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老朋友就像是一个收藏家在鉴定一件刚刚到手的古董一般神情凝重的样子,那位智慧高超的大公感到非常高兴,他已经很多年未曾看到过老朋友如此郑重其事过。
“除了这块石版和那个小臭鼹所说的有些出入之外,其他三样东西倒是丝毫没有差错,这枚像金币一样的玩意儿虽然我仍旧看不出任何名堂,不过我可以感觉到它的力量丝毫不次于那把死神镰刀。至于这枚开米尔迪特之戒,并没有隐藏任何秘密,这只是一枚用来吸收精神冲击的魔法戒指而已,虽然它的做工令我相当欣赏,不过还没有到令我感到惊讶的程度。不过,在我看来它所拥有的危险程度远在另外两件之上,能够令这样一枚戒指损毁到如此地步,毫无疑问戒指里面所吸收的精神冲击来自于那位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损坏成这个样子,我很担心这枚戒指已然很不稳定,我的老朋友,如果这东西突然间发生意外令封印在里面的力量释放出来,你的领地里面恐怕连一只活着的蟑螂都别想找到。”那位老迈得甚至有些令人难以想像的老头笑着说道,他甚至夹起那枚戒指晃了两下。
“我实在有些难以相信,那位年轻的教导者为什么带着这样一枚危险无比的戒指四处旅行,难道他丝毫不担心会发生意外吗?即便他本人不知道,难道就没有人提醒他,我记得他的老师正是魔导士玛世克。”巴世蒙大公丝毫没有将这放在心上,他仍旧显得那样轻松自在。
“那是因为戒指只要始终在他的手中就不会发生危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像是包裹在这枚戒指外面的另外一层屏障。想要解释这件事情,同样得提到共鸣。”说到这里,那个老头看了巴世蒙大公一眼:“算了,我知道你不会对这感兴趣的。总而言之这东西留在这里越久就会变得越危险,你最好将它尽快处理掉。”
小老头再一次看了一眼巴世蒙大公,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我相信,你已然想到一种如何运用它的办法。”
耸了耸肩膀,那位显得异常悠闲的大公说道:“想必一把娜头就能够令那枚戒指里面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
“甚至用不着榔头,用夹子就行。”小老头连忙说道。
“让所有人都以为佛朗士教导者忍不住动手了,我相信得里至王室所拥有的职责感,会让那位王子放弃和我的僵持。”巴世蒙大公悠然地说道。
“你会同样表现得颇为大度,暂时不去碰那个王位,反正现在你的表妹占据着四分之一张宝座,你可以顺理成章地打发那位王子前往战场,他即便不死在曾经的盟友手中,也会死在我们的盟友菲利普斯亲王的手里。”那个小老头接过了话题说道。
“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巴世蒙大公笑了起来。
“不过你不会这样做,因为你已然有了自己的计划,按照那个计划你甚至可以顺理成章地令那位王子殿下主动放弃王位。”
“这样一来在面对我们的盟友菲利普斯亲王的时候,你就用不着为了既消耗他的实力,又令那位年轻的王子彻底从人间消失而伤脑筋。同样也不至于因此而得罪一个拥有着无从猜测的潜力的人物。我相信你会更愿意和那些南方人做生意,而不是成为战场之上的仇敌,前者对双方都有好处,而你所拥有的好处会更多一些,后者却是无尽的麻烦和不确切的未来的开始。”那个小老头径直说出了巴世蒙大公心里的念头。
“你对我甚至比我自己更加了解。”巴世蒙大公用略带自嘲的语气说道。
“这样说来你打算将这些东西送回去?”小老头问道。
“我知道你打算留下一两样东西。”巴世蒙看着老朋友说道,和小老头对他了如指掌一样,他同样也完全能够猜到小老头的心思。
“你猜得一点都没错,甚至连数字也完全正确。”小老头说道。
“你想要死神镰刀,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死神镰刀是你当年的那位朋友凝聚了所有心血的作品,而且它的上面还隐藏着,你从他那里偷来的笔记本上未曾记载的秘密。至于另外一件,我相信是那枚金币,既然那个少年称它为神之侍从,和它有关联的无疑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玩意儿,我相信无论是从异世界召唤来的意识体,还是人工创造出来的生命,都会令你感兴趣。那原本就是你研究了一辈子的课题。”巴世蒙大公轻松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那么就麻烦你解决剩下的难题,我相信你非常清楚,应该如何同那位少年打交道。”小老头径直将他想要的那两样东西塞进了口袋里面,他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说道:“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相信你已然打算往帕琳走一趟。”
听到老朋友如此一说,巴世蒙大公无奈地苦笑着耸了耸肩膀:“现在去帕琳确实不算太早,不过我原本还打算再停留一会儿,现在为了你的事情却不得不早早起程。”
“别显得那样悠然,我的老朋友。”小老头突然间变得正经起来说道:“或许你现在动身已然显得稍微晚了一些,一直以来你的眼睛都只盯着亨利德王子和年轻的教导者身上,你显然忘记了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你并没有办法完全把握住。”
说到这里,小老头指了指桌子上面的那些东西:“要不然它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我从我那位助手那里听说,那个不安份的丫头打算尝试着控制年轻的教导者,以往我一直以为那个丫头拥有魅灵对你是极大的帮助,不过这一次弄得不好,她或许会帮上倒忙。”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连我都未必把握得住的话,那位年轻的教导者便是其中的一位,事实上他总是让我想起将他教导成现在这样的那个家伙,他是唯一曾经令我感到挫折的人。”小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听到这番话,巴世蒙大公立刻若有所思起来,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位老朋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耸人听闻,而他所预见的事情总是那样准确。
