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在丝维纳的高跟鞋下流淌。她默默的注视着死去的老太婆。
这个曾经属于星盗顶级的强者此刻却只是一具尸体。和众多死人没有什么区别。干瘪的肌肤下肌腱和骨骼都部分粉碎。说不出的恶心。
作为星盗的一员，丝维纳对老太婆并不陌生。平时更只能用仰望来形容。可从未想过有一天老太婆会死去，并且死在她的脚下。
“还真是……难看……”丝维纳蹲下身，看着老太婆扭曲的面孔喃喃自语。末了又对赫克说道。“只是一个分身，你的决定似乎有些鲁莽了。就不怕她的本体来找你？”
“呵……”赫克无所谓的笑了声。回答道。“这里与宇宙隔绝。就算她死在这里，本体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何况她这次带出来的能量太多了。本体还剩下多少实在值得商酌，我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那也只是你的猜测罢了。她们这些老怪物，每一个都不能用常理来评估。不要忘记了，她们可是‘王’。而你我，顶多算是‘将’。”丝维纳皱了皱眉头，不满赫克满不在乎的姿态。郑重提醒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的退路，不然真要出点什么事，我会很麻烦。你也会很麻烦。”
“没什么问题。别担心。”赫克回答，脸上的笑容不改，眼中却闪过一抹刺骨的精光。“我都打听好了，她和死老头这次都属于实质分身，将大部分生命力都带了过来。这样的好处是让她们的实力得到发挥，坏处就是会影响主体的存活。如果一般战斗还好说，但进行激烈战斗的话，剩下的生命力将不足以维持她们的力量结构。”
“换句话说，就算她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能不能活下来仍然是个未知。”
“恒星级的层次太高了，没有足够的生命等级支撑，她们就会如同一个倒立的金字塔，随时可能崩塌。而我们，刚刚抽走了这个金字塔最下面的一块砖。”
赫克一边平静解释道，一边悠闲的走上了祭坛。他没有看老太婆的尸体，而是向另一个人影走去。
那个人影和老太婆一同从空间阴影中掉落出来，却始终没有出声。
事实上他此刻已经无法说话了，整个人都软软的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的望向天空。他是那么的虚弱，哪怕以赫克的感知也无法从他的体内搜索到一丝能量。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个活死人。
他正是莱斯特罗。
本来就很苍老的他，此刻更是干瘪的如同一根火柴。皮肤紧紧的贴在骨骼上，说不出的恐怖骇人。
但赫克却仿佛看不到这一切似的，自顾自的走到他的身边，蹲下。
“我很抱歉，不能给您一次荣耀的终结。”
赫克伸手拂去了莱斯特罗身上的灰尘，轻柔的如同微风。在众人眼中，他一点点的将莱斯特罗破烂的斗篷整理，将碎片归还到原来所在的位置。莱斯特罗苍老干瘪的肌肤在他的手指下一点点的抚平，遮掩。
如此整理一番后，他总算让莱斯特罗变得好看了些。这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话，也很想将我们留在这里。不过很遗憾，我们有必须要做的事。说起来这件事与你也有关，你知道血瞳吗？就是你们留下的传承种子……我是他现实的师叔。唔，这是一个古老的说法，意思你知道就行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帮他获得这里的传承。而在这一过程中所有阻挡他的人……都要死。”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也算是他的挡路人。但幸运的是，我们不需要与你交手了。”
说到这里赫克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他看到了莱斯特罗惊讶的目光。
“很惊讶不是吗？没想到我们会是这个目的吧。不过这些都与你无关了。身为克罗迪尔的守护者，你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说完这些，赫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对莱斯特罗说道。“我很遗憾不能给您一个光荣的归宿。但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很抱歉……”
赫克再次表达了歉意，随后就抬起一根手指。
他的指尖上光芒闪动，凝聚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可就在他即将按下的瞬间，莱斯特罗却突然挣扎了下，艰难的出声道。
“等……一下……”
“哦？”赫克眉毛一扬。“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或者是您的遗言？请放心的转交给我吧。以战士的荣耀起誓，您的话必将传达到您想要的人手上。这是我唯一能为您做到的事情了。”
