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道炁涌动,朵朵青莲绽放,万千华彩变化,诸多神仙道精妙,悬浮在天神周身,并不侵犯其神光一丝一毫。
“就现在而言,这位玉宸道人,倒称得上是一位真修啊!”
隐藏在暗处,自成一个小圈子的几位道境修士,互相交流着。他们身上的道炁非常同玉宸的上清道炁有些许相似,但细节之处却明显不同。
这昭示着他们的修行之道同玉宸的上清之道有关,或者同源而出,但立意和根基,并不相同。
其中一位周身坎离生死气机转动的道人,赞叹道:“刚才,这位天神在同其神仙道理念碰撞之中落败。玉宸但凡在这个时候稍稍施加影响,便能化神为仙,让其成为神道转入神仙道的第一人。”
“但他却选择了将神仙道精妙全面展开,任由这天神观摩,显然是想要引导他入道。”此时开口的乃是一位身穿白衣,头顶圆光,手托着柳枝净瓶,周身有着若隐若现潮声的坤道。
话语之间,这位道人捏起一片柳叶,道道清光流转,最终凝聚成一枚神敕,其中勾画着玉宸展示的符箓。她望着边上另一位周身紫霞涌动的中年道人,道:“广成道兄,你觉得呢?”
广成道人闻言,微微皱眉道:“玉宸道人所行之道,同我昆仑一脉,颇有关联。但其中蕴含的道理,已经跳出老师传授的内容,可谓是另开一脉机杼,比起我等,却是强太多了。”
“若是在其他世界遇到这玉宸道人,我一定会欣喜若狂,将其引荐给老师。可惜,在此方天地相见,我等少不得斗上一斗。”
听闻此言,先前开口的两位道人也是愣了一下,纷纷叹息道:“道兄所言甚是,可惜是在此方天地,遇到这玉宸真人啊。”
边上其余几位道人闻言,也是纷纷苦笑。
对于天帝,他们也算是了解。
这位陛下或许性格让人非常厌恶,但其位格、能力和权柄,注定了他在天命方面的强势。他既然选择将诸位道境修士拉入此方宇宙,必然是有针对性的方案。像他们来到这方宇宙,最初面对的道炁冲突,应当只是开胃菜,后续还不知道有多少后手等着他们。
便是他们愿意更改自身道炁涉及的范围,也免不了和玉宸产生冲突。
想到这里,诸位道境修士又是一番叹息。
而就在他们商量的时候,下方那位被玉宸用碧玉瑶光如意顶着眉心的天神突然怒吼出声:“不对!不对,此等邪术,乃是奴役诸神!”
话语之间,一道道璀璨神光,四处迸溅,撕裂万千符箓,青莲、道炁纷纷溃散,化作虚无。
悬浮在上方的宝旗震动,更多的天花宝莲浮现,将诸多修士护在其中。
不少修士在自身安全之后,忍不住开口讥讽那天神。
“果然,神道占据天地大权太久了,久到他们已经将主权视作是神道的私有物,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我等仙道兴起。”
这一位修士语气非常复杂,显然过去没少在神道手下吃亏。
比起这一位,他身边的那位就直白许多:“可不是,天帝都败在了通天老师手下,五方上帝又和天帝不合,我等仙道兴起已经是大势,也就这些老古董看不清局势。”
说出这话的修士,立刻引起边上不少人注意,但大多数修士,却没有开口反驳,显然他们也有着类似的心思。
为数不多知晓一点内情的修士,打断众人在这方面的议论:“不过是你等私下的传言而已,如何能够拿到玉宸老师面前碎念?成何体统?”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了不少,纷纷转头看向玉宸方向。
那天神心情激荡,神力好似洪流,倾泻而出。
“啊啊啊……”
怒吼之声,从天神口中传出,震碎四周虚空,而后一阵阵风开始在四周吹拂,软风、微风、清风、大风、强风、飓风、台风、烈风、飙风、冷风、暖风、冷气流、热气流……
如此种种,诸多风气,依托天神神力,不断向外扩散,进一步撕裂虚空,镇压寰宇。
见到如此场景,通天一步跨出。
杀气,顿时如有实质。
诸多被宝旗护持着的修士,只觉得心中一凉,而后诸多杂念一一散去。
反倒是边上的诸位道境修士,再次色变。
而更让围观之人惊骇的是玉宸接下来的举动,他阻拦通天继续动手,手中碧玉瑶光如意对着虚空轻轻摇晃。
一道道上清道炁融入一枚符箓之中,化作一枚金光灿灿的神敕,紧接着神敕光辉凝练,金中生青。青色不断扩展,很快就是覆盖神敕表面。
玉宸用瑶光如意将其托住,看着天神道:“说起来,风法我也是比较擅长的,便让我和你比一比,谁的风更厉害?”
