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人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所以才能揭开白金封皮,而我体内又有了鬼木郎的木气,现如今,沉入佛耳潭水之底,竟又遇见了水道人遗留的珠子,这一切都该是命中注定的机缘吧?
那珠子听我不吭声,忍不住又问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第一次想跟人详说一番话,你却总是做闷葫芦,好生扫兴!”
我笑道:“勿怪勿怪,我是听你说了水道人,心中有所感触。所以才稍稍多想了许多事情。”
那珠子道:“这么说来,你莫非是知道水道人的底细?”
“我知道他是无极子的五大徒弟之一。”我说:“我也认得木道人的后世子孙。甚至有人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所以算起来,咱们还有些渊源。”
“哦?”那珠子的声音大为兴奋起来,道:“你是无极子的后人?当真,可有什么凭证?”
“你要作什么?”我好奇道:“我如果是无极子的后人,又怎么了?”
“你如果是无极子的后人,那我便要重见天日了!”那珠子大喜道:“先主人水道人将我丢入这深潭水底的时候,我不服气,愤愤难平,便要兴风作浪,将潭水满出山去,水道人施法将我镇压,我向他叫嚣,说你压得我一时,压不住我一世!我迟早还要出去!到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世上了,看你还如何禁得住我去作恶!水道人听了我的话,叹一回气,说,罢了,罢了,这都是命中的定数!数千年后,自然有人要带你重出天日,你若抱怨,只需找我的后人便是,不要去寻他人的过错!我听了这话,又说,你告诉我谁能救我,也好给我个念想,到时候,我真出得去,重见了天日,念你的旧情,不杀你的后人,如何?水道人听了,便说,能救你的人,是我师无极子的后人,有朝一日,他落入潭底,与你相见时,便是你出去水底牢笼时!水道人不会说谎,我今番遇着了你,你又说是无极子的后人,这却不是我的造化来了?!”
我听得又惊又诧,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你已经见着我了,怎么出得去?”
“若你真是无极子的后人,我必能出去!”那珠子道:“水道人说了,我见着你时,便能重见天日。除非,你不是无极子的后人,所以我刚才才问你有什么凭证没有。”
我道:“凭证我是没有的,只是有人这么说过。”
那珠子急道:“那是谁这么说的?”
“木道人的后人。”我道:“木道人曾经把鬼木郎锁在阴沉木棺中,用了金道人的白金封皮,说鬼木郎下了诅咒,必有一日,无极子的后人会揭开那白金封皮,打开那阴沉木棺,恰巧,就是我解开了白金封皮,打开了阴沉木棺,所以他们就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
“如此说来,那必定是真的了!”那珠子道:“昔年鬼木郎欺师灭祖之事,我也知道,木道人请水道人帮忙清理门户,水道人也是去帮过忙的。这事情是真的!你既然能打得开阴沉木棺,那必定就是无极子的后人了!”
“是么……”
我不由得一阵沉思。
杨天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也倒罢了,现如今这珠子也这么说,想来总不会有错了。
可是,义兄他们又说我是酆都大帝的转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酆都大帝跟无极子又是什么关系?
在阴间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孟婆,认不认识无极子,孟婆摇头说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么名字,而孟婆是认得酆都大帝的,这说明酆都大帝不是无极子……
这真够乱的,我越想越是不得其解!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那珠子焦躁起来。
“我是在想事情。”我道:“既然你也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那你遇着了我,怎么没能出去?我到现在,甚至都没有瞧见你生的是什么模样,又藏在什么地方?”
“水道人施展了大法力,将我困在了这里,因土克水,所以将我锁镇在淤泥中,还弄了一尊土龛,深深的埋在淤泥底下。”那珠子道:“我连这土龛都出不去!或许你能破了这土龛,那时,我便脱的牢笼了!”
我苦笑一声,道:“这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我现在被困在黑冰中,除了能说话之外,连动都不能动,还怎么帮你破了土龛?”
“我帮你破了黑冰!”那珠子道:“我帮你破了黑冰,你便帮我破了土龛,如何?”
我心中一惊,强压住内心的欢喜,道:“你能帮我破了这黑冰?”
“哈哈……”
那珠子传来一阵大笑,道:“我是水道人毕生炼制的法器,数千年前驰名天下的第一水行至宝——庆濎珠!天下间,凡是与水有关的术和器,在我看来,都是不值一哂!你这黑冰,无非是摄人魂魄的邪物,在我瞧来,低俗不堪,想要破解,还不是举手之劳?”
我又吃了一惊,道:“你不是在淤泥深处土龛里吗?怎么也对我的情形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里面所有的鬼魂,都是我的耳目!”那珠子道:“所以我瞧得见你,听得到你!怎么样?你要不要我破除那黑冰?”
“能破除自然是好的。”我道:“求之不得!”
那珠子道:“那你得答应,要帮我毁了土龛,放我出去!”
我不由得一阵沉吟:这个珠子,刚才绝口不提要帮我破解黑冰的事情,现在听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了,才说要帮我破,足见其心不是好的。
当年水道人也是怕自己死后,这珠子为非作歹,所以才把它锁镇在了这里,更见它不是好的。
那些死在佛耳潭水中的人,鬼魂都被它拘留在此处,永世不得出去,也见它不是良善之辈!
这样的一个珠子,我如果放了它出去,说不定它还要恩将仇报,害了我!
东郭先生和中山狼的故事,我可是从小都听说的!
但是,又不能不答应它,否则,我也要困死在这里面了。
于是,我想了想,道:“我还没有见着你那土龛,万一你破了黑冰,放我出去了,我却破不了你那土龛,该怎么办?”
“只要你是无极子的后人,那就一定能破!”那珠子道:“你只说你答应不答应?”
“就怕万一啊。”我道:“我现在答应了你,到时候,你破了黑冰,我反而破除不了那土龛,岂不是在你跟前失了信?”
“你发一个毒誓,说只要我帮你破了黑冰,你就要帮我破了土龛,只要你能破便必须破,实在是力有不逮的话,我也不怪你。”那庆濎珠道:“这样可好?”
要我发个毒誓,到时候真的能破那土龛了,我岂不是非要破了它?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胡乱编一个名字发誓,到时候真的不救它,怪罪也落不到我的头上吧?
不过,转念又一想,暗室欺心,神目如电,绝不能欺天,否则后果难负。
思索了再三,那庆濎珠早耐不住性子了,道:“你啰啰嗦嗦的,迟迟疑疑的,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不发毒誓,你想救我便救我,不想也就罢了。”我打定了注意,道:“到时候,我能救你就救你,不能救你,也罢了。咱们谁也不怨谁!”
“好!”那庆濎珠似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话,道:“我就帮你先破了黑冰!到时候,你若是不能破我这土龛,我便囚禁了你,让你和他们一样,永远沉在这水底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