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有一则报道，小车班的驾驶员私自用首长的迷彩豹到地方高校看接女朋友，结果在出校门的时候蹭到了一女生。”
陆巡往陆院的方向开，开车的李牧就说了起来。
“没半个小时，这件事情就在网上传开了，军车撞到美女大学生，呵呵，多刺激眼球的标题。那件事情影响很大，严重损害了军队的形象，影响了军地关系。费了好大力气才让风波平息下去。”
徐岩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当事军车就是他所在的部队，也就是李牧的老部队。他含笑不语，等李牧说。
赵旭却是等不及了，问，“事情没这么简单吧？”
“后来调取了监控发现，被蹭到的那女生是突然从边上冲出来的，角度掌握得特别好，迷彩豹的后视镜噌了一下直接倒地。那驾驶员反应很快，马上就刹住了车。那女生就点皮外伤。”李牧说。
赵旭回过神来，“碰瓷？”
“嗯。”李牧点头说，“但是那驾驶员私自用车，后来被直接开出了部队。”
“开除？这也太严重了吧。”赵旭倒抽一口凉气。
开除军籍不仅是开出部队这么简单，在个人档案上是留下了永远的污点的——你这个人当兵的时候是被部队开出来的。比触犯刑法留下案底还要严重一些。
“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不得不从重处理。”徐岩接过话说道，“就因为那件事情，整个军区在车辆管理这方面，把得更加严格了，当事车辆所在的部队进行了一个星期的专项整顿。”
赵旭摇头无奈地说，“所以刚才老李才那样处理，如果一开始就表明身份，恐怕有理的事情上了网，也会被那些没有职业道德的媒体给歪曲。”
“时代不同了，老百姓也不同了。现如今军地关系也来越紧张，军队神圣的形象也在逐渐的消失。不夸张地说，穿着军装出来，和如履薄冰差不多。”李牧感叹一句。
徐岩笑了笑，看了李牧一眼，“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解决一切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来一场战争。”
李牧还没说话，赵旭就发表同意意见，“非常正确！军队需要一场战争证明自己的价值，让老百姓看到军队的重要性。和平会磨灭军队的血性，也会磨灭老百姓对军队的印象。”
“战争不现实。”李牧沉声说，“唯一的办法只能通过宣传入手，让老百姓深入地了解军队理解军人，从而支持军人。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咱们军队的宣传部门还在适应这种爆炸式传播的手段，等他们适应了，情况也许会有所改观。”
徐岩沉默着，半晌吐出一句话，“李牧，你成长了。”
这句话是站在老连长的角度对李牧说的，李牧心里很清楚，感激地看了徐岩一眼。
很快到了陆院，出示了军官证报了部队代码，陆巡顺利地进入，直接来到了办公楼下。
李牧三人整理了身上的便装，李牧走在前面，徐岩和赵旭并肩走在他后面，三人一起走进办公楼。
过来之前，李牧是得到了方副院长的批准的，否则他也不可能离开107基地，还带着两名107部队的干部学员。
方副院长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
三人和方副院长报到之后，方副院长说了几句话，便让机要干事带徐岩和赵旭先出去。
办公室剩下方副院长和李牧之后，真正的话题才展开。
“现在你的107部队成香饽饽了，这么发展下去，怕是会脱离陆院的管辖。”方副院长示意李牧坐下，取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李牧站起来接过文件。
“坐下看。”方副院长拿了自己的烟连同打火机推过去。
“谢首长。”李牧一行十目地看完文件，便把文件还回来，点上一根烟抽起来。在方副院长面前，他没有什么需要故作姿态的，该怎么来怎么来。
“看完了？看懂了？”方副院长问道。
李牧回答，“看完了，半懂半不懂。”
方副院长无奈摇头，“我的本意是让107成为陆院的实训基地，发生的窃密事件让事情有了我预料不到的变化。我可以告诉你，这只是其中一份文件，我还接到了好几个电话，说的基本上是一件事情。”
李牧点头，这下基本上明白了。
文件是军区发过来的，概括起来就是一个意思——希望陆院能把107部队交给军区来管辖。理由很充分，陆院是院校，下辖不应该有作战部队，另一个更加充分的理由是，陆院没有能力保证107部队的秘密状态。
至于方副院长接到的几个电话，既然是同样的事情，那就是摘桃子的电话了，关键在于，这个桃子还在播种阶段。
不过，有些桃子没有必要非要看到有果实出来再摘，因为它一定会结出硕大的果实。
“此次回来，除了既定的调查窃密事件，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汇报并提出申请，现在看来，如果我提了，就正好让别人的理由更加充分。”李牧说道。
