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
顾少伤眸光一凝。
这个无数神话之中的开天之主，他如何能不知晓。
不过，洪荒的毁灭居然与他的复生有关，便让他有些惊讶了。
“痕迹尚存，混元不灭，遑论盘古？盘古作为无尽无限多元宇宙第一个证道者，一手缔造了太易洪荒，占据无边大运！堪称世界之祖，自然不可能真正消亡。”
西王母知晓顾少伤的疑惑，缓缓说道：
“但，想要归来，也是难之又难。”
“确实很难。”
顾少伤点点头。
大罗之数已然某种程度上算是道化，混元更是道之源流，即便陨落，也有重新归来的可能。
但可能也只是可能而已。
若没有后手，即便是混元无极，想要归来，也不知要多么漫长的岁月。
甚至可能永远不能够归来。
显然，盘古属于后者。
“或许，永远也不能够归来了。”
西王母微微有些感怀，道：
“曾经的故人，已经不多了。”
两人不缓不急的沿着这传说中的昆仑山踱步而上。
顾少伤眸光开合，似乎还能够从这亘古苍凉的山岳之上感悟到曾经太易洪荒之年的波澜壮阔。
能够将洪荒的痕迹彻底的磨灭在时空之中，那一战的惨烈可想而知。
“混鲲祖师，大神杨眉，太一，帝俊，常羲，帝江，烛龙……曾经这些霸绝寰宇，惊才绝艳的神魔，也曾在昆仑山上留下痕迹，但到了如今，大多不在了。”
西王母微微摇头：
“我无心理会，反而走到了如今！老君所言之无为，却有道理。”
顾少伤静静听着。
西王母口中所言，除了太一之外，他都没有真正见过。
他证道混元之时，武道贯穿道之源头，所见之道皆有所证，他们纵使曾经搅动风云，此时却也不复从前了。
道不存，便是再度归来，也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唳~~~
仙鹤翔空，青鸾展翅，凤凰孔雀共舞于昆仑山上。
一道道氤氲紫气自天际垂落而下，灌入那明月高悬之下的宏伟宫阙之中。
顾少伤有些惊讶，那赫然是一道道的鸿蒙紫气！
“太易之年，我于西华至妙之气中所出，为女仙之首，这些小婢所辟之界，紫气自然由我一份。”
西王母手指轻点，一缕缕鸿蒙紫气便飘忽而起，缠绕在她的手指之上：
“说来好笑，曾经太易之年，我欲得鸿蒙紫气都不可得，此刻，却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不过，太易之初，天地远不足此时亿万分之一，洪荒占据九成九气数，鸿蒙紫气，却又不是此时可比了！”
顾少伤微微哑然：“大千宇宙，一刹一变，刹那光阴之中皆有恒沙之数的大宇宙诞生，却又不是那时可比的了。”
太易洪荒为无尽无限多元宇宙之初，但却远不如此刻之大千来的大。
当时诞生之先天神魔，尚且不知“道”为何物，混元为何，更不必说混元无极，乃至于“太”了。
那时，虽然道皆可证，却也不能如今日修行者，一眼可看到前路。
那时的先天神魔，为了更进一步追寻混元无极，可不比今日来的容易。
古今各有利弊罢了。
“说的不错。”
西王母也笑了：“当年太易第一人混鲲祖师若是此时活着，而还是那个修为，我一指头就能点死他了！”
如今求道难，当年也不见得容易到哪里去。
她固然困锁混元无极亿万混沌年，却也远远超越了曾经了。
即便如今，放眼无尽无限多元宇宙，比她强的，也就只有当年就比她强，而且一直活到如今的那几位了。
而陨落过的。
即便是当年大千寰宇第一人，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的师尊混鲲祖师，此刻复生，也算不得什么了。
至于那辈分还要早于三清的陆压道人，轮回转劫成了帝俊的十子，然后再度陨落。
已经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了。
“姐姐，姐夫来啦？”
两人说话之间，稍稍低于昆仑山顶的明月之中，一丽人飘然而至。
白色绫罗挥舞，款款施了一礼。
却正是月宫嫦娥。
西王母麾下的女仙之一，月神常羲之后的太阴女神。
“嫦娥仙子不必多礼。”
顾少伤微微一笑，还了半礼。
太阴月神之位是西王母以下女仙最高之位，嫦娥虽然不如当年的帝后常羲地位高崇，却也不容小觑。
“进殿吧。”
西王母淡淡的瞥了一眼嫦娥，一挥长袖，进了大殿。
嫦娥微微点头，亦步亦趋的跟着进去。
顾少伤心中叹了口气，走进大殿。
西王母性格强势无比，嫦娥这般大罗女仙在其身边都要战战兢兢。
不过，她早在太易洪荒之年就是女仙之首，帝后常羲都要俯首称臣，嫦娥自然也不例外了。
便是他证道混元，都能感受到一缕压抑。
