日祭完毕,现请公子过去一趟。”
“好。”
萧尘慢慢站了起来,现在他自己无法重凝元婴,但若罗刹女主能助他重凝元婴,也未尝不可,只是他深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对方必然会有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