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你这段时间都被关在法师塔中?不吃不喝,仅仅是靠术法能量维持?”苏菲丽雅公主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
“嗯!”肖恩点点头道,“过去一年,永夜军领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甚至是能够给拜伦联盟和阿沙恩带来深远影响的,只可惜,现在很多东西,我现在没办法对你说,否则只是让你置身在两难之中,等你什么时候成为永夜军领的女主人了,这些你就算是不问,我也会告诉你。”
永夜军领在发展壮大,肖恩这位领主也在成熟。
尤其是面对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时候,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已经掌握的恰到好处。
情人与妻子。
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因为这两个词语背负的责任是不相同的。
结婚前,苏菲丽雅心向着兰斯洛特王室,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结婚后,若是苏菲丽雅再一心为兰斯洛特王室着想,那就属于吃里扒外了。
整个拜伦联盟的人情风俗均是如此。
形成这样的风俗,与贵族之间的大量联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若是那些娶进门的妻子,一心向着娘家,有事没事的搞利益输送,那日子还法过吗?
偏偏这个年代,女人在勋爵贵族家族中,地位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低。
很多男主人在外征战,女主人守家属于常见模式。
当然了,这么做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少之又少。
一旦结婚,男方的财产可就属于自己的了,将自己的财产往外送,哪怕是往自己亲生父母和兄弟手中送,恐怕也没几个人愿意这么做,毕竟人性都是自私的。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也逃脱不了这一点。
她固然对兰斯洛特王室和劳瑞王子有感情,却还没有无私到,将自己的既得利益拱手相让的程度。
小亚细亚平原东部的公主封地和钢铁玫瑰骑士团,包括一些模棱两可的领地,她可是一直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根本不给劳瑞王子任何插手的机会。
苏菲丽雅多少向肖恩露出过一点自己的真实想法。
对她来说,兰斯洛特王室就是她身上背负的责任,为了这个责任,她已经付出了人生最美好的十五年,她不会为此无限制的背负下去。
等劳瑞王子完全接权后,那就属于他的责任,无论他做的好与坏,都与她不再有直接关系。
她不可能扛着兰斯洛特王室和劳瑞王子一辈子。
虽说里面有抱怨的成分,以后能不能够做到这么洒脱尚且两说。
至少苏菲丽雅是有血有肉,有属于自己想法和私欲的。
“难怪感觉你这一次,与上一次有点不太一样了。”苏菲丽雅撑着肖恩的胸膛,拉开两人的距离,再次认真的打量他。
“是不是比以前更坚挺、更持久了?”肖恩略微有点得意的道。
苏菲丽雅没好气的白了肖恩一眼道,“你想到的就是这个?”
“难道你不喜欢?”肖恩嘿嘿笑道。
“可怜的雄性自尊心。”苏菲丽雅不愿意继续在床榻之间腻歪,他们这一周沉迷这个有点太多了,瓦莱丝塔中,关于她与肖恩之间的风言风语估计又开始满天飞了。
就算是傻子,这个时候也能看出两人的关系绝不仅仅盟友这么简单。
无论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还是肖恩都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在乎了,反正两人的婚事即将提上日程,就差选定日子,对外公布了。
“看什么?”肖恩从身后簇拥着苏菲丽雅纤细腰肢,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
只见外面灯火通明,小半个王都都近在眼前。
“不知道这种美丽景象还能够持续多久。”苏菲丽雅幽幽叹息道。
“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这可不像平时的你。”肖恩挑挑眉头问道。
“现在是多事之秋。”苏菲丽雅并没有直接回答肖恩的问题,接着感叹了一句。
“多事之秋?”肖恩猜测道,“你是指西奥丁帝国叩边?还是与劳瑞权利交接上面出现问题了?”