但他也知晓，自己一路走来，她明面上未曾出过手，暗地里，却不止一次的帮过他了。
这一次，更是请动通天教主震慑“源”。
虽然他不觉得有必要，但却也要承情。
然而，他却不愿一直受人恩情。
呼呼~~~
大殿之中，银光清幽，隐隐可以看到紫气氤氲。
一位位女仙分列两排，目不斜视，或演奏仙乐，或翩翩起舞。
正前，一张白玉桌摆放着各式珍馐，嫦娥立在一便斟酒。
顾少伤也不客气，径直上前坐下。
“我不是东王公！”
一坐下，顾少伤直接开门见山。
“嗯？”
西王母下巴微抬，轻轻哼了一声。
大殿之中，一众女仙全都色变，仙乐舞蹈都停滞了刹那。
便是嫦娥的面色，也微微一白，好在她本来就白皙如玉，倒也看不出来：
“姐夫，你……”
“逝去的便是逝去了，东王公之道早已不在，其人彻底陨落再不能归，我，不是他！”
顾少伤直视那女仙，平静说道。
大罗也罢，混元也好，一旦道为所证，便将彻底逝去，即便归来，也不是他了。
越是不容易陨落的存在，一旦彻底陨落，也就越是不可能归来。
早在无数年前，顾少伤便已经彻悟前世今生，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他只是顾少伤，如此而已。
“我说你是，你就是！”
西王母轻按玉案，清冷的眸光落在了顾少伤身上，话音平静而不可抗拒：
“不是，也是！”
嗡~~~
随着西王母心绪波动，整个昆仑界地动山摇，明月摇曳欲要坠落。
而在那常人不可见之处，一处处大宇宙，大世界之中，皆有雷霆闪烁，天为之怒。
执掌刑罚不死之女仙，心绪一动，足以斩落万界长生者！
“姐姐息怒！”
嫦娥心中顿时一冷，其他女仙更是“哗啦啦”跪倒一地。
混元一怒，万界倾覆。
纵使大罗，也根本承受不起西王母的怒火。
“真，不是。”
顾少伤以手扶额，叹息不已：“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不要自欺欺人了！”
顾少伤宁愿与“源”大战一场，也不想要面对这女仙。
他不在乎多一个道侣，却不可能容许自己被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
哪怕自己可能曾经真的是东王公。
但那又如何？
前世的记忆在他看来，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他只认为自己是顾少伤。
“姐姐！”
嫦娥轻轻握住女仙的手，轻声劝慰着。
西王母高昂下巴，眸光越发清冷。
她的手几度颤动，最终还是轻哼一声：
“负心薄幸！”
闻听这诸天万界第一女仙，混元无极境界的女帝吐露出这么一句话语，顾少伤顿时哭笑不得。
心中不由的稍稍软化了三分，到底，孩子都生了不止一个了。
“小桑……”
顾少伤心中默念了一句，手指微不可察的一颤，贯穿时空，寻到了游荡在混沌海之中的女儿。
轻轻一拉，将女儿拉了过来。
“呀！”
混沌海之上，一袭紫裙的顾小桑正在感悟道果，突然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
正要挣扎，突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任由顾少伤将她拉了过来。
“娘亲！”
大罗妖女一出现在大殿之中，只是心念一转便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当即抱着女仙的手臂，软蠕的叫了一声。
“小桑。”
面对女儿，西王母面色终于还是缓和了：“我正要等你吸收道果之后去寻你呢。”
“娘亲，孟奇还未成就道果呢。”
顾小桑拉着母亲的手，说着：
“我还想等着他超脱之后，带着他来寻你呢！”
“不管他。”
西王母轻哼一声：“以后就留在昆仑吧，至于那谁，理他干什么！”
顾小桑顿时心中无语，暗暗的瞪了一眼自己的老父亲。
顾少伤报以苦笑。
头一次，他发现有些事情不是拳头可以解决的。
接下来，在顾小桑好一顿劝说之下，西王母怒火才平息了下去。
却也不再理会顾少伤，抱着女儿说话。
“……孟奇人很好，而且，若不是没有道果不能超脱，他此时也早就成为大罗了。”
顾小桑努力打消自家娘亲对孟奇的坏印象。
“那方世界，本是一众大能试验之地，验证的是‘太’之道，成就道果好处不小……”
“太之道？”
西王母还未说完，顾少伤心头便是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