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将至。
当大秦王朝不再刻意掩饰军队的频繁调动,事实上大秦王朝和大楚王朝这两大王朝的战争就已经开始。
“不让赵沐领军难以服众。”
楚皇宫的深处,赵香妃安静的看着坐在自己前方的林煮酒,说道:“我明白后方比前线更为重要,但他毕竟是最适合统领大军的帅才,百万大军的归属,倾国之力,不可能交予别人的手上,更不可能由你们领军。”
林煮酒已经不复在水牢中的模样,此时的他身穿青衫,显得说不出的干净清爽。
“当然不会由我们领军。”
他看着赵香妃,微微一笑,道:“因为领军的会是你。”
赵香妃怔了怔,微微蹙眉,“由我亲征,由赵沐稳定后方,但向焰金戈军未归之前,按照你的计划,会有不少败绩,军心难稳,会更多生乱。”
林煮酒说道:“不管过程如何,只要很快在决定性的战役里由你亲征取得大胜,你便会拥有至高的威信。”
赵香妃想了想,“既然这样,那不如做得更彻底一点。”
林煮酒好奇的看着她,“我不明白更彻底是什么意思。”
赵香妃说道:“如果一些战役注定有很大失败的可能,那就让那些一直反对我的人出现在那些战役里。”
林煮酒愣了愣,感叹道:“无可否认,女的做起事情来反而比男的更加决绝。”
……
“不让我领军,让我留在后方帮她杀人,凭什么?”
大楚王朝的某处军营大帐里,身穿乌黑色战甲的将领冷笑起来,“就算我同意,就算我放心,其他人会放心么?”
这名面目冷峻,身材修长,两道眉毛狭长得很好看的将领,便是大楚王朝公认最会行军打仗,尤其是统御大军的赵沐。
他也姓赵,但却是大楚王朝土生土长的袁阳郡人,和赵香妃在出身上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过往的很多年里,他一直是大楚王朝很多顶尖将领的信心来源。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赵香妃的命令,也需要得到他的同意。
现在他显然便是不同意。
然而也就在他对着几名心腹部下冷笑出声的这时,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临近。
他有些惊愕的收敛了笑容,站立起来,然后对着掀开帐帘的那人深深躬身行了一礼,道:“老师。”
这是一名十分苍老,连头发都已经如白雪的老人。
看着这名老人的出现,这营帐里的数名军方高阶将领也是震惊到难以言语。
赵沐之所以很快进入军方高层,首先最关键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昔日楚军“军神”李缚的最得意弟子。
而此时这名老人,便是已经休隐多年的李缚。
更令这些人震惊的是,这名老人此刻身上穿着的并非是平时的便服,却是沉重的战甲。
“若是老师您领军,弟子自然信服。”
“至前线领军的不会是我,我和你一起留在后方帮她杀人。”
“为什么?”
听到出乎意料的回答,赵沐霍然抬头,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李缚看着他咧嘴一笑,和以前治军时一样粗犷,“什么为什么?”
赵沐微微犹豫了一下,直起了身体,不加掩饰,“弟子不放心。”
“并非战场胜负的本身……巴山剑场的人,原本就是天下最会打仗的人。”他没有等待李缚的回话,看着李缚的眼睛,接着道:“但眼下的大楚,到底是谁的大楚?”
李缚看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慢慢的收敛了笑容,异常简单的训斥道:“蠢材!”
赵沐愣住。
这营帐里的数名将领也愣住。
“连你都知道她和巴山剑场的关系,知道她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巴山剑场的人,难道先帝会不知道?”李缚用看着白痴的目光看着赵沐,声音微冷,“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先帝传位给骊陵君,不是因为相信骊陵君,而是相信赵香妃?”
赵沐浑身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既然先帝放心将大楚交到她手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缚冷笑了起来,道:“没有什么女色能够蛊惑先帝,能够让先帝真正放心的,只有真正的爱意。”
“先帝爱她,而她也同样爱先帝,只有这种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才能让先帝让她坐上那样的位置。而并非她的出身,她的修为,她的力量。”
李缚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赵沐,接着缓缓说道:“她为先帝和这个王朝,付出的绝对不会比你少,所以你……尽可放心。”
……
……
“从来只有逼良为娼,没有听说过逼人领军打仗的!”
“我只会赏鱼观花,逛烟街柳巷,游手好闲才是我最大的本事。”
“我要见赵香妃!”
“赵妖妃……你竟敢这样对我!”
一间被重兵团团围住的深宅大院里,不断响起厉吼声,渐而变成凄厉的尖叫声。
一名身穿锦服的白胖中年男子周围飞绕着十余柄飞剑,白皙的脸上尽是拍打出来的伤痕,满口鲜血,不断凄厉大叫。
“不要叫了。”
一声轻淡的声音在这间厅堂外响起。
这名白胖中年男子的叫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惊喜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赵沫,“赵沫,你来了便好,快帮我……”
“我不会帮你。”
赵沫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语,“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去边境,都城里很多人会像你一样去边境。”
“什么意思?”
这名白胖中年男子呆了呆,反应了过来,勃然大怒,叫了出来,“赵沫,你竟然跪倒在赵妖妃的裙下了。”
赵沫转身没有理会。
这名白胖中年男子更怒,大骂道:“赵沫,你母亲是婢女,妖妃的母亲窑子里的姐儿,怪不得你们狼狈为奸。”
“斩了。”
赵沫出声。
当他的这两个字出口之时,跟在他身旁的一名高阶将领转身。
嗤的一声轻响,这名白胖中年男子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红线。
这名白胖中年男子所有的声音顿止,他抬起了手想要摸向自己的脖颈,却是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根本触摸不到。
“怎么可能……你怎么敢杀我……”
这名白胖中年男子瞪大眼睛看着赵沫的背影,喉咙里咕噜一声,头颅便掉落了下来。
“刚开始的手段越是严苛,便越能服众,只可惜身为杀鸡儆猴的对象,却不自知。”
赵沫没有转身看,只是对着身旁跟着的将领,轻声说了一句,“若有谁异动,直接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