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并不是很黑,而且出乎我意料的竟然有盏电灯。别的不说,光是电灯这一条,就把老道士的五行观给秒了。
不过,这灯电源从哪接的?
我好奇地四处看,瞅着可能出现的发电机。
跟个贼似的,看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点火气,悦耳,却又让人不痛快。
我抬头看,正是刚才见到的那个漂亮姑娘。
谁是贼啊,好奇一下而已,不让看不看了呗。我小声嘀咕着。
这个山洞不是很大,充其量有四十多个平方。山洞里很光滑,没有尖锐的棱角。虽然相当于一个大通间,但还是按生活作息分了几类。
进来时,靠近洞口的位置放了锅碗油盐米菜一类的东西,还有一个延伸到山洞深处的水管。靠里面的位置有柜子,梳洗台,床一类。
而在床上,铺着厚厚的皮毛褥子,一个面色发黑的女子就躺在那里。老道士站在一旁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第几天了?老道士忽然问。
一直把我当贼盯着看的年轻姑娘哼了一声,走到床边看着那个女人,有些悲伤地说:第五天了。
为什么不早点去找我。老道士带点斥责的语气。
你要想来,早就来了,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年轻姑娘声音立刻大了起来,一脸愤恨地说:我妈为了给他解毒才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你那个混蛋师父做……
混账!老道士转过身,一脸低沉:这话由不得你说。倘若不是为了解掉你天生带有的冥毒,她也不会发作的这么早。以木灵丹的药性,起码可以让她活到七十岁。
是,没错!我妈的确是为了救我。但源头呢?如果不是你师父,如果你们当初没有丢下她不管,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都是你们害的!你们都是混蛋!
“啪”的一声脆响。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老道士一巴掌打在那姑娘脸上。一巴掌抽完,老道士脸色恢复了淡然:这一巴掌,是为你生死不明的父亲打的,也是为我师父打的。天地君亲师,不可辱。如果你不是她的孩子,如果你不是我师弟的女儿,我一巴掌就打死你!
你打啊!你打啊!打死我吧!五行脉了不起,谁都敢杀!如果不是我妈当初死命拦着,我们这一脉早就去找你们算账了!
老道士不再理会她,转过身看着那个女人。这女人不但脸色发黑,身上也隐约有股黑气。虽然离得远一点,但仍能看到她凸起的血管,像钻进了蚯蚓一样不断鼓动起伏。而她的模样,更是如一百多岁的老人,满脸皱纹几乎耷在一起,胸部微微起伏,像一个活死人。
你们用草木鸟兽的精气为她续命?老道士又问。
不然呢!那姑娘有些泼:难道要等你们五行脉好心拿来木灵丹吗。
草木鸟兽如人一般,命有所长,亦有所短。你们修的是小道,这种精气损你们的德,也折她的命。即便我拿出木灵丹,她恐怕也活不过两年。老道士说。
我们怎样不用你管!就知道你根本不舍得!赶紧走,看着碍眼!最好永远别让我见到你。等我学有所成,我妈所受的一切,都要从你们五行脉身上讨回来!
看得出,这姑娘杀气很重。我缩缩脖子,暗自庆幸拒绝老道士收我为徒。不然就这么一漂亮姑娘,打不舍得打,也可能根本打不过。回头人家找上门来,我还不等死么。
这时,老道士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那姑娘立刻没声了,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想凑近点,又怕挨揍,只能伸长了脖子在远处看。那是一个似木似金的盒子,说不出来的怪,古朴到了极点,没有太多花纹做装饰。
老道士把它打开,一缕淡淡的青色幽光飘荡,离的老远就闻到一股醉人的药香味。泌人心扉,我忍不住深呼吸想多吸两口,却再没闻到那股药香。
老道士伸出两指,捏着有缕缕幽光如仙带舞动的药丸,一手点在床上女子的下巴,在她嘴巴微微张开时,把木灵丹送了下去。
木灵丹需半个时辰能开始出效,她会很痛苦,你看着点。另外,你这一脉的精气,不要再传给她了,损人而不利己。你既然决定在这一脉活下去,就多想着点自己。这是三枚养生丹,不是太重的伤都可以治好,给你留在不利的时候用。老道士从怀里掏出另一个木盒递给那姑娘。
我不要!你走吧!她看也不看,一脸担忧地望着床上的女人。
老道士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把木盒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随后从我身边走过,出了山洞。我看那姑娘一眼,她回头瞪我一下:他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呃……这就走这就走……我想说点什么告别的话,可想想又说不出来。得,还是赶紧走吧。
出了山洞后,老道士站在外面像是在等我。
我问他:你不等她醒了之后说会话吗?
无话可说。老道士回答我。
我扭头看看山洞,灯光斜着透了出来,可以想象,那里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正期盼着母亲醒转。
老道士再次叹了口气,随后往来时的路走去。我从背后看他,突然间觉得,他老了。背有些驼,头发也白了很多,与之前相比显得沧桑许多。
或许,这就是老道士的劫,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迈过去了。
我们下了山之后,老道士用缩地法赶了一回路就停下来。我看看,还没到五行观。
咱们不直接回去了?我问。
山上的伙食你吃不惯,就在这边买点吃的吧。老道士说。
我看看前面,已然出现一个小镇子。我们俩一前一后进了镇子,寻找卖食物的地方。我已经打定主意,起码也要买一百斤肉一百斤肉一百斤肉!在山上的日子太苦了,而且这日子不知要苦到什么时候。我又不是老道士的徒弟,干嘛总跟他混一块。
走着走着,我突然听到一声吆喝:快来看了,新出土的好东西,就这货色,起码也是千八百年前的东西。有买绝对不赔,没人买我明天就给捐了去。
老道士停住了脚步,向吆喝声出现的位置走去。
老道士的异状,自然引起了我的注意,这老头向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我跟着他往吆喝声方向走,没多久,便看到那里围了一圈人。一个个子很矮,却身体健壮的中年男人提着手里的东西大声喊:都来看看啊,过了这村儿没那店了啊!半小时,就半小时,没人要我就给捐了去,弄点银子买汤包吃。
怎么卖的啊?有人问。
不二话,五万起价,谁出的高谁拿走。男子说。
这么贵,你小子不会又坑人吧。有人又说。
瞧你说的,我王老二啥时候也没坑过人,混这行的谁不知道我天生手幸啊。别人不敢去的地方我敢去,别人不敢摸的东西我敢摸,别人找不着的东西,我能找着。自称王老二的人,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
这时不用问老道士我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因为王老二手上提的,正是一件石兽。虽然不知道石头雕刻成的兽是不是都算一类,但这件,看起来有些不一般。否则的话,老道士干嘛往这走。
但老道士只是在那站定,不说话,也不前行,隔着一堆人时而看看石兽时而低头。
那东西是不是……我拉拉他的袖子小声问。
老道士微微点头,右手轻拍了我的胳膊一下。开始我没反应过来,过后才明白,他是让我不要说话。
我们俩在那站了有一会,老道士忽然转身就走,紧接着,有人报价:十万!
什么情况?不要了?我一阵纳闷。才报价十万,老道士送我那块金砖卖出去好几百万呢。他还说是在山上挖的,怎么看也不像缺钱的人。
我跟上老道士的步伐,正要问他,却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道士皱眉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至今为止,我没见他皱过多少次。然而每一次的结局,非死即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