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李治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杜睿真的要控制不住给他一拳,看看旁边正偷笑的李承乾,杜睿现在就想问一句话:打大唐的亲王不犯法吧!?
李治的小心思在捉摸什么,李承乾哪里会不知道,他这个弟弟从小就和长孙皇后的其他几个儿子不一样,李承乾自小便稳重,李泰自小便喜好文学,至于李治吗,他的特点就是早熟的厉害,从去年开始,皇宫之中,哪个宫娥长得漂亮,这小子便能如数家珍了。
“承明!你好自为之吧!”李承乾说完便闪身到了一边,装作欣赏风景的模样,道一旁偷笑去了。
杜睿也是满心的郁闷,要说这皇宫之中,姿色出众的女人自是不少的,为何李治这小子偏偏对他的宝贝妹妹念念不忘,杜云莲虽说模样倒也娟秀,不过和他府中的十二钗放在一起,都不怎么出众,而且前段时间李治在他府上之时,杜云莲可没少欺负,戏弄这个小屁孩儿,就算是成不了世仇,至少也应该敬而远之才对啊!
不过仔细一想,杜睿也就明白了,历史上这个混账小子可不就是被那位一怒杀人的女皇武则天给迷得神魂颠倒,看起来这小子当真有受虐倾向,不被女人收拾,浑身都不舒服。
强忍着一口气,杜睿语气平淡的回了一句:“多谢殿下挂念,家中之事臣自会料理!”
说完便拉上李承乾,逃一样的走了,面对那么一个小毛孩子,杜睿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顺着他的话,杜睿又实在不甘心,便只好躲了。
杜睿这边躲得了一时,李治那边立刻便找上了长孙皇后,面对自己爱子的要求,大病初愈的长孙皇后,惊得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稚奴!你小小年纪说的什么胡话!”一向端庄温雅的长孙皇后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态了,关键是她这个小儿子提出来的要求,也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李治见长孙皇后似乎有些怒气,也被吓得没了气势,刚才他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根本就来不及想,就脱口而出,现在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操之过急了。
“母后!儿臣失礼,可儿臣是当真心仪莲儿姐姐的!”
刚刚八岁的李治小同学居然当着自己母亲的面,承认自己早恋,要是放在后世,估计就算是不被打个半死,也要被关起来,二上几天,可如今是大唐年间,太宗的一些儿女都是早早的便指了婚,便如城阳公主,也是在八岁之时便指给了杜如晦的次子杜荷。
可问题是,城阳公主指婚,那是太宗做得主,而李治倒好,自己跑来主动要求,长孙皇后的心里怎么都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该不会杜睿那嫡亲的妹妹是个托生的狐媚子,要不然怎能将年仅八岁的李治给迷得昏了头。
李治本来还想再说,却被心烦意乱的长孙皇后给轰了出去,待李治走了,长孙皇后连忙遣人把安康公主和汝南公主给找了过来。
汝南公主一进殿内,见长孙皇后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禁一惊,忙上前搀扶着长孙皇后躺下,道:“母后病体方才好转,为何不好好将养着!”
安康公主也帮着长孙皇后盖好了锦被,道:“母后当保重身体,没得让女儿们担心!”
看着这一双女儿,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自幼便养在身边,和亲生的也没两样,刚刚被李治搅得烦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笑道:“母后没事,这几日已经大好了,你们休要为我担心,今日唤你们来,是有件事想要问问。”
汝南公主在榻前坐好,道:“母后请问!”
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这种话还真的不好问出来,心中不禁埋怨李治,没得让她这个做皇后的出丑。
不过事关自己幼子的终身大事,长孙皇后却也不敢等闲视之,道:“那杜睿可是只有一个妹妹!”
安康公主抢着说:“他有四个妹妹的,不过嫡亲的就只有一个,唤作杜云莲!”
长孙皇后点点头,道:“不知那杜云莲的品性如何!?”
汝南公主和安康公主闻言,都是一愣,不明白长孙皇后怎的一下子关心起杜睿的家事了,最后还是安康公主回道:“莲儿妹妹自小和杜睿相依为命,杜睿对莲儿甚是宠爱,虽说有些顽皮,品性却是好的。”
汝南公主在一旁已然猜到了些什么,当初在大观园时,她便看出李治对杜云莲不一般,只是当时只当做李治在皇宫之中没有个年岁相当的玩伴,把杜云莲当成了总角之交罢了,谁知道李治还当真有了那个心思,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想到自己八岁的时候,每日里想的,可全都是什么时候病好了,也要像皇兄,皇姐他们一样玩耍呢。
想着汝南公主也说道:“平时还不觉得如何,今日听母后提起,儿臣还当真想到了一些事,平日里偶尔听父皇说起三皇姑平阳公主小时的一些趣事,这莲儿的性子还当真有点儿皇姑那女中豪杰的味道,性子也是喜动不喜静,不过倒也天真烂漫!”
