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缩，李察想到了一个糟糕的可能……那就是，他虽然抵制住了诱惑没有念出剩下的两条咒语，但亚伯就说不准了。
亚伯毕竟是走了这条道路近乎一生，现在发现残酷真相，受打击颇大，难免有不理智行为。而卷轴虽然留在他这里，对方却认真看了好一会，完全有能力记住并念出来。
那……
想到这里，李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丢开事故连连的奥太之脑，快速奔向外面。
……
很快，李察到了外面，到了放置奥太之脑大山的山顶。
在山顶石台上，李察看到了亚伯。
此时亚伯表情很是复杂，眯眼看着遥远地平线，呼吸略急促。感知到李察到来，亚伯转过身，和李察对视一秒后，没等李察问，已经主动承认了做的事情。
“不错，你应该猜到了，我念了咒语——是第四条。”亚伯道，“因为我实在很难让自己接受一个现实——近乎一生的努力，都是跟在别人背后吃灰尘，那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可悲。
我不相信五条咒语的内容是真的，不相信曾经的白光浩劫、位面灾难，都源于一个隐藏着暗处人的咒语实验。我宁愿相信，这是一个玩笑，一个天大的玩笑，上面的咒语都是骗人的。所以，我尝试了，尝试了第四条咒语，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顿了顿，亚伯重新看向遥远的地平线，压低声音道：“我可能做了一件错事，不过错了也就错了吧，也不打算取得什么原谅——说到底你和我应该都是一类人，甘愿为了某个答案牺牲掉自己，更何况是其他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会离开的，那么不如就从现在分别吧。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走你想走的道路了，而我，就留在这里承担应承担的结果吧。”
说完，亚伯看着远处地平线，陷入了沉默。
李察没有回应亚伯的话，只是跟着对方一同望向远处地平线。
就看到，那位置有雪白的颜色接近来。
是白光么？并不是，比白慢一些，离得近了，能看清，赫然是高达数万米的海潮，白色正是海潮前面的浪涛。
放置奥太之脑的大山，位于广阔的荒原中部，理论上根本不可能遇到海潮，更不可能遇到这么恐怖的海潮。
但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正是第四条咒语的效果。
这算是……洪水灭世？
李察脑中念头飞转，忍不住的又想敲亚伯的光头解气。
因为他自奥太之脑内部出来，就感受到了，随着恐怖海潮从四面八方推进而来，空气被迅速挤压，空间也被封锁。
这导致不要说用空间跳跃点离开了，就是用飞行法术，难度都增加了无数倍。
所以……亚伯虽然让他离开了，他到底能不能离开，还很难说。
“哗啦啦！”
海潮越来越近，李察表情变得凝重。
“哗啦啦！”
海潮更近了，咆哮着到达山前，无数的浪涛对亚伯拍下。
亚伯这时深呼吸一口气，向前迈出步子，主动迎上。
“人啊，一生总是要找点意义不是？”
“如果，我过去的所有岁月，都只是在可笑、可悲的模仿别人，那我希望至少在这一刻，我能和那人有点不一样。”
“那人……如果真是那人的话，我记得，作为奥太之脑管理员的他，是悄无声息的死在夜里的。”
“那我希望，自己死在这个白天时，不要悄无声息，至少有点声音。”
“有点声音……”
亚伯快速说着，身上的红色僧侣长袍鼓起，两条手臂伸出，握成了拳头。耀眼紫光从拳面上爆发，能量强度让封锁的空间都有些晃动，接着一拳狠很打在拍下的浪涛上。
“砰！”
震颤世界的巨音出现，浪涛瞬间破碎，整个涌来的海浪都跟着出现一个巨大凹陷，大量海水被蒸发成白汽。看上去，亚伯这一拳，好像停住了整个海浪。
但也只是好像。
一个呼吸，又或者一个呼吸不到，“哗啦”一声，后续海浪涌来，瞬间吞噬掉了亚伯的身影，让亚伯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察眉毛竖起，看着吞噬掉亚伯又向他而来的海潮，后退一步。
但退也退不到什么地方去，整个山头都已经被几万米高的海浪包围，他已经是置身在了海水构成的深井井底。
这深井还在收缩，不断收缩。
最终井壁彼此碰触，海水和海水重重撞在一块。
李察身体表面的一层蓝色护体能量闪烁了一下，直接在冲击力下破碎，海水包裹住他的身体，迅速浸透了他的衣服。
李察就感到整个人为之一沉，让他不受控制的向下落去。
下方装载奥太之脑的大山已经塌陷，看样子他要落到荒原上才算结束。
在这过程中，他清楚感知到，灵魂出现难以形容的痛感，很明显这海水不是普通海水，除了能通过水压伤害身体外，还能伤害灵魂。
不过他没有慌，双手平静的伸到身体下面，体内能量运转，接着呼啸涌出而出。
“刺啦！”
一声响，周围海水迅速冻结，把他包裹在内，变成一颗厚实的冰球。
冰比水轻，而且内部还有很大空间，浮力作用下，冰球迅速向水面升去。
好像除了对灵魂的伤害外，这第四条咒语产生的效果，也不是多么危险么……看着冰球越升越高，李察在心中想到……这样的话，亚伯没准也不会遇难，升到水面上也许能再遇到对方。
刚想到这里，李察在冰球内部，透过冰球外壳忽然在上方视野中，看到有一道黑影迅速接近。
嗯？
李察一愣，黑影已经到了近处，体积看上去比装载奥太之脑的大山还要大，下一刻黑影从中间裂开，露出相互交错的密集石柱，像是开启了一座宫殿。
而在“宫殿”最深处，则有一道耀眼的绿光，没给人什么反应的机会，就轰然轰出。
“哗啦！”
李察听到了冰球破碎的声音。
内心一惊，下意识就要远离黑影，但这时更亮的绿光照射来。他身体微微一僵，感受到了极大的阻力，动作被强行放慢好几倍，然后眼睁睁的看到黑影接近，把他一口吞进去。
整个世界猛地黑下来。
唔，差点忘记了，在海水中，危险除了海水本身外，好像还有海水中的生物啊……李察最后的念头如是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