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作为鞑靼人的退路,太原镇落入了鞑靼人之手,即便是巴尔斯博罗特从心中就没有将大明将士放在心上,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大明能够挡得住其手下十万铁骑,可是他也是在太原镇留下了五千大军坐镇,丝毫不敢大意。
徐天佐兴奋道:“大总管此策甚妙啊,一旦我们夺回太原镇,封住了鞑靼大军之退路,到时候鞑靼大军将无路可退,深陷京畿之地,就算是一点点的消磨都能够将这些鞑靼人磨死在中原之地。”
相比回京之后进入北京城,然后老老实实的呆在城中守城,坐等鞑靼人在没有耐心的情况下退兵,楚毅提出来的夺回太原镇,堵住鞑靼人之退路,将鞑靼人一网打尽的主意来,自然是更加的令徐天佐等人为之振奋。
楚毅微微一笑,转身向着那滚滚的河流看去。
两三日的时间而已,转瞬即过。
大军数里抵达天津,天津距离北京城并不太原,快马的话,一天就能够抵达,天津港乃是北京城的门户之地,按说鞑靼人应该是派人占了天津港,直接封锁港口才对。
可是鞑靼大军却是死盯着北京城,丝毫没有想过占据天津港。
所以说楚毅等人顺利的自天津港登陆上岸,不过半天时间,数万大军全部上岸,兵甲齐整,只不过因为自江南而来,马匹也不过只有数百匹而已。
即便是搜刮了整个天津,最后也不过是凑齐了五百战马罢了。
看着雨化田带着自己写个天子朱厚照的信函离去,楚毅目光转向身后数万大军,一声断喝,就见大军滚滚直奔着山西之地而去。
北京城之中,从鞑靼大军抵达京师的慌乱到数日之后的平静,京城百姓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
也就是短短几日时间,大家便已经适应了城外近十万鞑靼大军的存在,起初的慌乱早已经消散。
甚至有些人已经适应了城墙之上那每日必然响起的火炮轰鸣之声,如果说哪天火炮不响的话,大家还真的有些不适应呢。
几日时间,鞑靼人尽管说搜集了四周树木,花费了一两天的时间打造出了攻城的简单器械出来。
但是本身就是马背上的民族,要让他们骑马打仗的话,那是他们的本能,但是要让他们下马抬着云梯攻城,说实话,这还真的有些难为他们了。
一直以来,鞑靼人入寇极少会选择攻城,在边镇之地,鞑靼人更多的是选择避开城池,劫掠地方。
可是这一次却是不同,野心勃勃的巴尔斯博罗特可不仅仅满足于进入中原劫掠一番。
当年土木堡一役,瓦剌大军愣是一战打败了大明数十万大军,就连大明天子都被其俘获。甚至如果不是于谦等人力挽狂澜的话,只怕当时北京城都被攻破了。
每每思及这一点,自认为取代了瓦剌成为了草原之主的巴尔斯博罗特自然是想着超越瓦剌,塑造他们鞑靼人的功业。
有什么功业能够比得上攻破北京城呢。
况且此番十万大军入寇中原,如果说只是跑过来劫掠一番的话,那岂不是太有失鞑靼声威了吗?
十万大军兴师动众而来,结果就跑过来如同一伙强盗一般劫掠一番,就是巴尔斯博罗特自己想一想都觉得太丢身份了。
所以哪怕是明知道鞑靼人不适合攻城,巴尔斯博罗特仍然是选择了让手下的勇士门下马攻城。
在差不多小半个月的时间内,巴尔斯博罗特几度亲自督战监督一支支万人队攻城,只可惜北京城真的是城高墙厚,哪怕是一次性派出去几万大军攻城,仍然是被守城的大明将士给打退。
不过是小半个月的功夫而已,近十万大军便一下子死伤达到了一万多人,原本高昂的士气,经过一次次的失败之后也渐渐消磨殆尽。
偌大的营帐之中,巴尔斯博罗特很是暴躁的一巴掌抽在一名少女的脸上,怒骂道:“废物,连个茶水都沏不好,你想烫死本王子吗?”
