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属于叶晓晓的回忆。
她同样是那颗拥有美丽的苍白色原野的星球之上的实验体。
但她参与的实验与白枫兄妹的完全不同,她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成年了,他们要参与的似乎是一种直接性的实验。
好吧,其实叶晓晓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她和一群人被关在肮脏而简陋的巨大笼子里,像是一个巨大的鸡笼,每天坦旦人都会从这里带走几个人去进行它们可怕的实验,而那些人从没有人回来过。
也许他们直接死在了坦旦人的实验里,也有可能是被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但无论是怎么样,最终实验体的结果都是死罢了。
如果用鸡笼来比喻,像是白枫兄妹那样的实验体像是能下笨鸡蛋的高等级,而叶晓晓这样的人只是一群要做成鸡肉的肉鸡。这看似一者比另一者高贵,但本质上并无区别,只是承受的痛苦和绝望不同罢了,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活着的时候待遇上可能要高一些而已。
不过也因为没有人回来,叶晓晓他们这个笼子里的人,从不知道他们所被分配到的实验是什么,只能每天祈祷着自己不要成为下一个被带走去实验的人。
当然,哪怕一直幸运,成为笼子里最后剩下的那个人,最终也是不可能逃离被送上坦旦人实验台的命运的。
叶晓晓很清楚这一点,但人类总是如此,在绝境的时候也会抱有一丝丝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自己可能是故事里的主人公,别人不可能遇到的好事儿和转机,总会在自己的身上出现。
叶晓晓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她真的迎来了机会。
某一天的深夜之中,暴乱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趁着混乱,叶晓晓侥幸蹭上了那艘逃亡船。
可惜,白枫的妹妹变成了怪物。
所谓承载希望的逃亡船变成了另一个地狱。
那时候叶晓晓就在思考。
为什么人非得要吃饭才能生存呢?而且又那么能吃,如果人类不是那么能吃,是不是他们就可以一直猫在控制室里,身为实验体,叶晓晓并没有多少知识,只大概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人类要通过进食来维持“活着”,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人类那么吃是因为落后。
可悲的落后。
再后来,她遇到了白枫。
她最开始只是觉得白枫可怜,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打心底里觉得,是不对的。
而那个白枫失魂落魄,像是丢了魂的人。
叶晓晓听和自己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年长笼友这样说过。
丢了魂的人,你再杀了他,你的魂也会变成他的魂,去追逐然他丢了魂的原因。
这是一个绕口令般的说法,叶晓晓却听懂,而是毛骨悚然。
但那时候的叶晓晓从没有想过,她会因为白枫而活下来,甚至……当时逃亡船上的那些人都死了,而她却还能活着。
最开始,是她救了白枫。
后来是白枫救了她。
叶晓晓惊讶的发现,自己搭救的这个男人被自己要懂的多多了,他甚至知道该怎么跑、怎么活下去,虽然叶晓晓几乎听不懂,但她觉得对方说的是对的。
然后她知道了白枫兄妹的实验。
然后,在那个黑暗的廊道之中,她看见了那个女孩。
女孩的身躯被植入了名为“世界之树”的部分,而且进行了重新的变化,这让它能够在活体中承载,并且赋予宿主强大的力量,但就和坦旦人众多疯狂的尝试一样,这个实验并不成功,女孩需要大量的抑制剂才能够避免那份力量在她脆弱的身躯中过度成长。
但进入逃亡船,却断绝了抑制剂的来源。
可悲的是,看起来很懂的白枫也不明白。
直到他的妹妹在他的面前生根发芽,生长成一头半能量半实体的怪物,以整个飞船与血肉为食,他才幡然大悟。
但那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变成怪物的妹妹却仍然残留着最后的一丝意识。
在那条绝望的廊道里,她在自己的哥哥面前停了下来,然后退去。
那是落后人类所拥有最强大的力量。
丰富的感情。
复杂的灵魂。
随后,他们就遭到了坦旦人的打击。
一艘坦旦人的军舰出现在他们的航道上,对他们的飞船实施了攻击。
逃亡船确实在最开始在坦旦人的“视野”里丢失了,因为那颗实验星球的大混乱,这艘逃亡船一度被坦旦人认为是执行运输任务的飞船。
但这里是坦旦人的实验场,而那些可悲的实验体甚至连飞船和宇宙的意义都不甚了解,也根本没有明确的逃亡路线,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而坦旦人其实并没有立刻向逃亡船发起攻击,它们在意识到两个关键实验体都在这艘飞船中,而且有一个已经失控、另一个处在失控边缘之后,它们特意地等待了一段时间,想要观察这一自然进程。
因为在坦旦人的实验思想中,有一部分对人类实验的态度更偏向于“自然生长”的开放性实验,即让人类自己发挥也许能够得到它们更希望看见的结果。
末日实验实验场就是这其中的代表。
这一观察在白枫身躯之中的阿努鲁开始苏醒时结束。
因为它开始呼唤同伴。
那头阿努鲁是一头即将成年的个体,它与那些只比原始人强一点点的人类完全不同,它很清楚自己遭遇了什么、在什么地方、面对的是何种可怕的文明,因此,它才刚刚在白枫的身躯之中苏醒,便开始求救。
伴随着白枫身躯中阿努鲁苏醒的越来越彻底,它的危险也就越来越大。
坦旦人不能坐视这一幕的发生,所以在那一刻,出手袭击了那艘飞船,准备结束这场观察,回收这一切。
于是,逃亡飞船中,最疯狂的一段时光到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