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柏原天皇被大明俘获,押入京师,这一路之上倒也没有受到什么虐待,作为亡国之君,在这大殿之上却也有一席之地,可是坐在那里,看着高高在上,帝威甚重的朱厚照,在对比自己的悲催,后柏原天皇真的有一种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的感觉。
大家同为一国之君主,看看那一言既出,八方臣服为万国所朝拜的大明天子,再看看自己堂堂一国之天皇,命令竟然都出不了京都城,甚至落魄到连先皇遗体都无力安葬以至于尸身停放腐烂的程度。
这对于天皇家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坐在那里,哪怕是面前的珍馐是那么的诱人,可是后柏原天皇却是食不下咽,神思不属。
当朝中文武百官皆是看向后柏原天皇的时候,即便是后柏原天皇神思不属也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
回神过来,后柏原天皇不禁心中一慌,尤其是注意到大明天子看向他的时候,后柏原天皇慌忙起身,五体投地,匍匐在地道:“后柏原拜见大明天子!”
朱厚照打量着后柏原天皇,后柏原天皇看上去一副垂垂老朽的模样,然则他真实年纪也不过四十岁罢了。
作为一国之君,保养得当的话,四十岁怎么也不可能一副六七十岁的老朽模样。可是后柏原天皇便是如此。
常年为幕府所压迫,作为傀儡帝王,所承受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心力憔悴之下,比之常人衰老速度快了许多也就不奇怪,更何况此番更是连国家都亡了,自己更是沦为亡国之君。
作为帝王,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自己成为别人庆功宴上的衬托背景而存在。
可以看得出,历朝历代,被俘获的天子下场都是非常之悲催的,能得善终者没有几位。
对于中原王朝之文化历史,后柏原天皇却是相当之精通,自然清楚,自己想要活下去的话,必须要低下头颅来迎合大明天子,否则的话,自己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说后柏原天皇再年轻个十几岁的话,在其刚刚登临帝位的时候,可能就不会这般容易臣服。然而近二十年的傀儡帝王生涯让后柏原天皇早已经磨平了棱角,在京都一战当中,后柏原天皇可以说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如今只不过是一个为了活下去可以放下一切的可怜之人罢了。
将后柏原天皇那一副惨兮兮的模样看在眼中,朱厚照心中生出的念头不禁散去。
原本朱厚照想要后柏原天皇为满朝文武献上一曲,然则这般的念头闪过之后却是烟消云散。
“朕乃煌煌天朝之君主,凌辱他人以求快意,此非明君所为也!”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和善的笑意,微微一拂手道:“免礼,平身吧!”
后柏原天皇诚惶诚恐的谢过天子,这才起身,心中甚为不安,显然是不知道眼前这位大明天子会如何对待于他。
作为亡国之君,好一点的话,就如那蜀汉后主刘婵一般,至于说差点的话如晋之司马德文,后柏原天皇精通中原文化,自然知晓,自己未来的日子是好是坏,生死皆在朱厚照一念之间。
说实话,对于后柏原天皇,朱厚照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区区一亡国之君罢了,更何况对方即便是在东瀛,那也是傀儡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一位亡国之君,即便是将之送回东瀛,恐怕也不可能带来什么乱子。
宴席之间,朱厚照只是稍稍安抚了后柏原天皇一番,注意力也就不在对方身上了。
接风宴散去,文武百官缓缓离了紫禁城。
楚毅同样拜别了天子,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虽然楚毅身为内侍,可是他这位内侍却非其他人可比,朱厚照亲自下旨,为楚毅修筑了一座武王府。
只不过这武王府自建成之后,楚毅便极少居于其间罢了。
偌大的武王府,素日里也没有多少下人打理,楚毅也非是那种奢侈之人,即便是如此,这么大的一座府邸,单单是仆从也有近百人之多。这尚且是楚毅回据了天子所派来的诸多宫中侍从的情况下。
沐浴更衣一番之后,楚毅回到书房之中,看着那一摞的卷宗,只听得侍奉在一旁的林平之道:“殿下,这是安国公、东厂、锦衣卫分别派人送来的关于刺杀殿下一案的进展卷宗!”
