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哪里有喜,惊倒是一大把,愣了好几秒钟,才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的去触碰那个青灰色的牛皮面,没有拿起来,稍微有点颤抖地把本子挪开,取下下面那本护照翻开,口中按照德语发音:“舒尔曼·冯·维拉迪……”转头看齐天林,眼眸中没有惊恐,只有询问。
齐天林正要开口,想想还是伸手拿起那袋钻石和那个牛皮本放在身上,其他东西都一股脑的又锁回去,按铃要求银行经理过来把箱子保存了。
半个小时以后,两人坐在一家咖啡厅的小包厢里面,轻纱隔着街面的繁华,这里显得格外安静,安妮是真沉得住气,等侍者端上了两杯咖啡,关上了皮面包裹的隔音门才开口:“又有个什么故事呢?”
齐天林却掏出了自己的战刃,和柳子越以及玛若都好奇的观看过这柄被齐天林随身携带的匕首不同,安妮似乎能格外的恪守一些不同的原则,不说她就不问,甚至也不打听,现在才有些专注地看着齐天林的动作……
齐天林没有递给她,而是把战刃轻轻地拿到桌面上空大约二十厘米的地方,慢慢的撒了手,这柄薄如蝉翼的匕首就那么静静的停留在了空中!
安妮正端着咖啡准备听故事呢,一下就愣住了,然后好轻声的放下了咖啡杯,似乎生怕打搅到了匕首的悬空表演,也傻傻的伸手到战刃的下方去过了一遍,确认下面没有什么东西,不是齐天林在变魔术:“这……这是什么?”
齐天林伸手抓住战刃递过去:“那个什么叔叔就是去肯尼亚乞力马罗札山侧翼寻找这把刀……我也是,然后争夺之中,我就杀了他和他的整个护卫队。”说这话的时候,认真地看着安妮的脸,并不解释这支罪恶的护卫队屠杀当地平民的行为,那不过是他们自己造孽,就算没有这样违反人伦的事情,他一样会杀,他就想看看安妮有什么反应。
姑娘的脸上却一反那种悲天悯人的常见神色,有点理所当然:“有目的的时候,争夺中那就是强食弱肉了,整个欧洲王室的历史都是这样谱写的,你不用考验我对你这种世界观有什么看法,这很正常,越是强者就越要分毫必争,我的慈悲针对弱者跟平民的,至于倾向性,你是我的男朋友,那不过是王室之间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我拎得清!”
齐天林笑:“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厌恶我这样的行为。”
安妮也笑:“那我也就放心了,你这么在乎我的感受,而不是为了试探我什么。”
齐天林这才掏出那个牛皮本递过去:“舒尔曼是被我炸死的,但是临死的时候,我从他身上取下了这柄刀,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这是第三帝国的荣耀,是我们的希望……’,这是什么意思?”
安妮不拿牛皮本,伸手接过战刃,满脸考究的表情认真观察:“天天都看你挂在身上,宝贝得很,所以也就不随便翻看你的东西,应该是锻焊的工艺,整个手柄都是一层层锻焊起来,非常复杂,但是年代虽然久远,却没有任何的磨损,连磕碰磨损都看不到,刀刃不是大马士革钢的锻造技术,没有任何暗纹,很干净,刀茎应该是嵌入到手柄里面的,最大的特点就是薄,而且是薄得整个刀面都是一个厚度,但是却没有柔韧度,就是刚硬,未知的材质……上面的纹路有北非中世纪阿格拉曼王朝的风格,我能判断的就是这些东西了,刀剑还得请日本人来观察,他们最擅长这个……”还试着让战刃漂浮了一把,很好奇这种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
齐天林树个大拇指给自己的女朋友:“你这王室家族的人,就是厉害,说起这些东西来都头头是道。”
安妮居然恹恹的就把战刃递回来:“对吧,所以说我这种女人找个男人太平凡了也麻烦,生活中根本就用不上这些知识,谁叫贵族就要了解这些呢……你最合适!”说到最后有点自嘲的笑,伸手拿起那个小本儿翻看,齐天林看不懂,他阅读英文都仅限于印刷体,更别说手写的花体德文了。