苗悦倒在地上,半边脸红肿一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低声啜泣。
想她半个月之前,日子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可是一转眼的功夫一切都变了,平日里待她如掌上明珠一般的爹爹竟然突然告诉她,要送她去给鞑靼王子作为妾侍。
苗悦当时就懵了,只感觉天崩了一般,无论她如何的哭闹,平日里对他百依百顺的父亲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将其送于了巴尔斯博罗特。
苗悦感觉自己的噩梦开始了,当夜她便侍奉了巴尔斯博罗特,差点被折磨死,所幸巴尔斯博罗特对其失去了兴趣之后,只是留她在身边侍奉,如同一个丫鬟一般。
这几日攻城之事不顺,巴尔斯博罗特心中早就憋着一股子火气无从发泄,只能说苗悦运气不好。
听着苗悦哭泣,巴尔斯博罗特心中更加的烦躁,吼道:“来人,将这贱人给我拖出去。”
几名亲卫进来,将面色苍白的苗悦拖了出去。
一名亲卫走进来向着巴尔斯博罗特道:“王子殿下,达蒙、阿木等几位大人求见殿下。”
巴尔斯博罗特点了点头道:“传他们来见我!”
很快就见几名身着皮袍的精壮大汉走进大帐当中,冲着巴尔斯博罗特施礼道:“见过殿下!”
巴尔斯博罗特看了几人一眼道:“你们来见本王子,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几人对视一眼,就听得阿木上前一步道:“殿下,我们此来乃是恳请殿下能够停下攻城,再这么下去的话,族中的勇士们只怕是吃不消了啊。”
达蒙几人也齐齐开口道:“还请殿下怜惜族人们,数日苦战,族人们死伤惨重,真的撑不住了啊!”
心中烦闷的巴尔斯博罗特不禁恶狠狠的盯着几名万夫长道:“你们这是想要造反不成?”
“噗通!”
噗通一声,就见几名万夫长齐齐跪倒在地,五体投地道:“我等不敢!”
巴尔斯博罗特豁然起身,咆哮道:“你们就不想攻破北京城,活捉了那大明皇帝吗?我鞑靼一族不比瓦剌人差,瓦剌能够创造土木堡大胜,本王子便要攻破北京城,不让瓦剌人专美于前!”
如果说是前几日的话,听到巴尔斯博罗特这么说,达蒙、阿木等人肯定会被巴尔斯博罗特的一番话给刺激的热血沸腾,然后嗷嗷叫的带领手下的人马去攻城。
可是这都小半个月的时间了,他们在这城墙之下流下了太多的鲜血,死伤了太多的族人。
虽然说尚且还有七万多的人马,可是死伤也有近两万人之多,差不多是两成左右的死伤啊。
要不是身为攻城一方,占据了绝对的心里优势的话,这般的死伤,怕是大军早已经处在了溃败的边缘了。
就算是如此,连番的攻城之战下来,眼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的战死在城墙之下,然后又亲自前去收尸,对于这些士卒所造成的心理上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不少士卒如今心中都生出了厌战的情绪,否则的话几位万夫长也不可能冒着被巴尔斯博罗特猜忌的风险联名恳请巴尔斯博罗特罢手。
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一众万夫长以及部落首领,巴尔斯博罗特深吸一口气道:“你们都起身,你们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一番的。”
如果说巴尔斯博罗特真的愿意罢手的话,那么他就不会这么敷衍了,所以听到巴尔斯博罗特这么说,达蒙、阿木等人心中皆是一叹。
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方才联名恳请巴尔斯博罗特罢手那已经是触及到了其底线了,要是再纠缠下去的话,那就是在找死了。
就见巴尔斯博罗特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你们且随我来,我就不信这北京城真的就攻不破了!”
阿木几人心中一声哀叹,巴尔斯博罗特这又是要攻城啊,就是不知道等下又有多少族人会身死。
呜呜呜!