方副院长抽了口烟，说，“你想申请向107基地派驻建制作战部队，来担任保卫警戒任务，是这样吧？”
李牧点头，这个事情不难猜到。
微叹了一口气，方副院长说道，“说实话，我没有办法顶住压力。当然，如果是战时，一切都不会是问题。但可惜不是。”
李牧给出了自己的态度：“我个人没有任何意见，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
“如果要交出去，最好的结果是交给东南军区，现在看来八成是这个结果。对你来说，有两个选择。第一，留在107，第二，回来陆院，明天毕业之后，留校任教。”方副院长说道。
李牧却是吃了一惊，“留校任教？首长，我这点墨水……”
摆了摆手，方副院长打断李牧的话，“行不行我说了算，能不能干那是你的事情。”
“报告，我干不了，我选择留在107。”李牧干脆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方副院长顿时笑了，“早料到你会这么选，但没料到你会这么坚决。我以为陆院好歹有点吸引力。”
“我喜欢带兵，我离不开训练。”李牧说。
方副院长深深地看了李牧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十年之后希望你不再会这么想。要成为将领，光是基层的带兵经验远远不够。”
“我没想那么远。”
缓缓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方副院长什么意思，他却是把话题转到了窃密事件上面来，“107的归属决定权不在陆院，就让东南军区去和总部扳手腕吧。说一说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李牧马上把阿东团伙的意外出现详细地汇报了一遍，末了说道，“且将出现的神秘特工定位二号目标。阿东这伙劫匪的突然介入，势必让他受惊。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会放弃留在金陵。基本上可以肯定，柳小青所携带的窃密设备是二号目标暗中放置的。能够把那些设备在柳小青不知情的情况下安装在她的军装上行李箱里，说明二号目标与柳小青的关系非同寻常。”
顿了顿，李牧说，“首长，您之前提到过，更高一级的情报部门想要通过二号目标作为突破口，打一场隐蔽战线的歼灭战。既然如此，那么柳小青这条线就非常的重要。只要确定一点，对方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柳小青这条线。”
沉思片刻，方副院长说道，“你能确定吗？”
李牧思索着缓缓摇头：“我只能保证在慰问期间我们没有露出马脚。”
微微点头，方副院长说道，“技术装备陆续进入营地，陆航保障基地也要开始建设。这个关头绝对不能出现问题。万事开头难，现在难的就在于，你如果不在基地，训练无法开展。但如果没有你，怕是情报部门的计划也很难实施。我难啊！”
对此李牧无法发表自己的意见，他自己并不能进行选择。
“情报部门已经找过我，明确指出需要你的配合。我倒是有些后悔让你刻意接近柳小青了。”方副院长略微苦笑着说。
首长这么说话，明显的不拿李牧当外人，李牧必须得说些什么了。
李牧说道，“首长，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吗？”
“你说。”
整理了一下，李牧说道，“眼前这个威胁如果不能解除掉，107基地的正常训练就是开展起来您也不放心。107部队与其他部队不同，装备的全部都是现役中最顶尖的装备，尤其是指挥控制情报系统，我想，哪怕泄露一项技术数据，都会给整个系统带来严重的损害。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宁愿推迟正常训练时间，也不能冒险展开。”
“你的意思是，先协助情报部门把境外情报机构这个威胁清除掉？”方副院长明确地问道。
“是的，首长。”李牧点头回答。
轻轻敲了敲桌子，方副院长做下了决定：“那就这么办。但是，基地那边不能闲着，让温朝阳留下，部队基础的军事训练不能停。”
“明白。”
“你带来的两个人，也留下吧，给你打打配合。我看他们也挺合适的，换了身衣服没什么兵味。”方副院长说。
李牧苦笑着说是，也不知道方副院长这话是夸是贬。
方副院长在纸上写了个地址，递给李牧看，“到这里找老刘，他是情报部门的行动负责人。”
“老刘？”
“怎么，认识？”方副院长把纸张拿回来，点着了扔进烟灰缸里烧。
李牧摇头，“不确定。”
“去吧，回基地之前任何事情不要请示我，明白吗？”
李牧站起来，敬礼：“明白！”
“先别急。未来一段时间，你会频繁地进出陆院，别忘了你在这里是有办公室的。正常的接触必须得有。”方副院长说。
李牧完全明白，这是要利用自己这个107部队部队长的身份设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