说着,玉宸将如意抛出,再次落下。
这一次,如意本身不显丝毫光华,唯有如意之上的神敕熠熠生辉。
那天神卷起的万千风气,一遇到神敕,便受到支配。
四周听道修士之中,不少修行风法之人,见到这一幕,都感觉瞠目结舌。
特别是昔日玉宸的好友之一清商仙子,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作为东海有数的风道修士,清商的修行之地,是大禹王时期,某位风道道境修士,同大禹王争斗的战场之一。
二者留下的痕迹,对清商的影响很大,这些年来,她也是逐渐明悟了八风之妙,将东北炎风、东方滔风、东南熏风、南方巨风、西南凄风、西方飂风、西北厉风、北方寒风。
将八风融入法宝风袋之中,并且在原有的基础上,予以了不小的创新。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清商仙子颇为自傲的一件事情。
但此刻的她,从未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手段,以及引以为傲的风袋,在玉宸和那风神眼中,连个玩具都称不上。
风神卷起的万千风气,已经不是单纯的风,而是元气流动的轨迹。
因此,风神四周卷起的所有风气,都有着自己的作用,任何一种,都足以让清商身死道消。
那为不可查的软风之中,隐藏着某种非常隐晦的元炁,可以在无声无息之间伤人;看似微弱的清风,实则蕴含了能拨动心神,让人陷入沉寂的元炁;蕴含强大冲击力的飓风,则暗藏了万千金气;代表冷热气象的冷气流和热气流,更是太阴、太阳两种星辰精气散开口的具现……
可如此繁多的风气,在面对玉宸抛出的玉如意之时,都是散去各自玄妙,从剧烈到柔和,从玄妙到普通,无法伤及外物分毫,之时卷起一片片花瓣,吹起一阵花香。
广成道人眼睛微微眯起,盯着通天,低声道:“几位道友,你们觉得,这通天道人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我记得赤精道友似乎有去了解过,不知你可有什么想法?”
“这个不好说,大罗九重天的说法,本就是为了天仙道境修士方便计算后续修行之道,而设立的方便法门。本质上,只是用来计算本命道炁纯度,以及道炁影响范围和能力权限的一个东西。”
周身坎离生死变化不断的赤精道人,同样将眼睛微微眯起,他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道:“就好像我等,按照此方宇宙修士的看法,应当处在二重天以上,三重天未满的程度。可实际上,我等本命道炁早就经过数次蜕变,在各自宇宙之中,哪个低于五重天?”
边上另一位身披道袍,手持拂尘的道人接着道:“赤精道兄可谓是指出了关键。那玉宸道人的道炁,我也是有所了解,为宇宙万事万物运转的原动力,简而言之,一切变化都是由他道炁推动的。”
“按道理上来讲,这等概念,应当是无法凝聚成道炁才对。可玉宸却偏偏完成了这一壮举,以至于他的力量增幅速度,同一般修士的提升速度,完全不一样。我等先不说他自身参与,或者说主导了影响宇宙未来的一场战斗;就说他的化身通天道人,还斩过天帝三剑。”
“此等经历,足够引起整个宇宙对他凝聚的道炁,产生无可计量的正面反馈。虽说有传言,在大战之前,他只是处于三重天的境界,但他现在就是处在七重天,我都不奇怪。”
手托净瓶,捏着柳叶的坤道闻言,也是感慨道:“太乙道友所言却有不能确定之处。据我所知,通天道人和玉宸道人的关系非常复杂,并非单纯的化身和本体,倒是更接近我等同本体之间的关系。其具有一定程度的独立性,甚至自我灵性,其道果外显,也同玉宸有所不同,更接近于宇宙万事万物向终末前进的崩坏概念。”
“万事万物运转的原动力,同宇宙万事万物向终末前进的崩坏概念,二者不是上下关系吗?”又有一位道人开口,他微微皱眉,似乎无法理解。
这次却是赤精道人开口解释:“二者虽然可以视作是上下关系,但据我所知,通天在动用自身能力的时候,并不会和玉宸的能力完全重合。并且,当初娲皇出手帮助的是通天,而不是玉宸。”
“那他们两个需要分开来计算吗?”太乙道人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为难。
“单一个玉宸道人,或者通天道人就够我们烦的了,现在他们两个还不是一个个体,当真是麻烦了。”
