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这一套？”
锋锐号战列舰，许巍正全身无力地，对着左右荧幕上，几个舰队群司令官苦笑着。
“陛下的性格，您难道还不清楚吗？这种压迫式的打法，可是他在舰队战中，不多的几个爱好之一！”
法帝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而一当回想起，以前在模拟战时的经历，他就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
在法帝斯眼里，无论是舰队野战，还是防御攻坚，楚天的舰队指挥，都是如天马行空般的无迹可寻。
然而一当楚天在兵力上，形成绝对优势时。其作战方式，却又会马上转变到，众人非常熟悉，又异常痛恨的那种风格。
以类似于克利福德的堂皇之兵，如磨轮般，将他的敌人硬生生的压垮。
——那通常是最让他们几人讨厌的一种方式，真正难受的不在于失败，而是面对楚天所指挥的，大舰队推进时的无力感，以及在希望和绝望之间不断转折的复杂滋味。
铁拳阿克玛在很早之前层就说过，那根本就不是在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凌虐。如果你想锻炼，在数倍敌军的攻击下，该如何进行作战。那么最好不要去找陛下当你的对手，因为你绝不会有任何的希望。不过你如果是存心找虐，那又是另一回事。
当然不信邪的也有，之后陆续加入到狂澜海盗团的法帝斯和许巍几个，也曾试图挑战过。不过通常的情况下，是两到三次之后，就再不在计算机模拟战中，让楚天持有优势舰队。
就如李天择后来所说的，如果一定要与楚天为敌，那么就最好永远都不要让他掌握战略上优势。因为当楚天把优势转为胜势时候，那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而几人当中，也只有克利福德坚持了下来，只要与楚天在一起，那么总会隔一到两周时间，试上一试。尽管每一次，都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不过这大约，也是克利福德的大舰队推进战术，是所有人当中最强之人的原因。可惜的是未得真传，克利福德令人感觉到的，只有华丽堂皇和强悍，而楚天给人的感觉，则是无可匹敌。
后来倒是从楚天的绿茵军校同学中，传出一个消息。传闻他们的陛下，之所以有这种爱好，完全是由于楚天在军校当中，所有的模拟战，有八成都是以劣势兵力，面对自己的对手，从而养成的怨念。
这个消息并未经证实，不过安东尼奥、亚力克和冯辉等人在私下场合的回忆当中，都曾经回忆起他们在军校时与楚天的模拟战中，也确确实实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有时候是兵力，有时候则是地形。
“这样的作战，确实很有些无聊，也缺少了激情。不过总比以前那样，每次战役前总是提心吊胆的好！”
拉菲尔笑了笑，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总而言之，我们还是先为那位元首默哀好了！其实我一直都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中的陛下，才是最可怖的——”
听得此言，其他还未曾与楚天有过模拟战经历的临时舰队群司令官也就罢了。法帝斯和史世江几人，却是深有同感的点着头。而许巍尽管没有符合，然而想起在刚加入狂澜海盗团不久，那四次被楚天以优势兵力，在模拟战中凌虐的经历，也不由冒出了一头冷汗。
二十六个小时后，雪浔号的舰桥，楚天依旧是那副好整以暇的做派，在王座之上端坐着。
整整长达一天时间的高强度作战，哪怕是先天强者，在这样的持续脑力消耗下，也必然会感到有些疲倦才对。
然而此刻的楚天，却还是精神奕奕，一点萎靡的迹象都没有。
如果是工作，那自然会感到疲倦。但如果是爱好，那又不同了。就如一个患上网瘾的学生，在数学书面前，可能不到十分钟就会睡着。在网络上冲浪，三天三夜都未必感觉到疲倦的道理一样——
“命令！第121师停止推进，以巩固现有战线为主要任务！剑龙佣兵团第三集团军，从B12区第九、第十号以及第十四号巷道，向B13区方向突击。护卫第121师侧翼——”
“通知骑士团第九骑士大队，请注意横轴36度角，竖轴64度角方位。敌方很可能会在十分钟内，在那个方向发动小规模机甲逆袭。到底该怎么做，他们应该知道！总之要在尽量保全自身的情况下，最大化杀伤敌方有生力量——”
