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船长!”一众船员应诺一声,便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
只有大副肯特担忧地看了一眼低着头将面部用头发遮掩住的玛利亚,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上前。
待所有人都回到各自岗位后,玛利亚半跪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扶着船首像艰难地站起身来。
在这个过程中,银白光滑的舰首像上依稀映照出了一张近乎透明的脸庞,以及从压抑着恶意的眼睛中不断溢出的虚幻、粘稠、恶心的黑色液体!
就这样静静地倚靠在船首像上,约莫五分钟后,玛利亚的面部才恢复正常。
她重新将长发扎起,略有些诧异地看向行进方向的后方,心中疑惑道:在我不能全力操控“苍白圣女号”的这几分钟里,“告死号”居然没有借机追上来?
……
高耸庞大,至少相当于五层房屋的“告死号”上,“不死之王”阿加里图忽然叹了口气,向“屠杀者”吉尔希艾斯下达了新的命令:
“不用追了,我们立刻转向,向狂暴海方向行进……另外,尽快通知第二、第三、第四分舰队,让他们到狂暴海外和我们汇合。”
“船长,可是我们已经快要追上‘苍白圣女号’了啊!”吉尔希艾斯闻言不敢置信地说道。
“执行命令!”阿加里图明白属下的不甘心,他也有同样的感觉,但他的命令不容反驳。
“是,船长……”感知到危险的吉尔希艾斯不敢再顶撞,但他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问道,“第一分舰队的维兰德斯呢?不用通知他吗?”
阿加里图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维兰德斯死了,他的舰队应该已经完了。”
吉尔希艾斯心中一惊,虽然没有感受到其他危险,但他这时候有些明白船长为什么不继续追击了。敌情不明,他们的处境其实并不是很乐观,很可能反过来中了敌人的陷阱。
待“屠杀者”出去传达命令后,阿加里图才似乎对着“空气”讽刺地说道:
“快要追上?不!追不上的……你应该发现了,无论我们怎么加速,和‘苍白圣女号’的距离都没有缩短。
“这是‘距离’被‘放大’或‘扭曲’了!
“纳斯特就在附近,帕宁那个废物恐怕已经完了!
“这是他对我们的警告……如果我们继续追击,恐怕就要体验一下‘五海之王’的实力了……
“而且这件事很不对……四支分舰队全部失去联络,维兰德斯更是已经死亡……恐怕真的有人瞒过了你的感应,算计了我们……”
说到这里,阿加里图侧耳倾听到了什么,在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说道:
“我这不是胆小,而是谨慎!呵呵,当初你若是有我一半的谨慎,也不会被那个亚达巴奥算计得变成了船。
“我们配合不好,责任完全在你!”
……
距离“告死号”大约五海里的一处海面,“五海之王”纳斯特高大的身影悬浮在半空中,虽然目光看向自以为全速行进,实则都没航行出多远的两艘幽灵船,但他的思绪却已经转到了另外的方面:
有人干扰了我的判断,让我迟到了几分钟……会是谁?
能对持有“0”级封印物的我进行有效影响……恐怕也就只有有限的几位存在了……
不知道祂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纳斯特黑色眼眸内的暗红光芒跳跃了一下,没继续进行深究,甚至将自己的想法主动“扭曲”了一部分。
做完这些,他“利用”规则漏洞,直接“看”到了“告死号”开始转舵,似乎放弃了对“苍白圣女号”追踪的一幕。
纳斯特微微颔首,对阿加里图的识趣很是满意。在知道了幕后有某位存在谋划的前提下,他其实也不想和“告死号”正面开战。
又等了片刻,见阿加里图确实改变了航向,纳斯特这才放开了对两舰周围“距离”的混乱效果。
就在这时,四周的空间忽然弥漫起雾气,紧接着,一艘覆盖纯粹黑色的巨大三桅帆船从虚空之中跃了出来。
那是他的“黑皇帝号”!
一个穿着红色正装,身材修长的男子正笑眯眯地站在船头,看向了半空中的他。
纳斯特见此向前迈了一步,然后便直接出现在了“黑皇帝号”的甲板上,他对着红色正装男子轻轻点头,询问道:“亚达巴奥公爵阁下,您那边的情况如何?”
“帕宁‘成功’逃走,不过他的精神里被我‘种’下了一些小东西。”亚达巴奥微笑回答道。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我需要提醒你,你的小伎俩瞒不过战神的眼睛。”纳斯特扫了对面彬彬有礼的恶魔一眼,暗红的光芒闪烁了一下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给他走入教堂,向神灵祈祷的机会的。”亚达巴奥说到这里,将“黑皇帝号”权限的象征——尖塔皇冠,交还给了纳斯特,然后又笑眯眯地接着道,“他作为殖民地的留守执事,还是有这个任性的权力的。
“嗯,至少半年内不会被人怀疑。”
短暂的静默之后,纳斯特看向眼前父亲的昔日同僚,忽然开口道:“这件事背后的存在,你一开始就知道吧?”
否则你也不会放任“苍白的正义”的主人被那艘船追杀。
“事涉神灵,我怎么会知道呢?”亚达巴奥先是一愣,继而笑着回了一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看来这是罗塞尔大帝和你当年共同的谋划……还是他没来得及进行的谋划……”纳斯特眸中的暗红光芒收缩又膨胀了一下,肯定地道。
而这一次,亚达巴奥却只是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没有回答。
……
比灵界更加抽象,仿佛囊括着整个宇宙所有权柄和象征的星界之内,由一本本或摊开或合拢的书籍组成,不同的身影穿梭其间,以阅读为乐的虚幻国度里,一位看不出年纪,看不清长相,甚至性别也不明确的存在收回了望向现实的目光。
这位存在的嘴角似乎在微微翘起,祂随手具现出了一页纸张,接着顺着国度与一座白色巨塔的联系,将那页写满文字的纸张投入了塔中某一片“星空”之内。
纸张翻动间,隐约显现出如下的内容:
“一个体内封印有‘魔鬼’特性的‘怨魂’?
“以‘正义’为欲望的囚徒……极端的‘正义’本身就是扭曲的、堕落的……
“想要绕开欲望母树对途径的掌控吗?
“这是法布提还是托尔兹纳布置的后手?还借助了罗塞尔的力量……
“那柄剑实际上是个‘开关’,是宣泄‘欲望’的手段……天才的设计,罗塞尔不愧是旧日遗民。
“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真正的后手,还是被推到明面上来的棋子……
“那个‘呓语者’胆子真大,连神灵也敢算计……”
“不管怎么样,如果法布提或者托尔兹纳真有机会脱离掌控,也是一件好事……”
……
“阿伦海姆号”,艾布纳刚刚“开门”回到了自己的“舱室”,“纯白之眼”就忽然毫无征兆的自行开启,并传递了一段信息给他。
艾布纳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他记得“纯白之眼”上一次的自主开启还是因为在《每日观察报》的舞会上感受到了“原始月亮”的污染!
但等他认真读完那段信息后,却又略微松了口气,转而想道:
“有本途径的上位存在向我灌输了知识?谁?知识之神吗?
“祂以前影响我可是直接就能让我进入所谓‘预言’状态的……
“这是我成为序列6,和‘未知之地’的联系又加深后,金手指增加的新功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