安妮咕唧一声就笑了:“维拉迪的家族都是第三帝国的死忠份子,这在圈子里都是秃子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事情,都知道,嗯,顺便说一下,我们都不称为纳粹,中间有些人文种族的东西给你说起来就太复杂了,因为对这个事情的态度,我们各个王室之间其实是没太多反对的意见的,只是他们出了点岔子,把这件事搞砸了,这个本子是维拉迪说的那个长辈写的,都是关于第三帝国的,关键是他采用的这种哥特语书写方式,接近密语了,换个人都没法看懂,属于日耳曼语系的一个很小的旁支,已经没有人用这种语言了,除了顶尖的直系贵族,我们瑞典跟德国都属于日耳曼语系……你先喝咖啡,我看看说些什么……有点绕口,这老头儿写的时候有点故弄玄虚,又有点罗嗦……”
齐天林就笑着紧靠在咖啡间的墙壁上,这是一间据说在二战时期被占领以后,经常就有纳粹军官来光顾的咖啡厅,久远的色调风格显得很有情调,硕大的半高玻璃窗上贴满各种花体的法文,窗户的上部遮阳棚优雅的遮住了内部不让阳光直射进来,拉上的轻纱窗帘隔绝了外面可以观察到的视线,但是却让光线没有阻隔的照射在安妮的身上。
高高的姑娘,双手拿着笔记本的中间接缝处,认真阅读的样子被光线映衬出美妙的轮廓,本来就白皙的面部似乎都有点晶莹,高高的鼻尖格外细致,一缕耷拉下来的额前长发,让齐天林忍不住伸手过去帮忙撩起来给她别到耳后,安妮醒觉的抬头看他一眼,回赠一个优雅的微笑,干脆起身坐到他这边来靠在他身上阅读……嘴唇轻轻的动着,似乎在揣摩发音,很细小的声音,动作很可爱。
最后才调整一下姿势,倚到齐天林的怀里才好小的声音逐字逐句的解释:“事情简单明了……这把刀是一件信物,从北非夺取到的信物,维拉迪的这位长辈是隆美尔的副官,我得额外解释一下,北非战场有一个奇怪的事件,就是隆美尔在1941年到1942年期间,他最为鼎盛的时期,他神秘的消失了大约四个月,就是他刚刚在北非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如果巩固下去是可以为欧洲大陆提供很强有力的支撑的,但是1942年下半年这四个月他离开度假了,居然放弃了这么重要的战机,直到四个月以后再来收拾残局,已经铸下大错错过机会,历史学家一直在追踪这个细节,因为他是历史上少有的一位留下了详细文献资料以及很多自传体日记的历史人物,他也是二战历史上几乎仅有的一位双方都认可的战争天才……”
齐天林这个时候就表现出了自己的知识匮乏:“我只知道他在利比亚干得不错。”
安妮指着小本小声在齐天林耳边讲述:“他的副官揭秘了这一切,这四个月,不是按照希特勒所宣布的那样在某个地方疗养,而是把第三帝国掠夺的全欧洲的黄金藏起来了……”说到这里,连齐天林的心尖子都抖了一下!
二战留下的大量的不解之谜,最大的莫过于这个黄金之谜,当时的欧洲堪称全球最富庶的地区,各国拥有上千吨的黄金储量,被第三帝国的军队一扫而空,战后支离破碎的发现了一些,但是无论怎么统计,失去的数量都跟找到的有很大缺口,这还只是政府间的核算数量,还不计算那些民间掠夺的财富,以当年毒气室里面的金牙都要被拆卸下来融化的劲头,恐怕更是一个天文数字,找寻纳粹黄金的探险活动轰轰烈烈的几十年,从未停息过。
安妮声音很小,分量却很重:“那把刀是传说中的恶魔之刃,没有解释为什么它是信物,但是却指出隆美尔亲手用这把刀封存了财富,然后派另一位亲信带着这把刀躲藏到中非肯尼亚一带,因为躲到当时的欧洲,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只有在非洲,相对更好藏匿。”
齐天林不说话,脑子里却在翻腾:“隆美尔会不会也能让战刃发出黄芒?应该不会吧,那是只有奥塔尔跟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那么一把刀怎么能成为信物呢?”
安妮继续分享:“本子是老头儿六十年代觉得不行了才开始念念叨叨在书房写的,有点颠三倒四,没有很确切的表达地点,用了很多的形容词,如果不是你一开始说在乞力马罗札山峰的某个地方,我都不能确定,这些当年那些写宝藏最喜欢用的花招,总不能让你一眼就看穿地点,不然小猫小狗都可以找着去了,必须要知道某个典故才能寻找到一个词,比如这里,他说雄鹰在此地栖息过六年……,那么就是传说中的巴特摩斯之鹰,他在编写圣约翰全书之前,曾经在肯亚尼呆过六年,如果不知道这个典故,就不能锁定肯尼亚这个国家,当然,我现在是倒推,就简单得多了!然后后面有一些新增加的笔迹,应该就是舒尔曼先生确定以后在肯亚尼追查到的线索……”
齐天林的嗓子眼有点干,抓过咖啡杯润一口:“不管怎么说,那么……有了信物,接下来该做什么?”
安妮很肯定:“埋藏地点在利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