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庄蹻出面搅乱局势……”
昭雎沉吟着,稍稍转头瞥了一眼庄辛,随口问道:“庄蹻会同意么?”
他与庄蹻,其实算是同辈的楚臣了。
想当年垂沙之战时,楚国凭一己之力同时面对秦国军队与齐、魏、韩三国联军,当时楚怀王便派出两路大军抵挡进犯国境的敌人,当时昭雎就负责抵挡秦国军队,由唐昧负责抵挡齐、魏、韩三国联军。
庄蹻,当时便是唐昧的副将。
“应该……会。”
在听了昭雎的话后,庄辛想了想,给了昭雎一个并不确定的回答。
作为庄蹻的同族人,他对庄蹻的了解,自然要比寻常楚人知道的多。
在一部分楚人眼里,庄蹻是背叛楚国、背叛楚怀王的叛将,他在垂沙之战中,在主将唐昧战死之后,率领败军反攻了楚郢,但这些人却没有细想一个问题,即庄蹻的部下,为何会跟随庄蹻反攻楚郢?
一支在与齐、魏、韩三国军队对峙后战败的楚军,居然协助庄蹻攻破了自己国家的王都,显然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
或许有人会说,肯定庄蹻欺骗了自己部下的兵将。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庄蹻欺骗了自己的部下,何以他在楚国的声誉反而比当今的楚王熊横更高,有大量的楚国平民愿意追随他?
其实说到底很简单,无非就是庄蹻与他麾下的兵将,对当时还在楚郢的楚怀王已经忍无可忍了而已。
要知道,楚国会从曾经足以与秦齐两国鼎足而立的旧日强国,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就不能不说是楚怀王的愚蠢,倘若当年这位君王不是被张仪的六百里商於之地所欺骗,主动与齐国断绝了邦交,秦国又岂敢同时挑战楚国与齐国两个不下于自己的国家?
毫不夸张地说,楚怀王在这件事上的愚蠢,简直不下于当年宋国那位拒绝对侵入境内的楚军半渡而击的宋襄公,区别仅在于,宋襄公是因为迂腐的仁义,而楚怀王则是因为盲目的贪婪,说白了就是贪利忘义。
别看如今楚人对楚怀王好似颇为怀念,但那只是因为怜悯于楚怀王不肯屈服于秦国,最终客死秦国异乡而已,再加上出现了一个更不堪的楚王熊横作为对比,这才使得楚人对楚怀王的看法有所改变,而放在垂沙之战时,楚怀王就是楚人眼中不折不扣的昏君。
当然,楚怀王固然是一部分原因,而另外一部分原因,则在于庄蹻。
关于当年那场仗,庄辛事后也询问过庄蹻,这才得知真相:
当时,唐昧率领的数万楚军,与田章率领的齐魏韩三国联军在垂沙隔河列阵,纵使是田章这等名将,亦被唐昧、庄蹻二人堵了整整六个月却无法攻至河对岸——由此可见唐昧、庄蹻二人虽名声不大,但率军打仗的本领却不俗,面对田章、公孙喜、暴鸢三位名将,丝毫不弱下风。
而在此期间,不止是齐国派臣子周最频繁催促田章尽快击败楚军,楚军这边,楚怀王亦多次派出使者,迫使唐昧、庄蹻二人尽快击退进犯的齐魏韩三国联军,用庄蹻的话说,楚怀王当时甚至还在信中逼迫过他们。
因此当垂沙之战战败,唐昧战死后,庄蹻唯恐自己被楚怀王问罪,又憎恨楚怀王因为贪婪而中了秦国的诡计,致使国家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他便索性率领军队进攻了楚郢,其目的就在于废立君王,推翻愚昧昏君的楚怀王。
