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刹那间,白先生体内爆出一连串鞭炮般的炸响。
他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身形瞬间缩小一轮,从一米八的大高个,变成只有一米六的小个子。
四肢如同强韧有力的章鱼触手,在地上狠狠一抽,整个人蜷成一团,“滴溜溜”往后滚去,险之又险躲过了楚歌必杀的一刀。
但楚歌五指一张,原本从肢体末端延伸出来的纳米战刀,就瞬间分裂成了五道利刃。
第二刀、第三刀直到第六刀,接踵而至。
刀光剑影,如密不透风的囚笼,朝白先生头顶罩去。
身为杀手之王,向来只有白先生算计和追杀别人,他还从未落入过如此狼狈的局面。
白先生尖叫一声,就像是浮出水面的河豚,身形再次膨胀,三万六千个毛孔却同时向外界倾吐灵气,周身形成绵密的灵能护盾,令楚歌的纳米战刀统统滑开。
明明没见他四肢如何运动,白先生就以违反物理法则的诡异身法,重新跳到楚歌面前。
他的四肢末端,出现了四点寒芒,是四把吹毛断发,见血封喉的匕首。
“叮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刺眼的火星,在白先生和楚歌之间爆开,两人在一呼一吸的间歇,就狠狠碰撞了超过五百次。
但无论白先生将匕首挥舞得如何绵密和凶残,始终摆脱不了楚歌的纳米战刀纠缠。
两人就像狭路相逢,不死不休的剑客,宁愿同归于尽都不愿意让路,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到最后,鼻尖都快碰到鼻尖。
就在这时,白先生嘴一张,竟然从喉咙深处,射出一枚子弹!
子弹在楚歌面前爆开,像是闪光弹和燃烧弹的混合体,瞬间炸开一朵极度高温的火焰。
楚歌急忙用战斗纳米机械和震惊能量护住面门,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纳米战刀挥舞的速度,不免慢了半分,密不透风的刀网,出现一丝比头发还细的缝隙。
白先生趁机化作一道缥缈的白烟,从细若发丝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发出一阵又尖又细的狂笑,眼看就要消失在暴风雪中。
双方激斗,不过短短一秒,李建国等人刚才就走在楚歌前面,心思都放在先遣队的主营地上,根本不知道楚歌倒退回去干什么,再加上暴风雪中能见度极低,当他们发现“钱上校”竟然毫发无损,从山坳里钻出来时,想要追赶,已经来不及。
轰!
他们头顶的山坡上,传来一声爆响,紧接着就是隆隆的雷鸣声,仿佛水库崩塌,万马奔腾。
却是白先生提前在山坡上埋设了炸弹,引爆了大片积雪,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雪崩!
千万吨积雪如白色的泥石流般摧枯拉朽滚落下来,饶是李建国这样的高手,在没有激活毁灭神血脉之前,也不敢强行对抗天地间最狂暴的力量,一眨眼,白先生鬼魅般的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唰!唰!唰!唰!唰!
楚歌的右臂如战鞭般狠狠一甩,指尖的五柄纳米利刃都分裂和脱离身体,变成五支回旋镖,划出五道凄厉的弧线,朝白先生逃窜的方向,回旋飞去。
风雪中,仿佛听到白先生发出一声惨叫,隐隐看到一道血雾喷涌而出。
但很快,一切都被白色激流冲刷得干干净净,五柄回旋镖重新飞回楚歌手中,融入纳米战甲,雪亮的刀刃上,连一滴血珠都没有。
暴风雪毕竟才肆虐了没多久,山坡上的积雪并不够多,这场小规模雪崩没有持续多久,大地就恢复了平静。
李建国等人心有余悸地看着被雪崩冲垮一半的营地,揣摩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是战斗经验丰富,心思灵动至极的人,自然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白先生真不愧是“杀手之王”,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单枪匹马就敢伪装成先遣队的军官,蛰伏在这里默默等待他们六个。
倘若他们能及时识破白先生的真面目,以六敌一,白先生绝对逃不出去。
而这样的思维定式,也误导了他们,令他们压根儿没怀疑“钱上校”竟然是白先生假扮的。
——破绽不可能没有,但在天寒地冻,暴风雪肆虐的环境中,即便这个脸色铁青,瑟瑟发抖的“钱上校”表现得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也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然后,白先生还故意用先遣队主营地的假消息,支开五人,只留下云千鹤在身边照顾他。
云千鹤是团队里主要的治疗和辅助力量,论战斗力,恐怕是六人中最低的一个。
倘若真的留下白先生和云千鹤,有心算无心之下,云千鹤绝对逃脱不了白先生致命的刺杀手段。
没错,刺杀云千鹤,这就是白先生的目的!