“陛下！您的恶趣味，还真的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根据楚天的命令，阮浩查询了一下这两个方向战况，然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讥嘲了起来。“说起来，你毕业也都已经几年了，难道都没有学会，给绝望之人一点点宽容么？”
“宽容？为什么？对没有放下武器的敌人，要毫不容情，这可是校长亲口所说。另外校长你也别忘了，我的爱好，可正是蒙您所赐！要说到始作俑者，应该是老头子你才对吧？”
楚天哂然一笑，想起了在绿茵军校时的情形。那时候，除了与3S级的联网计算机，进行模拟战之外，其余的战斗，几乎都没有公平过的时候。而每当他感到怀疑时，阮浩总会用计算机的随机分配来搪塞，于是他也只能认定自己的运气不好。
如今想来，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笨得可以。一直以为自己的智商确实有些问题，然后被阮浩以军史和文字考试不合格，真正的战场和模拟战不能混为一谈为借口，在军校里整整压了三年之久。
不过其实也难怪，那时候他的几个工作，都是由阮浩所提供。哪怕是几年来满腹疑问，也从来不敢与这老头认真争辩。加上与同学间的战斗，基本都是依靠那十几分钟的预见能力，会对自身的能力感觉不自信，也是理所当然。
而从结果来看，正是多出来的这三年时间。才使得他在各方面的军事理论，和基础知识上的修养，都不逊色于那些著名大军校毕业的精英。
只是那时养就的一些坏习惯，如今却是再怎么，也改不掉了。
碧凰这时候也看出了一些端倪，然后望向阮浩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心想这个老头，到底是怎么把楚天教出来的。
刚才楚天的命令，第一个是让已经突入到四号基地内部的战线突出部第121师，在对面之敌的陷阱之前，忽然硬生生的停下。第二个命令，让剑龙佣兵团的第十一师第三集团军，从那三个巷道进行侧击。非但可以接触第121师将即将面临的困境，也能够在极大程度上，给此处埋伏的敌军，以意想不到的重创。
至于最后一个命令，也是大同小异。横轴36度角，竖轴63度角，恰巧是第四军事基地的边缘处。此前被双方有意无意的忽略，如果格莱特自由军，不打算从这个方向来一次奇袭那也就罢了。而若是真如楚天的所料，那么提前十分钟时间，开始聚集兵力以应对机甲突击的第九骑士大队，绝不会让他们轻松返回。
而如刚才这样的情形，在这一天一夜当中，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给敌人那么一点点希望，然后毫不留情的将之捏碎，再在伤口上撒盐。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这一天积累下来，舰队上下任谁都可以清晰的察觉出，他们陛下那无比恶劣的爱好。
阮浩嘿然笑了笑，决定保持沉默，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是没什么发言权。所能做的，只是在心里面，怜悯一下对面的敌人。如果楚天是以无可抗拒之势，一路指挥部队碾压过去，那还稍稍叫人好受些。可他却偏偏喜欢在这过程当中，采取一些小战术，令人在深感无力之余，又痛不欲生。
其实他也不准备真就此事，对自己的学生加以劝诫。毕竟楚天在战斗中，从来都是有着自己的分寸。就比如刚才，无论是突出的第121师，还是那个一直都被忽略的方位，看起来是关乎大局。其实楚天都早有应对的准备，绝不会有第121师被围歼，又或者被逆袭成功的可能性发生。
“新的战果统计出来了吗？”
楚天自己也觉得，这次好像是有些过份了。被红莲和碧凰用那仿似看待SM爱好者的惊异眼神望着，楚天的老脸难得的红了红。轻咳了一声后，打算转移一下众人的注意力。
“死亡六十七万，轻重伤员一百四十三万——”
阮浩望了神情的信息荧幕一眼，然后微微皱眉。他也明白，在这样的攻坚战当中，哪怕是像楚天这样的名将，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没有死伤。最多只是程度有限的，降低一下伤亡数字而已。
——可是明白归明白，目睹这些数字时，他却依旧有着强烈的感触。
而阮浩本人，也并不准备压制自己的情绪。在他看来，如果一个军官，对部下的死伤已经完全没有感觉，那么这个人距离疯狂，也已经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