随后就像庄辛所知的,庄蹻的军队在反攻至楚郢后,被庄辛、屈原等楚国的臣子劝退,而楚怀王也为此不得不妥协,没有问罪于庄辛以及庄蹻,而是立刻向齐国与秦国求和。
对于庄蹻的解释,庄辛有所怀疑,至少对楚怀王威逼唐昧一事报以怀疑态度,但庄蹻出示了楚怀王写给唐昧的书信,亦容不得庄辛再有所怀疑。
然后没过多久,楚怀王就因为不肯服从秦王而被软禁在秦国,甚至于最终因为无法逃回楚国而死在异地,太子熊横在庄辛、屈原等大臣的支持下登基为王,庄蹻所率领的叛军,也一度销声匿迹。
直到后来,熊横表现地比他父亲楚怀王还要不堪,庄蹻才再次出现,且有大量对王室失望透顶的楚人投奔叛军,使得叛军的兵力竟不下于楚国的军队。
但庄辛很清楚一件事,即他族人庄蹻其实并不是要谋反,他也只是被逼无奈。
并且在这些年,当庄辛作为楚王熊横与令尹子兰的说客,频繁游说庄蹻回归朝廷时,庄蹻亦多次表现出犹豫的态度,显然是想恢复旧日的身份与地位,但又唯恐这是王室骗杀他的诡计,故而犹豫不决。
但在庄蹻心里,他还是在意这个国家的。
这不,前段时间,当秦将白起率军攻打他楚国时,庄辛唯恐昭雎不敌于白起,暗中恳求庄蹻出手相助,庄蹻二话不说便答应了此事,派叛军至鄢邑,在昭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协助昭雎麾下的军队一同守卫鄢邑,抵挡秦军。
只不过没过多久,由于司马错偷袭了巫郡,而迫使楚王熊横向秦国臣服,鄢邑的叛军这才撤兵,重新藏匿起来。
也正因为这,庄辛并不怀疑庄蹻对国家的忠诚。
他想了想说道:“在下亦曾与庄蹻谈论国家局势,每每谈论至秦国时,庄蹻亦深恨之……只是,我担心庄蹻在意名声……”
不得不说,这话听起来确实很奇怪,明明庄蹻是楚国的叛将,但他却非常爱惜自己的名声。
可话说回来,庄蹻确实也从未做过危害平民的事,相反,当他的叛军攻下楚国的城邑后,他还将属于当地贵族豪强的田地分给没有田地的平民,且只收取微不足道的税收来养活麾下的叛军,正因为如此,庄蹻的叛军在楚国极有名望,近些年来有越来越多的楚人主动投奔他。
听了庄辛这话,蒙仲笑着说道:“清君侧、逐奸邪,此乃善举,庄蹻军将何故怕惹来恶名?”
『清君侧?』
庄辛暗自嘀咕了一句,当即就联想到了去年与屈原相见时二人所商议的那些事,不由地心中一动。
不可否认,蒙仲的话固然让他更有把握说服庄蹻,但最让他心动的却并非这事,而是蒙仲那句清君侧。
在他看来,若他楚国这次能驱逐国内那帮以令尹子兰为首的臣子,迎回屈原,此后励精图治,他楚国未必不能浴火重生。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说道:“好,在下无论如何也会说服庄蹻。”
说罢,他转头看向昭雎。
而此时,蒙仲亦转头看向昭雎,跟庄辛一样等待昭雎表明态度。
见此,昭雎暗暗叫苦。
平心而论,昭雎根本不想参合这些事,无论是庄辛准备说服庄蹻在国内制造混乱也好,还是蒙仲所说的,屈原与庄辛准备清君侧也罢,他都不想参合,就拿撤兵这件事来说,倘若因为庄蹻的关系,楚王熊横当真召他回楚郢平定叛乱,那么,他乐得接受。
但除此以外,他不会给予庄辛、庄蹻、屈原等人什么帮助。
总而言之,这件事最好不要牵扯到他。
“昭子?”蒙仲当然知道昭雎在迟疑什么,闻言笑着催促道:“这里并无外人,难道昭子还不肯袒露心声么?”
