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在宿舍楼区“吱嘎”停下来。唐妩下车,接过苏灿的书,随着苏灿推着车步行。
“几天前我见到林珞然了,我们宿舍张小桥的朋友聚会,她也去了。”
“嗯。”唐妩自然知道这件事,最近的一些传言,她不是没听到,但她明白以讹传讹的道理,她对此的担心,很快就淡化下去,不是因为她根本无所谓,而仅仅是因为相信。
“后来一起在外面走了走,送她回了学校,返校的时候我还被楼里记了一次晚归。这个不良记录我最近在琢磨着让楼长王东建帮我想想办法,少不了会赔一顿伙食……你父亲那边,没有问题吧?”
唐妩不知怎么的心情好了许多,点点头,“没有什么的,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吗?苏灿心里没底,还是不确定,上次虽说从潮岳那边盗得了合同。但不免会让两方情势恶化,唐父虽然是带资被聘请过去,要盘活东林集团的业务,利润合同分成。但对方要是状告赔偿,那也是要东林集团掏空了底子还钱,唐父也只能硬扛着,很可能投入的钱都打了水漂。
能运营亿万资产的并不代表着不会被小细节拖累,现在做生意做多错多的居多,试问现在倒闭的企业哪家不是被所谓的“好项目”给拖垮的?互联网的泡沫也就是被神话吹出来的,结果九成企业死了,现在只留下一成的企业活下来,活下来的这一批都成了未来信息时代的骨干,正应了马云那句话,后天很美好,但大部分人都死在明天晚上。
所以对方公司转款到香港,这是通过东林的钱打到账户,又从对方账户转过去的,对这个资金流向链条东林集团有溯及力,唐父能从这里挖得多深,能不能找到突破,就要看唐家的能量了。
毕竟他苏灿不是柯南金田一,他不可能事事都参与进去,每个环节都存在恐怕早给人盯烦了,他能做的早做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关注林光栋的杂志时刻等着给江浙帮商人凌厉的反击,不要在一个月后闹个大笑话。
送了唐妩回来,唐妩回寝室放书。苏灿就把车停到宿舍一楼,交给了管自行车的哥们,一个月三块钱,苏灿搭了包小熊猫,这人每每看到苏灿就很热情的招呼。
唐妩下来的时候带下来了寝室一行三人,虽然唐妩寝室平时对唐妩大多都有距离感,但今天从阳台看到苏灿骑着车送唐妩回来的时候,也就集体同仇敌忾般的杀了下来。
“吃个饭吧,好久不见啦,苏灿,怎么的,最近都没在我们宿舍楼下面出现了,心虚啊?”程葱葱笑靥如花,挽着唐妩的胳膊。
其他阮思鸥和童彤表情都很自然,没有对程葱葱末尾那句话产生任何的困惑。
在园区食堂坐了下来,四女围着一男,在旁人很多玩味的目光挑剔下没有发现苏灿任何娘娘腔和这四个女生称姐道妹的举动,于是视线都转变成了嫉妒。
苏灿很坦然,说了一句“我请客”,三女就毫不客气的拿他的食堂卡刷了三百毫升的那种玻璃瓶装可乐,想着最近减肥不能暴饮暴食。好歹也要在这上面让苏灿出点血才够刺激。
这小子从上大学来就没吃过什么亏,新生开学见面会把钱仲远一行人耍了一顿过后,还将新生里面极为杰出的唐妩给弄到手了,而且在请客的时候竟然还取巧的用两百块钱请了一大帮人,即收获了面子又搞定了人情,荷包里的票子还没怎么壮烈牺牲。
程葱葱那天在现场,不过她回来倒也说得很客观,什么看着林珞然跟着出了去,后面她就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如果别人说他们半路外出了一夜,那也不一定,说不准大家都各自回学校了呢,至于不开机,说不定碰巧手机又没电了。
寝室里的阮思鸥和童彤就觉得别扭,为唐妩打抱不平,男人是什么性子还不知道吗,那林珞然出众优秀,和唐妩绝对各领千秋,对着这么一女生投怀送抱的,在外面渡了一夜谁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偏唐妩却对他如此相信。而苏灿的笑容却又让她们找不到突破口,一众人就像是围绕着一圈城池转悠的蛮民,外无攻城之器,内无内应之兵,于是任由得城池固若金汤而她们仍然茶马古道的转悠。
都说第一眼看人是不准的,看人要放长远来看,路遥知马力的道理谁都懂,于是众人结合开学两个月的印象,给了苏灿一个中肯的评价。
油盐不进。
阮思鸥在高中是数学课代表。好歹在杭十四中也是远近闻名的人物,现在大学学经济学也是如鱼得水,她觉得应该敲开苏灿这个金口,就道,“经济学有种说法叫机会成本,资源有很多种用途,你将其作用一种用途的时候就要放弃其他的用途。这种所放弃的用途就是创造其他价值的机会成本,严格来说你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必定会放弃另外一些事,产生机会成本,你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必然会放弃对另一个人爱情的机会成本。所以机会成本的付出没有存不存在,只有值不值得。经济学的前提就是冷酷无情,但是有时候我反而觉得超脱价值判断的经济学有时候比某些人更有人情味有道德得多了。是吗,值不值得,你怎么看呢?”
