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盯着郑景岳,沉声道:“你闭嘴!”说完,又转而对我说道:“大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还没有回答,高队长又问道:“相士先生,你这算是再次预言吗?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就要记录在案了。”
我不解道:“高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队长“呵呵”干笑两声,道:“你之前不是预言过郑景麓会死吗?结果他真的死了,虽然你说你是以相术观察出来的,但是我们有理由不相信,不过也没证据表明你在说谎。但是,这次,如果你还是认真的,我们就记录下来,看结果是否和你说的一样。若是结果与你说的不一样,那么我们就有理由怀疑你并不能准确预言他人的生死,进而可以推断你就是在说谎,由此也可推论出你有作案的嫌疑。”
老头子、郑蓉蓉和郑景山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郑景岳也不再叫骂了,而是安静地听我们说话。
我冷冷道:“高队长,你这是在拿郑景岳的命做怀疑我的赌注吗?”
“不是赌注。”高队长笑道:“而是不遗漏任何值得怀疑的蛛丝马迹,不放过任何值得怀疑的作案人员,这是为受害者负责,也是对你负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认真的?郑景岳真的在七日之内有血光之灾吗?”
我盯住高队长,无言有时,然后缓缓道:“麻衣相士,不打诳语,我是认真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就像是看一种非常罕见的稀有物品一样,既惊讶,又害怕。
蓦地里,郑景岳“哈哈”笑了起来:“好哇,我还真想看看我是怎么死的!”
郑景岳的笑声凄厉地回响在苍茫的夜色里,黎明似乎即将到来,但黑夜的黑色却更加浓烈了。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似出自棚厩,嘶于马嘴,凄绝而声虚,音高而韵断,是为促音……促音主凶……”
《义山公录·相篇·相音章》如是说。
我和成哥、池农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走出郑家,回归别墅。
池农开着车,我和成哥坐在后面,我们一开始都没有说话,车子里静悄悄的。
这时候的天色还很暗,正是接近黎明时最黑的时候。
去山上别墅的路本来就很偏僻,再加上是这时候,所以根本没有行人和来往的车辆,池农开的速度也不慢。
我的心情很不好。
因为我不是那种见惯了死亡的人,对于死亡的恐惧,与生俱来,即便这死亡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与我无关,但我还是很不舒服。
更何况,这并不是一起寻常的死亡事件。
郑家到底是招惹到什么东西了?
窗户外的人脸,绿色的人影,究竟是我的幻觉,还是确实存在?
对了,那绿色的人影,似乎有些熟悉。
杨柳!
我一下子想到了她!
会是她吗?
这件事,会和她有关吗?
我问成哥道:“真的有人能躲避过摄像头的监控?”
成哥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没真正见过。但是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可以的,摄像头通过光感进行录制,只要破坏或者干扰了这个原理,应该就能做到。”
池农说:“铮子,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你这次对郑景岳的预言,是认真的吗?”
我说:“农哥,这可不是预言,是相术,我当然是认真的,我不会无聊到在这种时候,拿他的性命给大家开玩笑。”
池农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不过咱们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成哥疑惑道。
池农说:“铮子的相术出神入化,我是见识过了,但那个高队长并不相信,郑景麓的死已经让他对咱们产生了怀疑,我想如果这次,郑景岳再出事情,那咱们可算是又多了一层嫌疑。”
“凭什么咱们又多了一层嫌疑?”成哥怪叫道:“是铮子用相术得出来的结论!”
“但是他们会相信你所谓的相术吗?”池农冷笑道。
我想起高队长的表情,淡淡道:“农哥放心,那个高队长信咱们这一套。”
“嗯?”池农把脸扭了回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说:“高队长是心服口不服而已,他肯定相信的,只不过他为人太阴,咱们还得提防他利用我们。”
“哦。”池农道:“那个高队长看上去确实不是一般人。”
池农把脸转了回去,车大灯照在黑暗中,我在后面看车前座,有些光影,池农的侧脸竟然死灰一样,光泽有异!
我微微一愣,猛地听见一阵“呜呜”的怪声在车内响起,像人的哭声一样。
我脸色一变,连忙问陈成道:“成哥,你听见了吗?”
成哥疑惑道:“听见什么?”
我抬头一看,只见前面不远处就到了山道拐弯口,但车灯之下,那空气竟似浓雾茫茫,仿佛是一道穿越不过的模糊区!
“咕咕喵!”
一声凄厉的猫头鹰叫声划破夜的寂静,一道影子从空中掠过!
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瞬间掠过我的心头!
“刹车!”
我大吼一声。
“啊?”池农踩上了刹车,降低了速度,问道:“怎么了?”
“刹车!”
我又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
“噶!”
池农猛地把车刹住,我的身子剧烈地往前面冲去,撞到副驾驶的座上,没有受什么伤。
这时候,我看见一辆如小山一样的大卡车无声无息地从拐弯口处飞奔而来,速度快得惊人,但是整个车上,却没有一个灯亮着!
如果不是我的眼力好,我几乎看不见它!
那大卡车擦着我们的车头而去,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
池农转过头,面色苍白地看着我,脸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我从来没见他有这么惊慌狼狈的表情。
“他妈的!”
成哥大口喘着粗气,半天才骂了这么一句。
“刚才……铮子,要不是你,咱们三个,最起码我自己,今天晚上可要完蛋了。”池农虚弱地笑道:“我活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娘的,刚才浑身的肉都是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成哥没好气道:“你开车开得也太有水平了!那么大一个后十二轮,你也敢去碰?”
池农擦擦汗,道:“我是真没注意——铮子,你是怎么看见有车的?”
我没有说话,而是快速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我站在路上,朝着四周看去,黑茫茫的夜色,一望无际,几乎什么都无法分辨。
“邵薇!邵薇!”
我大声喊了起来。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叫道:“你出来!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刚才那猫头鹰是潇潇,我认出来了!我见了它两次了!”
没有任何人回应我。
远处隐隐有我的回声传过来,显得我有些歇斯底里。
“邵如薇!出来!”
我又嘶吼了一声。
把这几天的压抑和愤懑都喊了出来。
但是,依旧是没人应声。
“铮子。”
成哥和池农都从车上下来了,他们走到我身边,也看了看四周,然后又喊了我一声,池农道:“你怎么了?谁是邵薇?”
“还有潇潇、邵如薇又是谁?”
“我没事,是一个老朋友。”我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咱们走吧。”
我上了车,池农和成哥对视一眼,然后也上了车。
刚才那猫头鹰,应该是来报信的吧?
我在心中暗暗想到,它是在警告我前面有危险。
而它的模样,分明就是潇潇,它既然来了,邵薇会不在吗?
可邵薇究竟在哪里?
邵薇如果来了,又为什么躲着我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