“西奥丁帝国那边虽然势大,但是有外祖父顶着,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苏菲丽雅欲言又止,“但是劳瑞……”
果不其然。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真正意义上无波无澜的权利更迭,很多龌龊是潜在水面之下,不为人所知罢了。
毕竟里面涉及到庞大的利益群体,权利更迭的过程,不免会波及到一些人的利益。
肖恩装作不知的道:“劳瑞怎么了?过去一年,他不是表现的很出色吗?无论是在勋爵贵族中,还是在普通领民中,都拥有不错声誉。”
“不是他的品性上,而是他最近做事方式上,我越来越看不懂了。”苏菲丽雅摇摇头,秀美的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担忧道,“最近一段时间,他与伊妮德走得有些太近了,太过反常了。”
“伊妮德?那位圣以太教廷圣女?”一张圣洁的面孔在肖恩的脑海中一闪即逝。
说实在的,那位圣以太教廷圣女身上的独特气息太过浓郁,辨识度太高,就算是记忆力惊人的肖恩,第一时间脑中涌现的只是她身上那种独特气息,具体相貌反而不是特别清晰了。
肖恩疑惑的道:“劳瑞对那几位天然的王后人选,不是不怎么感兴趣吗?”
上次在兄弟港见面的时候,劳瑞对伊妮德并没有展现出特殊关照情绪,相反像是烫手山芋一样,恨不得甩手到肖恩的身上。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说反常。”苏菲丽雅眉头扭成了一个疙瘩,“从学者大会回来不久,他就与伊妮德越走越近,并对教廷和真理之神产生了浓厚兴趣,那种感觉,就像是中了魔法一样……”
苏菲丽雅虽然没有说的特别明白,但是肖恩立刻明白了她真正的担忧所在。
兰斯洛特王室无论是与圣以太教廷,还是女巫密会,都不愿意产生太深纠葛。
无论是与哪一者走的太近,都意味着破坏平衡,稍微不慎,就会卷入两个国际势力持续了数个世纪的权利博弈。
甚至有可能撼动拜伦联盟这些年的平衡,从而影响兰斯洛特王室的统治地位。
其中又以圣以太教廷为最,这些年来,他们就像是藤蔓一样,依附着拜伦联盟发展壮大。
他们越粗壮,意味着他们从拜伦联盟中汲取的养分越多,被依附者也就越发虚弱。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上台后,就一直试图在削弱圣以太教廷,为了收回属于王室的土地,双方的关系一度十分紧张,时至今日,勉强见到了一点成绩。
现在劳瑞王子一转头,娶一位圣以太教廷的圣女作为王后,自己再受其影响皈依的话,苏菲丽雅以前的所有努力都付之流水不说,兰斯洛特王室以后何去何从,将会对拜伦联盟产生怎样的影响,那就真的很难说了。
神权将会凌驾到王权之上也说不定。
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眼中,作为兰斯洛特王室王后众多人选中,伊妮德无疑是最糟糕的那一个。
“或许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等过一阵便好了。”肖恩只能如此安慰苏菲丽雅。
清官难断家务事。
尤其是这种涉及到王室权利的事情,肖恩根本没办法插手。
唯一能做的,便是听苏菲丽雅抱怨,并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一旦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将会对永夜军领产生怎样的影响。
苏菲丽雅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浅尝辄止,没有继续深入探讨这个话题。
等到再次见到劳瑞王子的时候,肖恩终于明白苏菲丽雅为什么要用中了魔法来形容劳瑞王子的转变。
前后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肖恩以前与劳瑞王子接触虽然不多,却也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圣以太教廷信徒,言行中甚至对真理之神充满了不屑,毕竟他是兰斯洛特王室未来的王,世界上权利最大的一撮人之一,他为什么向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低头?
但是现在劳瑞王子张口闭口,都带着对真理之神的赞美,与那些信奉了真理之神十几年的虔诚信徒有一拼,与伊妮德出入间更显的十分亲密,望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情蜜意,那是看情人特有的眼神。
反倒是伊妮德显的不冷不淡,与当初在兄弟港初见的时候一般无二,或许她生性就是如此,给所有人一种距离感,包括需要联姻的对象劳瑞王子。
前后两个月不到,一个人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反差?
究竟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改变一个人想法的魔法?