苍凉无比的号角声响起,听到那号角声,原本散漫的鞑靼大军很快便集结起来,虽然说仍然有些乱糟糟的,但是近十万之众的大军黑压压的一片,立在城墙之上,只是看着都让人心生忌惮。
城墙之上,整个人好似瘦了一圈,但是却精神抖擞的英国公张懋登时登上城墙,遥遥看着远处的鞑靼大军。
一身盔甲的韩坤、卢大柱等人也随同张懋立在城墙之上,看着那鞑靼大军集结,韩坤不禁道:“这些鞑靼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这都几天了,怕是死在这城下的士卒都不下两万人了,竟然还不肯罢休。”
捋着胡须,张懋缓缓道:“这样也好,鞑靼人自己找死,那么咱们就趁机多消磨他们几分元气。”
程向武拍着城墙带着几分憋屈道“真想冲出城去,同这些鞑靼人大战一场啊。”
正说话之间,就见那鞑靼大军当中号角为之一变,随之就见一阵喊杀之声出传来,黑压压一片的鞑靼士卒下了战马,一个个的抬着攻城的云梯直奔着北京城而来。
对于这种场景,守城的士卒其实早就已经熟悉了,毕竟这等攻城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不熟悉都不行。
韩坤嘴角微微一翘道:“诸位,鞑靼人攻城了,这次过后就该调本官手下的腾襄四卫营上来守城了。”
原来韩坤、卢大柱、程向武他们在汇聚了城中诸多兵马之后,将兵马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别由程向武、卢大柱、韩坤三人分别统领一部人马,然后轮流驻守城墙之上迎战鞑靼人。
如此一来,既可以让士卒获得充沛的时间休息以保持足够的精力,同时也能够让所有的士卒在守城之战当中获得磨砺。
毕竟一次次的攻守之战,对于许多连鲜血都没有见过的士卒来说正是最佳的磨砺。
有城墙作为依仗,他们只需要在城池之上抵挡鞑靼人便是,比之在荒野当中,两军交锋生死搏杀来却是更能让人适应。
这小半个月过去,城中十几万士卒几乎所有的士卒都曾同鞑靼人有过交手的经历,许多士卒更是第一次杀人见了血,从一介新兵,过渡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卒。
眼下这些士卒只能说是一名合格的士卒,至于说能否成为精锐,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成就的。
没有几场血与火的磨砺,又岂能成为精锐。
炮声、士卒喊杀之声不绝于耳传来,不少士卒抱起滚木向着云梯之上那一串的鞑靼人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个不小心,一支箭矢飞来,正没入那探身出来的士卒的脖颈之间。
虽然说攻城一方死伤更众,但是作为守城的一方显然也不可能没有死伤,无非就是比之鞑靼人来,死伤要少上不少罢了。
可是就算如此,小半个月的功夫当中,守城士卒也差不多死伤了七八千人之多,刨除受伤的五千多人,真正战死的士卒差不多有三千人左右。
相对于鞑靼人死伤近两万多人,作为守城一方,大明士卒死伤并不算太多。
况且城中守城士卒足足有十几万之多,死伤不到一万人,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否则的话城中也不可能会这么的安稳。最重要的是朱厚照说到做到,白花花的银子自国库当中运出,但凡是斩杀鞑靼者,皆有赏银可得。
近两万之多的鞑靼人死伤,按照朱厚照的承诺,足足分发下去近一百万两之多的赏银。
而那些战死的士卒,死者抚恤纹银百两,再加上朱厚照后来补充的伤者按照伤残的轻重,从十两到五十两,加起来差不多又是五十万两。
短短的十天左右时间,差不多近二百万两之多的白银就那么哗哗的流淌了出去,而这银子撒出去的效果却是非常之明显。
但凡是守城之士卒一个个的悍勇敢战,否则的话即便是有城池作为屏障,也不可能让鞑靼人死伤如此之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