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战斗,终于……等到了……”
花园中,议长同样望着那巨大圆环飞出的身影,轻声说道。
他的身影很单薄,但就这样单薄的身影,在萨尔琼斯眼中却显得那样的厚重。就仿佛他站在窗前,日复一日的工作,积累,谋划,都在等待这一天。
蒙贝托家族,等待的这一天。
气氛有些压抑,萨尔琼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无法说什么。这是一个老人,一个家族的坚持,从他们成为守护者那一刻起。无数男子在战争中死去,一代代人的奉献,不是为了家族徽章上的那点荣光,而是为了使命。
守护这里,守护,这个文明。
起风了,吹的树叶哗哗作响,也撩起了议长的白发。老人抬起手,一丝不苟的整理着发丝,然后从旁边拿出一个盒子。他的动作很慢,又很细致。郑重的好像在端着家族先人的托付。那盒子上斑驳的痕迹也如同岁月。
在萨尔琼斯面前,议长就这样把盒子放在桌上,然后打开……里面是一套陈旧,却又干净的战斗服。
战斗服已经不大完整了,左肩甲完全消失,右肩甲和胸甲也布满了龟裂,在这些龟裂的缝隙中萨尔琼斯看到了黑褐色的痕迹,那是血的颜色。很显然,这身战斗服的主人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也无数次的取得胜利。它仅仅是一套护甲,可某些时候,也代表着一名战士的意志,或许……一个家族的意志……
议长抬起手,解开长袍的扣子,当着萨尔琼斯的面脱下那身尊严的议长长袍,然后一点点的换上这身战斗服。当最后一个卡扣完成,战斗服啪的合拢,内部动力运转,泄压口喷出长长的白雾。
做完这一切,议长才抬起头,对萨尔琼斯微微一笑。“这里,就交给你了。”
“阁下……”萨尔琼斯有些梗咽。他知道议长要去做什么,却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
“不要担心我,做好自己的事。”议长笑道,一点都没有临行前的紧张。“我还年轻呢……没看到人类成功的那一刻,我可舍不得死。”
说着他抬起手,拍了拍萨尔琼斯的肩膀,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是,阁下。”萨尔琼斯挺起胸,终于答应下来。
这一声和他以往服从命令时别无两样,可又完全不同。因为随着这个声音,萨尔琼斯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就仿佛压上了什么东西。他清楚那是什么,也愿意,并且甘愿付出一切的接受。
那是责任。
……
伊甸很大,可以说,这就是一颗星球。
议长在城市的主干道行走着,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建筑。因为这里是军事区,所以人流并不多,身穿战斗服的也不少。议长在这里一点也不起眼。唯一让人觉得有些特别的,就是他那身战斗服太旧,太残破了。
一些行人交头接耳,也有战士停下脚步,对他报以崇敬的目光。他们从议长的这身战斗服上看出了许多东西,也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敬意。
议长微笑,点头回应。
他喜欢这些年轻人,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到朝气,希望,活力,以及一切与生有关的东西。他们是人类的未来,也是人类的缩影。
而自己,就代表着人类的过去。
不远处,一个商店关门了,自动闸门徐徐关闭,侧方的小门里走出一个老头。他和议长差不多年纪,但身体却很是强壮。他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左臂下夹着一个盒子。
他跟上了议长,没有说话……
更远处,一对情侣正在逛街,女孩注意到议长的身影,微微愣了下。然后捧起男孩的脸狠狠亲吻。下一刻她就扔下了男孩,也向议长走来。
一个瘦弱男子……
一个孩子……
一个瘸子……
渐渐的,议长身后的人开始变多,形形色色。议长仿佛感觉不到似的,没有人说话,就好像这些人并不熟悉,又仿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们就这样默默的跟随议长,一直来到一个酒吧的门口。
那间酒吧很小,很破。里面响着吵杂的乡村音乐。
议长停在酒吧门口,没有进去。只是默默的看着酒吧里面,仿佛可以透过那扇破旧的木门,看到吧台上的那个身影。那个千年如一日,永远擦拭着酒杯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他突然说道。“我要出发了。”
没有回答。那身影依旧在擦拭着酒杯,也许没听见议长的声音,也许不在意。议长也不重复,微微一笑后,转头望向身后的跟随者。
“又要麻烦你们了,老伙计。”
“这是蒙贝托小队的工作。”那个赤着上身的老者回答,看了一眼周围的同伴。“我们都闲的生锈了。”
“天天泡帅哥的日子真无聊。”女孩回答。
“这次能杀个够?”瘦弱男子推了推眼镜。
“打赢的话,我要一千个博卡奴隶。”小孩提溜下鼻涕。
“……”瘸子无动于衷。
议长微笑,大笑,然后抬手一指。上方模拟天空的穹顶忽然裂开了一个口子。他带着众人投入。几分钟后,议长就来到了伊甸之外的星空。这里早有三伙人在等待他。一个是由一个美丽女子领头,另一个则是缪斯。
看到议长出现,两人都撇了撇嘴。
“你来晚了。”女子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如果佣兵都是你这样的速度,我劝你还是把领导权交给我们星盗的好。”
“嘿,老头子,别听她罗嗦,好东西还是自己留着。”缪斯在一边吊儿郎当的说道。“再说,有你们两个做榜样,星盗佣兵本就不分家嘛……”
“对了。”缪斯又眨眨眼。“忘记夸奖你,你这战斗服很合身。”
“你是想说我很久没动手了吧?”议长哑然失笑。微微摇头后目视那女子。眼中罕有的露出一丝温柔。“辛苦了。陪我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
“也许不是演戏。谁知道呢?”女子眨了眨眼睛,与议长对视而笑。
然后,议长又将目光投向等待他的第三伙人身上。
“全靠你了。”议长对血瞳郑重说道。
“这是交易。”血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