听闻此言,昭雎想了想说道:“倘若大王果真召我回楚郢平定叛乱,昭某定会立刻撤军……”
“呵呵呵。”蒙仲闻言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就为了昭子这句话,在下冒着极大的风险,跑到二十万秦楚联军当中约见昭子,呵呵呵……”
听到蒙仲的笑声,昭雎亦倍感尴尬,顿时感到脸上一阵焦灼,更别说在旁庄辛亦一个劲地盯着他。
其实昭雎也冤枉,要知道他当初提出这次约见,主要是因为被庄辛纠缠的没有办法,因为借了个法子想要使蒙仲打消主意——毕竟司马错与白起最近这段时间对他有所怀疑,这也确实是实话。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蒙仲居然还真敢跑到他二十万秦楚联军中来见他。
但昭雎终归不愧是楚国眼下最拿得出手的将臣,虽然在听了蒙仲略带嘲讽的话后感觉很是尴尬,但也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在略一思忖后,正色说道:“足下之胆魄,昭某闻所闻问,着实佩服。但不知足下希望在下做什么呢?……如足下所言,若是以庄蹻作为借口而撤兵,天下人确实不会因此指责我楚国背弃盟约,但秦人可不是愚昧之辈,岂会看不出其中的端倪?介时,我楚国再次与秦国反目,而魏韩两国则继续做壁上观,倘若这就是足下的来意,那么,请恕昭某不愿赞同足下的主张。”
这一番话,着实让蒙仲与庄辛颇感惊讶。
不得不说,昭雎此人虽然懦弱重利,但眼光着实长远,这不,就连庄辛也没注意到的事,他却一眼就看到了最关键的一环,即魏韩两国的态度。
的确,倘若魏韩两国继续抱着借楚国来削弱秦国的态度,那么蒙仲、屈原等人所图谋的「魏楚韩三国合纵抗秦」,也只不过一句空谈而已,对于楚国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再次得罪秦国。
想到这里,庄辛亦开口道:“昭子所言极是,在下劝服庄蹻不难,要昭子撤兵、甚至对秦国倒戈一击也不难,难的是魏韩两国的态度,不知城令可有把握说服魏王真心与我大楚结盟呢?倘若不能,那现如今我等所商议的这些事,皆只是空谈。”
听闻此言,蒙仲陷入了沉默。
他对魏王遫并无过多了解,也不熟络,自然不敢谎称有什么把握。
在一番思忖后,蒙仲正色对昭雎与庄辛二人说道:“关于此事,在下确实没有什么把握,我也不瞒两位,伊阙之战后,我本该镇守河东,却因为田文从中作梗而调来方城,如今在魏国,田文对魏王的影响很大,在说服田文这件事上,在下恐怕帮不上什么……”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两位也知道,在下还年轻,在下今年刚至弱冠之龄,虽不敢夸口日后会如何如何,但恳请两位不妨给予在下一些信任。”
“……”
庄辛捋着胡须一言不发。
蒙仲与田文的矛盾,他早就听屈原提及过,并且他也知道蒙仲如今还斗不过田文,但在这种情况下,屈原仍将挽救楚国的希望寄托在蒙仲身上,那正是因为屈原看好蒙仲的将来。
年仅弱冠,便在魏国手握五万兵权,似这等人物,纵观近几十年来,恐怕也就只有田章、嬴疾、白起这些人了吧。
而在屈原与庄辛看来,蒙仲日后迟早能成为魏国的大司马,甚至不无可能兼任国相,因此提前结交这样的年轻人,着实很有必要。
至于在旁的昭雎,则更多的咋舌于蒙仲的年纪——要不是蒙仲提起,他还真没有注意到,对方只是一位年仅二十岁的年轻将领。
这也难怪,毕竟蒙仲乍一看,确实不像是那种毛躁的年轻人。
“那么……城令对此有何建议呢?”
