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公路上的雷恩赶紧趴地了身体,抓起胸前的望远镜,按着喉部的发声器,大声地喊道:“十点钟方向没有发现敌人!九点钟方向也没看见!”
然后他又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方向,却只看见一股黑烟:“十一点钟方向被黑烟挡住了!警戒那个方向!”
“124号车!掩护后面!我们被袭击了!上帝呀!”已经开到大弹坑前面的112号马库斯大声的叫了起来:“我在正前方!没有发现敌人!”
“这……嘶……2……5号……这里是……125号车……”耳机里出现了虚弱的声音,是125号车的车长,他的声音看上去有些慌张,不过更多的是晕头转向:“我……我们……被打中……”
不过125号车周围的浓烟很快散去,看起来不像是125号车本身的燃烧,而是爆炸形成的粉尘和烟雾。
“没有发现敌人!”耳机里传来115号车车长的声音:“我他妈的就在外面!我没看见敌人!”
雷恩也挺直了一些身体,仔细的寻找着可能出现敌人的方向,却发现一切安静的出奇:“烟雾散了!没发现敌人!”
“这里是112号车,正前方安全!”马库斯也跟着汇报。
雷恩跳出自己的坦克,跑向受伤的125号坦克,他小心翼翼的挪着步伐,看上去有点胆小如鼠,不过他最终还是接近了125号坦克,然后他回过头来,对着身后那名大胆的115号坦克的车长喊道:“是地雷!不是攻击!”
“马库斯!你负责警戒!”卡特一边从自己的炮塔里钻出来,一边命令道:“后面交给124号坦克。”
大家都跑下车,看了一圈周围之后,都站在路基边看泥泞里的125号坦克,那枚地雷炸断了125号坦克的履带,还炸飞了一个负重轮,雷恩爬上坦克,正在帮忙把125号车倒霉的车长拉出舱门。
他两只手从后面穿过125号车车长的腋下,抱着车长的前胸正把他拖出坦克,看见有人要过来帮忙,立刻喊道:“别过来!可能还有地雷!站在那别动。”
又过了足足40分钟,在有惊无险之后,第1连的人依旧还停留在原地,125号坦克的驾驶员头部负伤,装填手崴了脚,而他们的坦克因为履带断裂负重轮损坏,又没有合适的工具修理,所以不能再继续向前进攻了。
现在的情况非常简单,125号坦克只能丢在这里等待后面的部队上来,而他们不可能把一辆负伤的坦克就这么丢在这里,如果遇到溃败的波兰军队,他们会非常危险——虽然这概率很小,但是他们依旧不敢这么做。
“好了!现在有两个办法!”卡特想了想说道:“第一个办法,我们都留在这里,等待后面的部队上来!第二个办法,我们留下一辆坦克掩护他们,其他坦克继续向前,执行我们的原定计划。”
“还是留下吧。”马库斯想了想说道:“我们只有一个排的进攻力量,即便是我们可以攻下那个小镇,如果遇到反击,我们依旧没有能力守住那里。”
雷恩用手撑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指着小镇后面的那条河上的标记说道:“如果我们拿下小镇,然后继续向前进攻,拿下这个桥,我们就能缩小防御阵地。”
“这河不小,但是步兵可以泅渡。我的侧翼怎么办?”波尔克少尉看了一眼雷恩,指着两侧的细线问道。
雷恩笑了起来,指了指河边的小镇回答道:“我在学校里曾经用过这个方法,我们埋伏一辆坦克在后面的小镇里,如果波兰人用步兵渡河,那么他们一定缺乏重武器,一辆坦克就足够把他们赶回河对岸去。”
波尔克看了雷恩一眼,觉得这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的年轻人提出的主意不错:“可以!我觉得能这么办。”
“那就这么办!”卡特点头说道。
中午十一点的时候,他们简单的吃了点午饭,第1排的5辆坦克就留下了第2排的124和125号坦克,单独向着远处的小镇出发了。倒霉的党卫军第3装甲师第3装甲团第1营第1连第2排至此全部退出了战斗。
……
“上尉,波尔克少尉。侦查清楚了。”背着冲锋枪的雷恩翻过了矮墙,跳回到一栋塌陷的院子里,跑到卡特他们等人身边,悄声说道:“大约有100人的波兰步兵正在街道两旁休息,有4辆汽车,1辆在街头,3辆在街尾靠近我们这边,不妙的是他们有两辆雷诺FT-17,位置很不好,我们最多能先干掉一辆。”
“当然也有好消息,他们很混乱,没有警戒。”他一边说一边在土地上画着整个小镇街道的简略地图:“而且他们没打算在小镇里布置防御,所以大多数建筑都是安全的。我怕他们发现,所以不敢靠的太近。”
“已经很详细了。辛苦了,雷恩中士。”卡特拍了拍雷恩的肩膀,然后开始布置任务:“雷恩有我们这里唯一一次开火打中坦克的战绩,所以他的坦克打头,会在第一时间内干掉一辆FT-17坦克,这样我们的威胁就少了一半。”
然后他看向了马库斯:“我跟着他,掩护他的左边,你跟着我,掩护我们两个的右边,一路杀进去。把他们切割开,用机枪把他们赶出镇子,赶向那个铁路桥。”
接着他看着114号坦克的车长:“你的坦克装填榴弹,如果有反击的步兵,你们负责驱散他们。波尔克少尉!你的坦克殿后。有什么问题么?”