直接的进击。
却让苏灿有些走神,过去的前世中他不懂大部头的理论术语,他和他的朋友们,还没上升到拓展人生理论的高度,有些人就已经逝去到不在了。
直到重生后苏灿看到了唐妩,才明白了什么是机会成本。
付出重生的生命去完整自己的生命,弥补遗憾,也就必然付出机会成本,这些付出的机会成本变相的让他失去了短时间成为亿万富豪,争霸资本战争领域成为可能。
但之后是什么。苦守亿万家财,被瓜分蚕食,度过了十年没有重生的优势,他还剩下什么。
上辈子苏灿看到学校里那些集体竞赛班的学生会感觉到他们的聪明才智已经突兀于那年那个岁月,他们无比耀眼,就像是唐妩,就像是那些参加过Cpho,ISEF的学校骄子,比起苏灿这种每天为了那几道数学题磨得焦头烂额的人,他们日后必然是荣归故里富贵一生。
后来的同学会苏灿才知道,这群人尽管很尖锐的生活在他的记忆之中。但未必每个人日后十年都可以引领时代,有些事业有成,却也不过处于社会中层,忙碌谋生。
有些人不知行踪,信息不明。这些人曾经生活在苏灿的过去,随着他的重生云散烟消。失去的机会成本成为了苏灿重塑自己的本钱,他的筑基,他流逝充实的青春换回的发展,面前这个时代不会让他褪色成过去,而只能越来越耀眼。
所以苏灿笑道,“我不懂机会成本,但我知道一个笑话,经济学家,外科医生工程师讨论谁的职业更悠久,创世纪初上帝取下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所以外科医生最悠久。但工程师不干了,说上帝造人前,先把陆地和海洋分开,这是工程学的能量。经济学家就道,上帝还不曾出现前,世界一片混沌,能让这个世界一片混乱的,自然是经济学家。”
众女掩面轻笑,心忖这个苏灿的确有两把刷子。
阮思鸥脸色有些赤红,这是在反击暗示她们非要将事情复杂化,唯恐天下不乱么?虽然她们的确有此意思兴师问罪,而且心里面也在打鼓,这小子这么义正言辞,不是面善腹黑就是当真问心无愧,又对他和唐妩之间的默契产生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苏灿这么平易近人坦然的姿态终于让面前三女大感她们太过小人之心,甚至于产生出一种负疚感,说到每个人心里面狭小的地方,唐妩太刺目优秀,谁不想看到点类似她的男友移情别恋这种戏码呢?
但理智最终战胜了潜伏的邪恶,众女也开始为面前一桌子过分划刷了苏灿饭卡,而人家当事人小两口没有半分怨言而感觉惭愧。
童彤是学数学的,这个时候也就插口说了些有关数学的小趣闻。活跃活跃气氛。
数学说深了一点就是哲学的问题,苏灿有时候觉得这个童彤和自己寝室的那个肖旭是有那么点相称,没准两人联系在一起讨论就可以升华到形而上学了。
童彤和大部分人一样,都是走过八零年代的应试教育制度过来的,学的是数学,这让她内心惶惶,以前就一直听父母说搞原子弹的教授比不过人家卖茶叶蛋的,她对自己的这专业大感苦恼,人家学物理的深了至少还有科学院力学研究所可以去,学化学的去制药牟取暴利什么的,而男人学数学到高层还可以光着头搞搞学术讲座满世界的飞,而女人学数学不外乎就是凤凰拔毛。
现在她是数学系几朵金花之一,但四年下来没准朝火鸡堆里一站,谁也不把你当外人。
童彤埋怨未来工作意向问题的时候苏灿倒是让她大可放心,数学是万王之王,未来毕业过后可以试试去金融系统工作,这是条明路。
这让童彤半信半疑,后来大学出来过后她才对苏灿所说有深刻的认识,金融上面的东西也都是数学演变过来的,人家金融公司听你是搞数学的,这类人才一听就得给牢牢抓住。
童彤在这一行左冲右突多年后得出结论,学数学的基本上都是牛人,弄得懂理论数学的就看不起研究应用数学的,能弄懂应用数学的人可以发动一场金融战争,竞争力什么的比搞金融和经济的强太多了,有资本看不起学经济金融的。于是童彤后来走到了一个很牛的高度,但对苏灿崇敬有加。
这里面不仅仅是对自己老板的敬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