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岛地下,深不知多少的地方。
一股浓浓的岩浆地火之中,有一团白光沉浮在其中,不断地将岩浆地火汲取进去,并化作为精纯的热力。
同时整座白金岛地脉中的灵气,也是源源不断的涌入白光之中。
许道待在其内,不断的被热力和灵气冲刷身子,每每吞吐一口,其体内的真气都会得到不小的淬炼。
距离进入宝库时,他已经待在白光组成的丹室中,独自一人度过了三十六年之多。
在这三十六年之中,他时时刻刻的都在提升、打磨自己的修为,偶尔的放松,也只是一心二用,意识化作人形,落在内天地中读书解闷。
现如今,许道体内的真气和从前相比,无论是质还是量,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而在如此持续不断的攫取之下,白金岛宝库积攒数百年的灵气,也已经被他消耗到了谷底,就算是地底的岩浆地火,其热度和从前相比也是黯淡一些。
这一日。
许道的盘坐在白室之中,眼帘微微抖动。
咔!随着他的又一下吞吐,庇护着他的整个白室陡然龟裂,一股股狂躁的地火从外界渗透进白室之中,并迅速扩散。
眨眼间就将整个白室都弥漫尽,并把许道的肉身给裹住了。
但是许道不为所动,他继续呼吸,并且呼吸的比刚才一次更加急促悠长。
其周身有风刮起,他的衣袍都荡了起来。
在大风之中,龟裂的白室彻底溃散,变作成了一点点亮光,像是雾气一般要散去。但是在风声的刮动之下,嗖嗖!
丛丛白光集结成群,化作成一道道匹练,涌到许道的跟前,然后被他缓缓但又悠长的吸入了肺腑之中。
仅仅一口气,四周的白光就被吸食干净,就算汹涌的地火都被想吸入不少。
解决掉溃散的白室之后,许道的眼帘又颤了颤,他陡然睁开了眼睛,目中纯白一片,仿佛湛湛明月般,清亮摄人。
又缓缓吐出一口气,刚刚被他吸入肺腑的火气,全都被吐了出来,化作烟气飘散掉。
岩浆地火之中,响起了许道的轻叹声:“白金岛数百年之积累,终究还是被消耗一空了。”
刚刚那一次吞吐,正是他将维持白室本身的灵气,也一口吸食干净,化作为自己的真气了。
眼下灵气彻底消耗完毕,也就代表着许道这一次的闭关告一段落,他也该出关了。
明明在三十多年的闭关中,许道颇是期待着能够破关而出,在外界天地畅游一番的。但是事到临头,他着实又是舍不得起来。
许道低下目光,打量着将自己包裹住岩浆地火。
他心中遐想着:“白金岛的闭锁大阵,竟然直接深入到了地脉之火处,以地火作为源源不断的热力来源,手段着实是高明,效果也着实是好。看来我今后想要布置此类大阵时,也可以从这方面考虑……”
这一次长达三十六年的闭关,是许道目前的修道生涯中,持续时最长的一次闭关了。
如此长时间的闭关,他的收获也是极大,特别是身处于此等为炼罡道士结丹打造的灵地,其所获得的好处超过了一般道士的想象。
仅仅三十六年,他的道行增长,达到了二百二十年之多!他的仙道和武道,各自都增长了一百一十年的道行,已经是炼罡大成,距离圆满都只差十年。
许道现在身上的真气总量,一共是五百八十年,比之一般的金丹道师都是不遑多让了。并且如此大增幅,还没有造成他的根基不稳。
因为如此修为的增长,并非许道吞服丹药灵药,也不是他人灌顶给他得来,而都是他一口一口的吞吐得来,并且时刻都有着地火的淬炼,让他的真气备受淬炼。
可以说,许道在白金岛宝库中修行了多久,那么他的真气就被淬炼了多久,足有三十六年之多。
他现在不仅仅是仙武境界都达到了炼罡大成的地步,而且在炼罡大成的道士中,根基深厚,底蕴惊人,非是一般的道士可以比较。
而这些,正是白金岛宝库之妙效了!