听两个女儿这般说,长孙皇后微微皱眉,她曾著《女则》,认为女人的天职便是辅助,照顾好自家的丈夫,便可以了,若是女子人人都仿效平阳公主,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和两位公主说了些闲话,便让她们回来了,等到晚间时,太宗到了,这几日太宗没晚都要留宿在长孙皇后的雍德殿,大概是长孙皇后大病一场,让太宗倍加珍惜夫妻之情,每日都要亲侍榻前,无论长孙皇后规劝了几次,太宗只是不听,只说要等到长孙皇后的病完全好了才行。
“皇后!那杜睿总算是向朕低头了!”白天的时候降服了杜睿,让太宗的心情大好,“那小子心里还在埋怨朕,非要口是心非的说什么要作一闲人,朕就偏偏不顺他的意,非给他套上一副缰绳不可!”
长孙皇后见太宗心情好,自己也是开怀,道:“杜睿的才学见识是有的,只是圣上可用,却不可大用,没得让他小小年纪恃宠而骄。”
太宗笑道:“皇后只管放心,朕自然理会的!”
长孙皇后等太宗坐下之后,方才将白日里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圣上!可还记得杜睿有一嫡亲的妹妹!”
太宗一愣,不明白长孙皇后为何提起此事,便道:“朕也有些印象,前些时日皇后不是想着要把那女娃招入宫中给乾儿做侧妃的吗?怎的!?皇后是想要朕下旨!?”
将杜云莲召入宫中给李承乾做侧妃,长孙皇后确实有过这个心思,当时只是想着能把杜睿牢牢的绑在李承乾这辆战车上,为自己长子的东宫储位增加几分保障,还曾让李承乾捎《女则》去杜陵给杜云莲,那篇《女则》采集古代后妃的得失事迹并加以评论,就是教导一个后宫女子该如何行事的。
可是听了安康公主和汝南公主的介绍,她现在如何还敢把一个类似平阳公主的女子安置到东宫,到时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现在细细想来,要是把杜云莲许给了李治的话,倒也妥帖,李治就是一亲王,长孙皇后所求的也不过是李治一生能平平安安,既然李治喜欢杜云莲,倒也不妨随了他的心愿。
想着,长孙皇后便道:“此前,臣妾确实有过这个心思,不过此时想来,却也不妥帖,那杜睿身具大才华,假以时日必成国之肱骨,臣妾怕让他唯一一个嫡亲的妹妹做乾儿的侧妃,杜睿会觉得委屈了!”
“委屈!”太宗闻言,气道,“朕把两个女儿都许给他了,他将自家的小妹许给承乾,怎的他还委屈!”
长孙皇后见太宗动怒,忙劝道:“圣上可曾想过,那杜睿可就这么一个妹妹,他自己尚且浇灌,如何舍得给他人做妾!”
太宗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便道:“那依着皇后的意思,该如何料理!?”
长孙皇后顺势道:“臣妾左思右想,不妨许给稚奴,做个王妃!圣上不是一直都想着打压那些氏族吗,此前乾儿便取了侯君集的女儿海棠,圣上不妨再为稚奴许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
长孙皇后这么说,太宗也有些心动了,只是还有些疑虑:“只是杜睿那妹子,年岁比稚奴要大上不少,恐怕稚奴心中不愿!乾儿身为一国储君,身不由己的事情多,青雀又是那么个品性,朕总想着让稚奴一生都快快乐乐的,万事随着他的心思,要是强指给了他,只怕稚奴心中埋怨!”
长孙皇后见太宗已然意动,自然也就不瞒着了,将李治白日里和她说的话,都交代了出来,太宗闻言,差点儿也背过气去,一个八岁的孺子,居然……
太宗惊讶过后,不禁哑然失笑,道:“这小子!每日里都在想些什么,真不知那赵恭存是如何教的!”
太宗这边和长孙皇后商议已毕,次日便派王德到杜睿府上宣旨,将杜云莲许给了李治,待李治十五岁时完婚。
杜睿晕晕乎乎的领了旨,回头正巧看到李承乾在偷笑,登时就怒了:“殿下如何还笑,圣上如何能为那小子强取我妹妹,不成,我这就进宫找圣上评理去!这道旨意,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
李承乾见杜睿当真怒极,忙劝道:“贤弟息怒,贤弟息怒!为兄看这也没什么不好,莲儿许给稚奴,将来怎的也是个王妃,岂不好过嫁个村汉。”
杜睿尚自怒气不熄道:“若是莲儿愿意,便是嫁个村汉也是好的,何苦进了这帝王家,再说晋王殿下如今方才八岁,莲儿都十三了,再过七年,等到莲儿二十岁时,若是晋王殿下改了主意,岂不是害了我小妹的终身!”