“损失几辆坦克允许我们撤退?”雷恩站起身问道。
卡特一愣,然后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如果我们被击毁了三辆坦克,剩下的人可以撤退。出发!”
“安德烈!给我瞄准街口的那辆FT-17坦克,你一会儿一定要第一时间摧毁它,它是唯一可以威胁到我们的大家伙。这一次可别打偏了。”跑回自己的坦克,一上车雷恩就对自己的炮长安德烈说道。
“可是上一次我就打偏了。”安德烈皱着眉头说道。
“那这一次就别再偏了!不然我就叫你斜眼安德烈。”一边按上喉部发声器,雷恩一边对安德烈埋怨道,随后他摸着喉部发声器大声的命令道:“布鲁斯!穿甲弹装填!检查弹药!鲍曼!发动引擎,直接冲进去!最快速度!”
越过了低矮的院墙,冲上了直通小镇的公路,雷恩的坦克开上了不远的上坡,再飞快的随着一个长长的下坡冲了下去,镇子里的波兰守军终于发现了靠近的德国坦克。
“雷恩!蠢货!你冲的太快了!”卡特的声音在耳机响了起来:“你让我们提前暴露了。”
“前进!鲍曼!我们被发现了!加速!”雷恩看着潜望镜里狭长的景象,大声的命令道:“安德烈!瞄准!他们的坦克手正在往坦克里钻!”
“停车!鲍曼!”雷恩大声地喊道:“停车!”坦克一阵晃动,在小镇的巷口停了下来,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惊慌失措的波兰守军看着那辆带起一阵灰尘的德国坦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开炮!”雷恩扬起嘴角,带着一丝嗜血的笑意,嘴里的小小虎牙微微露出,就好像是狰狞的魔鬼。
“轰!”113号坦克开火了,炮弹带着呼啸声飞过短暂的距离,直接钻入了对面FT-17的车体,带起了FT-17坦克周围的尘土,强大的力量推着这辆法国生产的轻型坦克车体一颤。
爆炸的火光还没有突破坦克的铁板喷涌而出,但是这辆坦克却已经爆裂开来。炮塔因为爆炸被顶到几米高的空中,周围的波兰士兵全部都被冲击波扫落在地——然后,那惨烈侧耳的爆炸声才透过距离传了过来。
“命中!安德烈!好样的!……鲍曼!快开车!前进!快!”雷恩大声的欢呼,然后紧跟着下达了命令。113号豹式坦克再一次轰鸣起来,冒出一股黑烟继续向前冲刺。
耳机里传来了机电员克拉克的叫声:“上帝啊!到处都是波兰人!我要开火了!”然后前面的导向机枪就喷出了火舌,把正前方成片的波兰士兵扫倒在地:“我的天!我……我……干掉了十个!不,至少二十个!”
“安德烈!警戒两点钟方向!那边还有一辆TF-17坦克!小心!侧面有步兵!鲍曼!不要减速!他们想靠过来!”雷恩脸贴在潜望镜上来回观察,他透过狭小的缝隙看着自己坦克的周围全是波兰士兵,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一时间,雷恩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的眼前景物开始扭曲,他的脑海中开始闪过一个又一个支离破碎的恐怖片段。
他拿起手枪对着一个接着一个被反捆着双手的人开枪,一直到打光了弹夹里的子弹,他端着打空了弹夹的手枪跌跌撞撞的爬出昏暗的大门,一名军官端着记录本面无表情的宣读着一段令他不停呕吐的内容,而此时此刻他的耳中只有嗡嗡的声响,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离他远去……
“雷恩!”突然间,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