最后广成道人总结道:“对于我等本体而言,或许能够将二者视为一体,但对于我等而言,二者恐怕就是两个人。其道果和境界也最好分开来计算。”
“如今,通天道人表现出来的力量,我等之中无一人能够抗衡,可以暂时视作是七重天的修士。玉宸道人的境界虽然不清楚,但他衍生出的神仙道,能够直接凝聚出等同于两重天境界的青敕神位。哪怕只是暂时的,其修为也必然在四重天以上,暂定五重天修为。”
赤精道人补充道:“别忘了,此地还是昔日东王公的道场,但我并未感受到太过浓郁的先天纯阳道炁,显然玉宸和通天已经完全掌控此地。占据此等地利,玉宸的修为还可以向上提一提,视作六重天的修士。”
一直没有开口的一位年轻道人,缓缓道:“所以,我等日后需要面对的可能就是一位七重天修士和一位六重天修士吗?确实有些麻烦。”
“这还只是暂时,若是玉宸这次传道成功,修为应该还会有所提升。”
几位道人闻言,再次沉默了下来。
传道这东西,确实契合玉宸凝聚道炁蕴含的概念。
无论是上清道,还是神仙道,本质上都是玉宸道路的扩展。
区别只是在于前者是玉宸气道修为的表现,后者是玉宸符箓修为的表现。
作为其他宇宙的道境大能,他们已经看出了玉宸神仙道的核心在于符箓。
而构建这些符箓的核心,则在于玉宸的感悟和道炁。
为什么玉宸的符箓,能够顶替神道权柄?
说白了,风也是一种运动,而运和动这些概念,已经落入了玉宸的掌控之中。他只要对风足够理解,自然能够模拟风的概念,将其具现在符箓之上。
甚至广成道人怀疑,玉宸根本不需要精通风法,只要把控住节奏,一点点模拟对方风气运转的规律,将其总结,化入符箓之中,便可能让其自行衍生出一枚对应的神敕。
想到这里,广成道人又是想到一个可能。
‘话说,当初天帝被通天一剑斩出宇宙的时候,万事万物运转原动力的玉宸,到底得到了多少反馈?他又在此期间,对宇宙施加了多少影响?’
这个念头不单单在广成道人的心中升起,在边上其余几位同道的心中也是一闪即逝,留下了一道阴影。
这几位道境修士在思索的时候,场内的战斗也是结束,风神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看着悬浮在自己头顶之上的碧玉瑶光如意,低声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作为对手的风神,非常清晰的感知到,此时悬浮在他头顶之上的神敕之中,已经覆盖了他的部分权柄。
而这些东西是一开始的时候,不存在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枚虚幻的神敕,在模拟他的力量。
“哎!”一声叹息响起,又有一人缓缓走出,其周身环绕火光,头顶之上又有一颗星辰悬浮,丝丝缕缕的江山社稷气数,化作一片虚幻国土,在星辰之中时隐时现。
此人一出,周围立刻传出细微的惊呼。
作为商朝代表的通明道人更是急忙起身,对着那神祇躬身施礼,展露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帝喾之子、帝尧兄弟,昔年中土人族火正,当今的商朝始祖——阏伯。
玉宸对此并不意外,轻笑道:“阁下也要试一试吗?”
“虽然我非常感谢你为商国做的一切,但此事事关神道根本,我也不得不上前走一遭。”
阏伯嘴角微微勾起,看了看周围,笑道:“反正你我之间的关系,难免被人说是故意演戏,不若一招定胜负?”
“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阏伯闻言,仰头哈哈大笑,其声似潮水,一浪盖过一浪,以铺天盖地之威,覆盖四周虚空。
随后,无穷火气从虚空之中生出,覆盖大半天地。
那火气奇特,无视玉宸留下的防护,化作火焰在诸多修士身边燃烧。
说来也奇怪,这些火焰气息堂堂皇皇,充满了无量光明和希望之念。
但处在其中的异族修士,只觉得焦躁难安,而那些有着人族血脉,或者本就是人族的修士,在火焰之中,却感受到了莫名的温暖。
恍惚之间,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拿着两块石头互相敲击,引动出第一点火星,点燃人间第一道火焰。
而后这道火焰,代代传承,自三皇之前开始,见证了天皇演卦,地皇试药,人皇杀戮,也见证了夏朝建立,商朝顶替……
看着这火焰,就像是看到了人族过去的历史。
“玉宸道人,你之力乃是推动万物运动,且让我看看你能否演绎我这薪火传承,代代不绝之意!”