在沉思了片刻后,庄辛问蒙仲道。
蒙仲闻言正色说道:“在下曾听说,有远见的人,在晴天时就会防备雨天,提前修补好屋顶,眼下,虽说一时还无法促成魏楚韩三国合纵一事,但我等不妨先为此做些准备。比如贵国,我听屈大夫言,贵国如今的国相熊子兰,他亲近于秦国,妒忌贤能,若此人仍在楚国,我想定会成为我等的阻碍,不妨先想办法将其除去。至于魏韩两国的态度……我见过韩王咎与韩国的大司马暴鸢,他君臣二人都很希望能与楚国并肩抵抗秦国,相比之下,我魏国的态度确实……但请给在下一些时间,最多五年,在下定会在魏国取得足够的威信,使魏王遫不得不重视在下的意见。”
五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庄辛当然可以接受,但心中可以接受是一回事,嘴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五年……若我请庄蹻出面之事泄露,大王那边固然无法交代,最糟糕的,莫过于激怒秦国……就像昭子所言,万一再次惹怒秦国,致使秦国率大军再次讨伐我楚国,介时倘若魏国见死不救,我楚国又该如何抵挡?”
而就在这时,却听蒙仲正色说道:“介时,在下会率愿意援助楚国的麾下士卒,助贵国抵挡秦军!”
他这一番话,斩钉截铁,态度坚决,让昭雎与庄辛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这不,愣了半晌,庄辛这才忍不住问道:“当真?”
“大丈夫言出必践!”蒙仲沉声说道。
在旁,昭雎故意问道:“倘若魏王不允呢?”
蒙仲轻笑道:“那介时,可能就只有在下寥寥几人相助贵国了。”
“……”
深深看着蒙仲的神色,昭雎与庄辛面面相觑。
虽然庄辛也知道蒙仲这话只是一句玩笑,但亦不由地怦然心动。
要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那可是能力敌司马错与白起的擅战之将,虽然他跟昭雎关系不错,但他还是得说,比起这个年轻人,昭雎实在是逊色太多了,至少在带兵打仗这方面,昭雎远远不如蒙仲。
想到这里,庄辛亦忍不住玩笑道:“听城令此言,在下倒是更倾向于介时魏国做壁上观,如此一来,倘若城令遵守承诺,我大楚岂非收获一位猛将?昭子,介时你恐怕只能作为副将了。”
“呵呵呵。”
昭雎亦笑了笑,他才不担心庄辛所说的这些。
一来,他巴不得蒙仲这等猛将投奔他楚国,使他楚国面对秦国时能更有底气。
二来,楚国的情况与魏国不同,门户之见极其严重,若没有昭、景、屈、庄等国内大家族的支持,纵使是蒙仲这等极具才能的外来人,在楚国也是玩不转的。
就好比在魏国的田文,哪怕田文当了十几年的魏相,但魏人还是不把田文视为自己人——而楚国这边的情况则更加严重。
一番玩笑之后,庄辛点点头说道:“好,就凭城令这话,在下愿意尝试一番,虽说在下很希望城令能成为我大楚的将领,但希望最后不至于真走到那一步……”
听闻此言,蒙仲亦正色说道:“庄大夫放心,在三国合纵这件事上,在下会尽力而为。”说着,他亦不忘暗示对面两人:“倘若此战能得胜,相信魏王定会更加器重在下,自然,在下也有更大的把握影响魏王的态度。”
庄辛点点头,继而转头又看向昭雎。
事情到这地步,哪怕昭雎不愿参合其中,亦没办法抽身而退了,他只好苦笑着说道:“罢了罢了,昭某平生从不敢犯险,只希望这是唯一的一次。”
听这意思,他显然已经决定配合蒙仲、屈原、庄辛等人的图谋。
终于得到了昭雎的承诺,蒙仲心中亦是高兴,与庄辛、昭雎二人便喝酒便商议了一番。
足足又过了半个时辰,见商议地差不多了,庄辛这才催促蒙仲道:“时辰不早了,城令请速速返回阳关,秦人在入夜后,防备比白昼间更严密,万一介时撞到秦人,免不了一番盘查……”
蒙仲点点头,便起身告辞。
为了表示对蒙仲此番孤身前来赴约的敬佩,昭雎与庄辛准备亲自将蒙仲送出营外。
在相送蒙仲的途中,昭雎忍不住问蒙仲道:“足下今日前来赴约,难道就不怕在下将消息透露给秦人么?据我所知,秦军中可有不少人对足下恨得咬牙切齿。”
一听秦军有人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蒙仲就不由地联想到了白起。
不过意外的是,白起虽然恨他,但似乎又没有想要杀他的意思,从当日在方城的接触来看,白起似乎很希望他投奔秦国。
想到白起,蒙仲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宛城的方向,随即问昭雎道:“秦军,此刻就驻军在城内么?”