“又在发什么脾气,在府门外都能听到你们在吵闹!”说着话,安康公主已然走了进来。
李承乾忙把方才太宗下旨的事,说了一遍,安康公主听了也是一愣,再看看杜睿怒火冲天的模样,道:“难道稚奴还配不上莲儿!?”
安康公主这般说,杜睿还真不好反驳,可是要将杜云莲当真许给了李治,杜睿又实在不放心。
安康公主见杜睿不说话,道:“你总是说要让莲儿一生开开心心,你便是这般做的不成,昨日我听汝南姐姐说了,莲儿对稚奴也有意,你这做兄长的怎能强行干涉,要是莲儿愿意,你还当真拂了她的心愿不成!稚奴虽然年幼,可也是天家贵胄,自然是有担待的,他既然主动到母后处说了,将来哪有悔婚的道理,便是到时候,他当真要反悔,自然有我教训他就是!”
杜睿被安康公主说了一通,也是无可奈何,杜云莲也是着了魔,不知为何会看上李治那个小屁孩儿,如果杜云莲当真愿意,他这个做哥哥的还真不好说什么了。
“唉……既然如此,算了!我也不管了!”
杜睿说完,也不理李承乾和安康公主,气哼哼的跑去了书房,将门一关,修炼去了。
“啪!”
一声脆响,一个花瓶被摔得四分五裂,再往旁看去,一间原本清雅的书房早已满目狼藉。
一个面色青白的年轻人,双眉倒竖,双眼涨红,气的咬牙切齿,嘴里还不住的骂:“一对野种,也不知得了谁的势,抱了谁的大腿,还当真要骑在本公子的脖子上不成!野种!野种!”
“畜生!又在放肆!”
走进来的居然是杜如晦的发妻崔氏,此时她看上起也老了很多,头上斑斑驳驳的多了些许白发,但双目一瞪,还是一如往昔。
那个年轻人正是杜荷,如今他也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了,虽说还没和城阳公主大婚,但府中早就养着许多美貌侍妾,他又不长进,只好留恋花丛,几年下来,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看到崔氏进来,杜荷立刻就老实了,低头垂手,站在一旁,今日原本是约着三五知己好友闲游,正好听到有在宫中当值的密友议论,说是太宗将杜睿的妹妹许给了晋王李治,这让最见不得杜睿好的杜荷如何不怒。
眼看着杜睿婚配了安康公主,杜云莲许给了晋王李治,杜睿又重回长安,眼看着便要飞黄腾达,可是他这些年除了杜如晦亡故之时,蒙恩被太宗委任了一个闲差之外,一事无成,这巨大的反差,勾动了满腔的妒火,瞬间便爆发了。
“母亲!这下那杜睿恐怕要更得意了,母亲好歹想个法子,让孩儿出了这口恶气!”
崔氏哼道:“你好大的出息,自己没那个能耐,却来哭告为娘,那自诩多谋善断,口舌如簧的权万纪尚且斗不过那杜睿,你到让为娘给你出主意!你要是当真有志气,便也争口气,给娘娶回两个公主来,自己活得浑浑噩噩,只会在家中撒野,你也是你父亲的儿子,你的身上的血比那个野种高贵百倍,千倍,却怎的如此不成器!”
崔氏越骂越生气,心中也是一阵发苦。
杜荷低着头,心中尚自不甘,道:“母亲!难道就真的看着他们得意不成,他们要是成了气候,到时候到来折辱我们母子,孩儿咽不下这口气!”
崔氏冷哼道:“他得意,也就得意一时吧!如今杜云莲那丫头许给了晋王,到时候晋王长大了,有了旁的心思,我倒要看看那野种在太子和晋王之间如何取舍。等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他心中摇摆不定,便是太子恐怕也不会再那么信任他了,到时就有的瞧了!”
杜荷闻言,也如晨钟暮鼓一样,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不禁大喜:“嘿嘿!到时太子只要犯了疑心病,那野种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还是母亲聪明,孩儿不及!”
这对母子在莱国公府内编排着,杜睿这边也在暗自苦恼,按照历史的进程,李治将来是要登上皇位的,虽说现在因为他的存在,历史发生了很大的变故,但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刚才当着李承乾的面,有些话不好说,可是关起门来,杜睿却不得不费起了思量,可这件事却又不是他能左右的,如今他也只能盼着李治别心生妄念,同时也要好好谋划一番,帮着李承乾稳稳妥妥的登上那个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