阏伯低头,一手生出,四周火气向内收卷,化作一点火星,恰如当年两块石头碰撞孕育的那点光辉。
拳头虚握,平平打出,金光烈焰自拳心升起,普照八荒,无穷恢弘巨力随着光辉火焰扩散,化作无可阻挡的滔滔大势,堂堂正正的向着玉宸碾压而来。
玉宸嘴角含笑,若是其他事物,也就罢了,这燧皇之力,他正好在那物质化的世界中感知过,并且他引导文明的次数也不算少。
口中默默颂念,手指勾画,一道道符箓飞出,初时浮现的乃是火炁郁攸,南方赤精,南方赤灵三者,众人还有些奇怪。随后又是浮现出火正阏伯,火神祝融,火神回禄三者名号,众人这才肃穆。
众人都已经看出,前三者乃是玉宸演绎出的神仙道人物,现在这三个名号,则是神道名号,分别代表了人道火焰,火焰本身,以及火焰灾害。
其中火正阏伯更是隐隐和那动手的阏伯互相回应。
众人正以为玉宸打算以六者应对阏伯手中人道圣火之时,玉宸指尖笔画一变,凝聚出一个神名。
“炎帝?这可是地皇陛下的名号之一,你怎么可……”此等名号,便是阏伯也忍不住开口,但他话还未说完,炎帝之名一闪即逝,整合下方六名之后,化作火祖燧人帝君名号。
此名号一出,阏伯手中火星不断跳动,似乎要飞跃到那神名之中。
同时,玉宸凝聚的这一神名,不断吸收一道道符箓,光辉不断提升。
原本神敕上虚幻不定的纹路,一点点凝实,颜色也是从一开始赤红色,化作淡金色,又一点点转浓,生出青色,不断扩散。
只是这一缕青色在扩张到九成的时候,缓慢了停了下来。
阏伯手中火星跳动的更加剧烈,似乎在愤怒,又似乎在雀跃。
正在阏伯有些为难的时候,他感受到冥冥之中,一道目光落下,落在那凝聚着火祖燧人帝君这一名号的神敕之上。
那一道目光,虽然没有落在众人的身上,但在此所有人,都是有一种还是凡类时期,吃饭完后,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的感觉。
部分修行日光、火法的修士,更是觉得自己直面了大日,或者说是火的根本,陷入类似于玉宸刚才讲道之中的状态。
其余众人纷纷闭气,所有人都猜到了,这目光的主人,乃是人族地皇神农氏,也是神道五方上帝之一的南方赤帝,或者称之为炎帝。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幽幽传来:“火祖燧人帝君吗?倒也不错,阏伯,燧皇等人虽已消亡,但我等祭祀,也不应该停下。”
“玉宸,既然你愿意承认人族诸多先祖,将其视为神仙道帝君。那么,我便帮你一把吧。”
话语落下,冥冥之中一道赤色神光从天而降,化作一片红云环绕四方。
玉宸身前的神敕,受到神光刺激,顿时越过了金青界限,化作等同于天神一流的青色神敕。
瞬间,常人无法感知到的虚空之中,一股股气数,向着玉宸所在的地方汇聚而来,融入他的道炁之中,推动道炁进一步蜕变。
紧接着一道青色神光和一道黄色神光先后落下,化作青云和黄云环绕在火祖帝君神敕边上,进一步推动这神敕变化。
看着这一幕的广成道人轻声道:“青帝和黄帝?那么接下来……”
说着,广成道人抬头,看到白色神光和黑色神光依次落下,同前面三重祥云一起组成五色祥云之势。
此等景象,让原本一些还想要开口的天神,纷纷住嘴,他们都知道,大局已定。
此刻,天帝失势,诸多古神走的走,死的死,五方上帝虽然收缩势力,但他们依旧代表了神道的正统。
他们五个都认可了玉宸的神仙道,他们这些天神,又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