先前朱厚照曾说过会将这些卷宗转交给他,然后由他来督办此案。
随手将厚厚的卷宗翻阅了一番,楚毅嘴角露出几分淡然的笑容,时至今日,楚毅对于这些官员并没有什么恨意,只是觉得这些人冥顽不灵,可悲可怜罢了。
注意到楚毅的神色,林平之不禁道:“殿下,这些人不知该如何处置?”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说觉得这些官员皆是可怜可悲之人,但是楚毅却不会因此而放过这些人一马。
留下这些官员那才是祸害呢,更何况他离开京师一年之久,京师之中不知多少暗潮涌动,他需要一场杀戮告诉某些人,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然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就不要怪他大开杀戒了。
大明眼下的局面来之不易,同朱厚照君臣一场,楚毅绝对不许任何人破坏如今这般大好的局面。
书房之中静悄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平之已经离去,烛火跳动之间,楚毅轻叹一声,目光悠远口中低喃道:“陛下啊,楚毅能够为你遮风挡雨的日子怕是不多矣,就让楚某再为你做一次杀神吧!”
随着积攒的气运越来越多,尤其是一身修为已然停滞,无论他如何尝试皆是难以突破,楚毅心中便已经明白,自己离开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然而在这一方世界当中,楚毅却是有太多的放不下,正所谓人非草木,术能无情,十几二十年的君臣之情,又岂是说放下就能够放下的。
早在几年前,楚毅便已经积攒够了离开这一方世界的气运,只是一方面气运不太足够,一方面又放心不下朱厚照,所以楚毅一直停留至今。
想当年朱厚照登临帝位,面对孝宗皇帝所留下来的那满朝文武,文官集团的强势甚至压迫的堂堂天子搬出紫禁城以求安全感。
几年之间,君臣二人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有了今日之局面,这其中蕴含着楚毅之心血,牵绊如此之深,又岂是一念之间便可以尽数放下呢。
随着楚毅回京,京城暗潮涌动。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然而说短也不短了,足够一些人忘记楚毅当初是何等的凶威。
更何况隐隐之间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一股股的暗流涌动,若非如此的话,那开花弹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被人弄了出去,那么多人牵扯其中,为何朝廷就没有一点的察觉。
这是一张无形之大网,牵扯其中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如是。
哪怕是楚毅杀戮再盛,却是从来不会缺少那些财迷心窍之人。
人心总是会心存侥幸之心理,虽然刺杀楚毅失败后果万分严重,但是一旦成功的话,收益简直大的惊人啊。
热热闹闹的天香楼之中,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迎来送往,尽显奢靡之景象,而在这天香楼之中,一间房间内却是静悄悄的。
一名儒雅文士坐在那里,品茶清茶,看着面前的面白无须男子道:“唤在下前来,莫非那位有什么吩咐不成?”
就听得面白无须之男子盯着文士道:“大人说了,一切针对楚毅的行动,尽数停下!”
正品茶的文士手微微一顿,脸上渐渐荡漾起一丝笑意,手中茶杯缓缓放下抬头看着对方,笑容渐渐冷了起来道:“看来那位是怕了啊!”
“大胆,安敢对大人不敬!”
面白无须的男子声音尖利指着对方,下一刻就听得一声闷哼,就见文士手中折扇一晃,一截手指掉落在那散发着热气的茶杯之中,而原本指着他的面白无须的男子则是满脸的惊骇之色,痛呼之声却是被卡在了喉咙之间。
十指连心,一根手指被斩断,男子本能的尖叫,然而却是被那文士封住了穴位,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文士端着那浸泡着一截手指的茶杯,轻轻晃动道:“那位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就这点胆量,竟然也想与楚毅争锋,我看他连刘瑾都不如!”
面白无须男子睁大了眼睛,怒目以视。
文士一指点在面白无须的男子身上道:“告诉那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船既然上来了,就不是想下就能够下的,真当他做的那些小动作能够瞒得过楚毅许久吗!”
说着文士冷笑一声道:“滚吧!”
面白无须男子怨毒的看了文士一眼,咬牙离去。
没有多大会儿功夫,一名大腹便便的员外模样男子走进房间当中,坐在文士面前笑道:“子升就不怕那位狗急跳墙,反咬我们一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