还是劳瑞王子被人给洗脑了?
仰或是劳瑞王子身体中装的灵魂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一个了?
无论是那一种状况,都细思极恐。
难怪素来比较有主见的苏菲丽雅也有些慌了神。
这种想法上的转变,根本无计可施。
她又不可能掰开劳瑞王子的脑子,看看他的真实想法。
也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这样的话,不仅仅会引起劳瑞王子的强力反弹,同时还会引来整个兰斯洛特王室,整个拜伦联盟的敌视。
劳瑞王子已经不是那一位小王子了,他现在已经是万众瞩目的新王。
若是自己将意志强加给对方的话,与上一任摄政王又有什么区别?
劳瑞王子身上出现这种状况,第一个怀疑对象自然是圣以太教廷。
就算是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犯罪心理学,但是谁获利最大,谁就是罪魁祸首的可能性最大,这条浅显的道理谁都懂。
关键问题是没有证据。
有一点可以确定,兰斯洛特王室这一次的麻烦很大。
不光是劳瑞王子身边出现了带有教廷色彩的官员,王都瓦莱丝塔的圣以太教廷成员也变的异常活跃,其展现出来的影响力,让肖恩都感到几分心惊。
……
圣安地。
神谕大教堂。
新年狂欢之际,这座号称距离真神最近的圣所,反而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平时聚集在这里的主教、牧师们,大部分都返回了自己所属的教堂,负责新年狂欢等相关事宜了。
先前已经说了,他们这个信仰组织已经不纯粹了,他们利用教廷拥有的免税权,兼并了不少土地。
虽说苏菲丽雅已经带头清查一遍,但是不可能将所有土地都收回的,他们与一些教徒实际上依旧处于雇佣状态。
新年狂欢自然也得有所表示,而且这种欢庆节日,人口高度扎堆的时候,也是他们布道的最佳时机,很多即便是没有教堂驻守的,也主动走出去布道。
一名身穿麻布苦修士服的苦修士,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向神谕厅走来。
“圣乔治主教阁下,陛下正在静修,不方便见客。”两名教廷骑士挡住了这名苦修士的去路,“请回吧!”
这名苦修士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让曼育军领局势变得更混乱复杂的红衣主教圣乔治。
自从上一次借助德尔特教皇登基百年的名头返回圣安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返回曼育军领。
有人说,他被德尔特教皇安排了更重要的秘密任务。
也有人说,他是借机从曼育军领那个沼泽中脱身。
不管最终原因如何,圣乔治的离开,无疑让曼育军领新大公帕特莱姆松了一口气,终于接掌了曼育军领的大半权利。
只是明眼人都知道,曼育军领的真正精华都在安吉贝娜女伯爵的领地中,无论人口还是地理位置,在没有得到她的完全效忠前,曼育军领的实力依旧大打折扣,帕特莱姆在拜伦联盟的话语声永远提不上来。
这个可就与圣乔治没有任何关系了。
帕特莱姆是典型的志大才疏,虽然他有着将曼育军领建设好的美好愿望,但是真正着手的时候,却又拿不出什么有效手段来。
想要相仿永夜军领走商贸路线,他们拿不出那么多独步天下的技术,也没有便利的地理环境,唯独拿得出手的自然矿产——煤矿,还已经被安吉贝娜抢占了大部分市场,短时间内没有他插足的机会。
想要走摄政公主的土地归拢路子,他又没有那么强大的影响力,曼育军领的土地虽然正在恢复,但是荒芜了这么多年,想要将它们重新变成良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结果折腾了半天,不伦不类。
加上被压制了这么多年,猛不丁的没有了压力,帕特莱姆大公有点松了气,沉迷于各种宴会不可自拔。
在这里不光有酒色,还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阿谀奉承,可以暂时忘却俗世带来的烦恼。
正所谓,关起门来,繁花似锦,谁管门外,路有饿殍。
所以,帕特莱姆治下的领民,反而有不少人开始怀念圣乔治了,毕竟那个时候混乱,却总好过现在的无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