它以阵法的模式,数百年的积攒,硬生生的造就出了一方上上等的灵地,让许道在其中如同丹药一般被阵法炮制着,变相的拔擢了许道的天赋。
地火汹涌,许道盘坐在其中,上下沉浮。
白虹贯日罡缠绕在他的身侧,将地火皆数阻挡在外,使得一丝也落不到他的肉身上。
其实就算是落到他的身上了,地火也不会对他的肉身造成伤害,顶多会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若是他愿意,甚至还可以将变作成龙种肉身,在地火岩浆之中打个滚儿,以岩浆作为温泉洗澡。
许道将思绪从收获上移开,不由的往头顶上看去,心中已经生出要就此离开此地的想法。
他已经将白金岛宝库数百年的积累都消耗一空,周遭都是纯粹的岩浆地火,连半枚符钱都没有,也该离开此地,出去透透气了。
不过一个念头在许道的心中冒出:
“反正都已经闭关三十六年了,也不急于一时,索性再在此地潜修梳理一番,掌握好现在的修为,方便出去之后应付外界。”
在他想来,虽然他已经在白金岛上留有了后手,但是三十六年的时间不短,已经足够白金岛改头换面一次,或许能有新的筑基道士诞生也说不定。
为免离开此地后遭遇不测,他得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而且许道隐隐明白,如此一处能够让他安心修行的地方,颇是难得,恐怕他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难再碰见了。
况且待在岩浆地火之中,虽然失去了白室的庇护之外,但是它更是方便许道淬炼自家的肉身和魂魄,有助于他稳固境界。
唯一存在问题是,许道继续在这里修行,虽然不会被地火岩浆所伤,但是没有了阵法的护持,地火之气难免会混入到他的真气之中。
等他掌握好自己的修为后,出关后得寻找一些消除火气的丹药,辅助解决掉体内的这点火气。否则的话,单单靠他自己真气的消磨排遣,就有点繁琐。
只是比起待在地火中得到的好处,这点火气算是小小的弊端罢了。
特别是许道修有清静篇,其他的道士被地火之气熏了,还会头痛脑胀、心性烦躁,但是他却是可以直接镇压下,不怎么受其影响。
当即,许道继续沉浮在岩浆地火之中,还特意往下又潜了潜。
他周身没有任何的法器护持,直接钻入了岩浆之中,采摘地火热力,一并淬炼自己的肉身和魂魄。
……
……
在许道继续闭关时,在他头顶上的白金岛,却是风起云涌、愁云惨淡。
曾经接待过许道的议事大堂中,白金岛的十七个筑基道士,全都齐聚在大堂之中,有长老、有客卿。
而坐在头把交椅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金十三。
三十六年过去,筑基道士都是驻颜有术,金十三的容颜没怎么发生变化,依旧是青葱美丽,但是气质上面变得妩媚和强势了许多。
曾经的她,面上的冰冷强势仅仅是性格使然,而如今的她,则是带有一种长期经受权力的浸染,而带来的一种上位者之感。
简言之,曾经的那个白金岛女道士已经成长许多,和许道当初接触到的那个相差甚远。
虽说许道当初是初来乍到,除了肌肤之亲外,他压根就没怎么和此女接触过,并不怎么知晓她的为人如何。
堂中有声音响起:“岛主,最多再过半年,征兵使就会来到我岛了,该当如何?”
立刻就有人做出回应:“大势不可违,征兵使到来,我等自然得是好吃好喝的招待,量我白金岛之物力,结与使者之欢心”
“可是传言那人生性贪婪,而且此人还没有到达此方海域,就已经盯上了护岛灵兽,让手下传信于我等,只要献上灵兽,便可在此次征兵中放过一马。”
“这、护岛灵兽虽是贵重,但也不过是头畜生罢了,莫非诸位道友真愿意走一遭前线?”