“唔。”昭雎点了点头,也不隐瞒什么,如实说出了自己对此的看法:“可能足下不知,在下在率军攻打方城时,有意叫麾下士卒留情……”
“昭子不提在下还忘了,多谢昭子对我方城的留情。”蒙仲闻言拱了拱手。
他当然知道昭雎当时放了水,否则的话,昭雎麾下当时五万人,岂是郑奭麾下当时八千抵挡得住的?哪怕不能攻破城池,也足以给他方城造成极大的威胁。
而结果,昭雎麾下五万楚军连城墙都没摸到几次,不得不说,虽然蒙仲乐得见此,但不可否认昭雎这放水放得也太夸张了,简直放了一个云梦泽(鄱阳湖)。
“足下知道?”昭雎愣了愣,旋即意有所指地说道:“贵军夜袭我军营寨那晚,可是没怎么手下留情啊……”
蒙仲连忙说道:“不得已而为之,请昭子恕罪。”
昭雎点点头,毕竟他也知道事情利害,自然不会追究此事,继续方才的话题接着说道:“总之,因为那事,司马错与白起对我楚军有所防范,比如似眼下这般,秦军驻扎在城内,而我军驻扎在城外,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蒙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头观望了几眼宛城,忽然问道:“昭子可有办法使我混入城内,我想借此机会窥视一下秦军。”
听闻此言,昭雎与庄辛无不目瞪口呆,他们心说这蒙仲的胆子也太大了。
最终,在昭雎与庄辛的竭力劝阻下,这才使蒙仲打消了趁机窥视秦军的念头,可就当二人正准备松口气时,却忽然瞧见白起乘坐着战车,带着一队士卒从营外回来。
看随行的战车上载着一些被箭矢射毙的猎物,显然白起刚刚从外面狩猎归来。
“糟了,是白起!”
当时庄辛面色大变,反观还是昭雎更为镇定,压低声音说道:“这营内只有寥寥几人得知城令到来,白起断然不可能得悉,莫要声张,免得被白起看破。”
说罢,他主动迎了上去,与白起打招呼道:“白左更外出狩猎,看来收获不小啊。”
“哈哈哈。”
白起果然没有发觉什么,笑着说道:“闲来无事,便率士卒到山中解解闷,两位这是?”
看他的面容,似乎在狩猎途中喝了不少酒,以至于言语间有些醉态。
见此,昭雎便笑着解释道:“刚喝了些酒,感觉胸闷,故而与庄大夫随处走走。”
“哦。”
白起点点头,当即吩咐随行士卒取了两只山鸡,一头獐子,递给昭雎随行的士卒手中。
期间,也不知怎么着,白起或有神助地转头看向了蒙仲。
可能是注意到了白起的目光,昭雎不动声色地给蒙仲、邓典一行人使了个眼色:“白左更赠我等猎物,岂有不回报之礼,你们几个,还不快快搬些酒水到白左更的营房。”
“喏。”
蒙仲等人知道昭雎这是给他们离开的机会,当即应声而走。
看着蒙仲离去的背影,白起越瞅越眼熟,毕竟当日蒙仲在方城伏击白起时,最后就是在白起的目送下离去的,白起对当时蒙仲的背影记得相当牢。
“白左更怎么了?”
昭雎忍着心中的惊惧,勉强问道。
听闻此言,白起摇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一个故人……”
说罢,他又忍不住转头看了几眼蒙仲。
『怎么可能是会是他呢?看来我当真喝地有点多了……』
想到这里,白起自嘲地摇了摇头,在谢过了昭雎的酒水后,带着随行的士卒回到了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