“遗……言……？”莱斯特罗脸孔抽搐了下，露出一丝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克罗……迪尔……的战士……不需要……遗言……”
“那您的意思是？”赫克目光一闪，奇怪的问道。
但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只见莱斯特罗突然挣扎起来，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抬起了一只手。指了指祭坛外的某个方向。说起来也奇怪，那处方向本来是一个毫无异常的洞壁，但就在他抬手的同时，那处洞壁却突然蠕动起来，露出了一个狭窄的洞口。
莱斯特罗的手无力的垂下，双目紧闭。
“我……不知道……是否该信任你……但我想……再坏……也坏不到哪里……了……去吧……如果你为了帮助……血瞳……”
“这个通道……将把你送到他的……身边……”
莱斯特罗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可就在他话音结束的刹那，他整个人却剧烈颤抖起来，猛的睁开双眼。发出一声沙哑的，却如同野兽的嘶吼。
“王……”
“对不起……我还是未能……挣脱这命运……”
声音嘎然而止。莱斯特罗的头部软软垂下，再也没有半分声息。
赫克默默的注视着这名老者。过了许久才蹲下身，用手摸了摸他的脖颈。
“他死了。”赫克缓缓站起身。“一个令人敬佩的战士。他的意志贯穿了始终。”
“我不认为一个死人有什么意志可言。”彩虹不屑的撇了撇嘴，嘲讽说道。
但随后她就看到了赫克冰冷的目光。
如果说刚才的赫克让人如沐春风，那么此刻的赫克却变得如坠寒冬。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对彩虹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战士的荣耀。你可以不理解，但我希望你学会尊重。这样的话，我不想在听见第二次。”
“什么啊……至于这么严肃么……”彩虹吓了一跳，但声音却越来越低，最终几不可闻。
如果在平时她还敢和赫克争辩一番，但此刻赫克的眼神吓到了她，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认识赫克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赫克如此严肃郑重的眼神。就如同……
在维护着一种说不出的信仰。
“太固执了，男人都是古怪的生物。”彩虹不满的踢着高跟鞋。跟在了赫克后面。
另一边，丝维纳也走下了祭坛。和赫克并排站在了一起。
望着不远处的狭窄通道。
“赫克，你确定要进去？这可能是个陷阱。”丝维纳皱着眉头，似乎要将目光穿透那通道的黑暗。“你应该知道，那个守护者已经没什么能力阻止我们了。如果他还想完成使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们自己走入陷阱。这个通道，给我一种诡异的感觉。”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赫克回答道。“不用担心。”
“为什么？”丝维纳一愣。赫克的反应超乎她的意料之外。
但是在她的目光中，赫克却没有给他解释，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因为，我信任他啊……”说着，他当先走入了通道。
而在他身后，丝维纳的疑惑更深了。“信任他？信任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开什么玩笑？”
丝维纳喃喃自语道，还是跟在了赫克后面。很快，一行人就没入了那个新的通道之中……
……
而与此同时，遗迹的另一边，血瞳刚刚走出了通道出口。来到了一个广阔宏伟的洞穴之中。
说它广阔，是因为这个洞穴的直径竟然达到了十多公里。整个范围大的惊人。而说它宏伟，是因为这个洞穴的正中央，有着特别的超大型祭坛，与他之前所见的截然不同。光是基座就达到了数公里直径，上面耸立着一个超大棱形晶体。在发光细胞的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紫光。
洞穴中没有人，连一个净化者之类的生物都见不到。更完全没有失控的迹象。这是血瞳自进入遗迹以来第一次见到没有野性细胞，完全处于正常运转的祭坛所在。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身后传来罗比的声音，血瞳没有回头，目光默默的扫视着祭坛之上。
“第五祭坛。”
“我们，到了……”
“这就是遗迹最后的守护祭坛吗？”罗比仰起头，观察了周围一会。然后耸了耸肩膀。“看起来没有太大区别，除了大小，我找不到它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话音未落，一股恐怖的气息突然降临，将罗比剩下的话语硬生生压回了嗓中……
扑通一声，罗比不由自主的单膝跪下，瞬间冷汗湿透了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