“此话有些道理。”
其中有人冲金十三喊话:“岛主,某家说个不好听的,死道友不如死灵兽啊!”……
议事大堂之中乱糟糟的,十几个道士你一言我一句,充满了担忧、争吵。
首座上的金十三听得是眉头微皱,特别是听到有人强烈支持要献出灵兽作为讨好的代价,她面色变冷,讥笑的吐声:
“尔等说得好啊!就好像灵兽是你们养的一样。”
金十三的目光扫视那几个支持献出灵兽的道士,说:“想要用本道的灵兽来免掉劳役,你们配吗?”
“你!”几个道士当即涨红了脸,有人愤恨道:“护岛灵兽吃白金岛的、用白金岛的,每年消耗资粮无算,如何不是我等养的。”
“若非有全岛供养,两头护岛灵兽恐怕饿都要饿死。”
听见这些话,金十三脸上的讥笑色更加重了,她的眼睛像刀子一般戳在那几个道士身上,冷冷说:
“如此待遇,是尔等心甘情愿的给出,而不是本道带着护岛灵兽,一同打出来的?”
见金十三硬怼回去,堂中亲近她的道士也出声:“正是,若非有岛主和护岛灵兽在,我白金岛如何能在西海中安稳这些年月?”
“西海风波骤起,已经四十年之多了,白金岛远离战区,但只要是身处于西海,被征召驱使,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罢了。躲得了一回,躲得了二回吗?若是将护岛灵兽献出去了,我岛势力减弱,今后的处境恐怕是更难。”
若是许道在此,他听着岛中的议论,立刻就会对白金岛和西海的变化有个大致了解。
原来在他闭关之后,金十三成功度过一劫,并没有被岛上的其他道士刁难,反而在细细操作之下,她登顶白金岛,获得了白金岛的大长老之位。
在这个阶段中,腾蛇和牙将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若非有两个灵兽护卫,金十三就算立根境界的道士,因为手段匮乏、根基浅薄的缘故,她依旧可能倒下或被驱逐。
但是靠着腾蛇、牙将,她不断的成功复仇,要么打杀了岛上曾背叛她的道人,要么将不服从她的道人全都流放、驱逐出岛。
经过三十多年的清理,金十三都以为白金岛已经成为了她的一言堂,可谁知道征兵使者一传出消息,岛上就群魔乱舞,不少人的立场都偏离了她。
突有人叫到:“征兵使必然都是炼罡境界的道士,传言负责我们这边的,其修为和实力更是厉害,是圆满境界,那人手中还有符宝等宝物……我等又该如何?”
这话让议事堂中的道人们再次鼓噪起来。
有人喊:“不就是炼罡么!纸老虎一头。”
有人叫:“不可力敌,岛主三思。”
还有人偷瞥着金十三,在心中估量着金十三的实力。
金十三见众人争执起来,她将眉毛舒展开,冷着脸,忽地平淡说:“其实护岛灵兽,并非是本道的灵兽,本道并没有资格去处置。”
这话让众人都一愣:“什么?护岛灵兽是其他人的?那我白金岛,岂不是在替他人养灵兽?”
“既然如此,更应该将灵兽献给征兵使,节省岛上的食粮。”
亦有聪明人大喜,急声到:“敢问是哪方道长?定然已经是炼罡境界,岛主快快将他请来。”
金十三见众人兴奋起来,心中轻轻一叹。
在这三十六年间,她一边夺权,一般刻苦修行。好在她的天资不差,又有丹药灵物辅助,二十几年后就已经是凝煞境界,所凝的煞气也厉害,非是杂等煞气。
可是比起许道、比起那位传言中的征兵使,金十三的境界依旧不足,远不足以支撑一岛,因此她确实也动了要向许道请求帮助的想法。
至于奉承敌人、献上灵兽,金十三则是真的没有考虑过,毕竟腾蛇、牙将确实不是她的,而都是许道的!
议事大堂之中,众人的心思,一时间全都落在了尚未出场的许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