身为辅助,虽然战力低微,却是团队中不可或缺的关键角色,倘若当局的探索团队,还没找到洞中之洞,就折损最优秀的医疗和辅助者,综合作战能力一定大打折扣,说不定就不敢贸然进入洞中之洞,或者要等待另一名和云千鹤同等级数的辅助者赶来增援,才敢展开下一阶段的探索。
但是,放眼全球,能和云千鹤相提并论的特级辅助者,又能有多少?
或许要三五天之后,他们才能等到新的辅助者。
如此一来,先驱等天人组织的余孽,就能争取到大把时间,能抢先一步,从容探索了。
“好嚣张的杀手之王!”
孟马暴怒——他和先遣队的“钱上校”关系不错,刚才也是他第一个确认对方的声音和身份,才会误导众人一起上当受骗,此刻不禁面红耳赤,暴跳如雷,“一个白先生,就把我们这么多人都给耍了,幸好楚歌警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歌,你救了我一命。”
身为受害者的云千鹤,亦是心有余悸,树皮般的老脸一阵抽动,真心实意道,“多谢——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不过,楚歌兄弟,你怎么知道那不是‘钱上校’,而是‘白先生’呢?”
李建国皱眉,琢磨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只能纳闷道,“怎么俺们都没看出来?”
“对啊!”
孟马瞪大眼睛道,“白先生号称王牌杀手圈子里的死神,在和目标近在咫尺的情况下,他还从来没失手过,连我都没看出来这个‘钱上校’是假的,你究竟看出了什么破绽,才知道他的身份?”
“其实我也不敢断定他就是白先生——此前我根本没见过你们说的这位‘钱上校’,自然不确定他的真假。”
楚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只是,有一件事非常奇怪,我刚才一直在琢磨,就是这些冻僵的尸体。”
“尸体?”
孟马回忆了一下,道,“尸体有什么问题,他们的确都是活活冻死的啊!”
“没错,这些散落在雪地里,或者埋得比较浅的尸体,的确都是冻死的,但还有不少尸体埋在很深的地方,时间紧迫,我们来不及把他们都挖出来仔细查看。”
楚歌道,“我的困惑就是,为什么同样是先遣队员的尸体,却埋得有深有浅呢?”
“这……”
众人微微一怔,都没话说。
仔细想想,的确奇怪。
虽说雪地蓬松,一脚踩空,陷进雪地里的尺度无法控制。
但埋得深浅,总该有个限度,不可能说一部分尸体就半掩在雪地里,另一些尸体却落入厚厚的雪层底部,挖都挖不出来。
“或许,是这些死者在严重冻伤之后产生幻觉,在燥热的幻觉中拼命挣扎,以至于陷入雪地,越挣扎就陷得越深,拔都拔不出来——但你们看,这些倒卧在雪面上的尸体,身上也有燥热幻觉的抓伤,说明他们死前也曾剧烈挣扎,为什么就没陷进去?”
楚歌道,“所以,我琢磨着,是不是有人故意将一部分尸体,硬生生嵌入积雪的最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