“好吧,我会立刻动身,不过你最好能够保证,这枚戒指不会在半路上发生意外。我可不希望在某一处荒野之中成为唯一的牺牲者,有一件事情可以确信,那位王子殿下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向任何人宣战。”巴世蒙点了点头说道。
“我唯一可以给你的忠告便是让人带着这枚戒指单独而行,让他乘坐最干稳的马车,再找一块最软的海绵将戒指包上。”小老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看到小老头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巴世蒙大公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我的老朋友,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我同样也有一个忠告,我知道这十有八九无法劝服你,不过我仍旧要提醒你注意,或许此刻你正在令那个对你极为不利的预言成为现实。”
巴世蒙大公注意到老朋友的脸抽动了一下,很显然对于那个预言,自己的这位多年老友并非完全不放在心上。
“死神镰刀,我的第一件作品以及偷走我第一件作品的那个人的传承者,这三样东西已然全部众齐,说实在的我即便不想相信那个预言有可能变成真实,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要说我不感到害怕,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任何人对于死亡都拥有着天生的恐惧感,不过远比别人活得长久的我,多多少少对于生命和死亡也比常人看得平淡许多,我现在只希望能够心满意足地渡过这一生。不知道是否是命运的讽刺,最近这几个月我清清楚楚地感到时间变得快了许多,很多我停滞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瓶颈和难题却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问获得了突破,现在我几乎已然能够确信可以制造出真正完美的人类,唯一的需要便是能够再给我一些时间。”说着,小老头叹息着走出房门。
帕琳城里虽然喧闹繁华,但是在它的郊外却显得异常冷清。
披着那昏黄的夕阳,一辆马车正缓缓地行驶在那笔直而又宽敞的通郡大道之上。
马车的主人显然并不急着赶路,透过马车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那位忧心忡忡的公主殿下,此刻她正在回家的路上,但是她的神情之中却丝毫也看不出有一丝回家的喜悦。
此刻她的脑子里面仍旧回想着刚才她的哥哥对她所说的那番话。
仿佛能够感受到灾难即将来临一般,希娅小心翼翼地走进哥哥的书房。
哥哥的神情之中那浓浓的犹豫令她感到茫然,显然她的猜测又加重几分确定性。
“一路之上肯定很累了吧。我不想打扰你休息。”希娅极力想要找个借口离开,此刻她越来越感到恐惧和害怕。
“希娅,我亲爱的妹妹,请你进来,关上门,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那位王子殿下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过身来说道。
“我可不可以坐在你的腿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公主殿下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和你商量。”亨利德王子稍稍加重了语气。
但是当他看到妹妹伤心失落的神情,他原本努力让自己硬起来的心,不由得又软了下来:“希娅,我亲爱的妹妹,我必须向你说抱歉。”
那位曾经刁蛮任性的公主此刻就仿佛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鸡雏一般显得无比彷徨和无奈,她的脸上已然没有了往昔的狡诈和刁蛮,有的只是无尽的哀伤和一丝淡淡的希望。
亨利德王子自然非常清楚妹妹的希望是什么,不过此刻他只能够硬起心肠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希娅,我知道这会令你感到非常为难,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回到王宫之中。”说到这里,那位王子殿下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下去为好,因为他非常清楚,他的请求对于妹妹来说无疑显得异常残忍。
“这件事情对于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显得措手不及,没有人能够预见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亨利德王子连忙换了个方向,但是他立刻发现,想要继续说下去同样困难无比。
长长的吸了口气,这位王子殿下让自己的胸膛之中充满了足够的勇气。
“我亲爱的妹妹,我确实未曾想到我们的那位盟友会突然间变得如此疯狂和难以捉摸,可惜我们却偏偏不能够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迄今为止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他到底拥有多么强悍的实力,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他所失落的那些东西毫无疑问对他都至关重要,奥格大师甚至猜想他拥有七成的可能将威胁变成现实。虽然对那些失落物无法给予准确的估计,不过至少那把死神镰刀就足以令无数得里至人死亡,身为得里至王室成员的我,绝对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如果我们的盟友将他的威胁变成为现实,我将不得不立刻阐明自己的立场,毫无疑问我将第一个站出来讨伐这位可怕而又强大的少年。当几万甚至几十万得里至人在瞬息之间死亡,在那样的情况下,继续为了得里至王位而争夺不休显然变成了可耻之极的事情。我会宣布放弃对王位的追求,将它拱手让给那个阴谋杀死父王的人,而我,背负着令无数得里至人死亡的我,会选择奔赴战场,去面对我们的盟友,或许还有佛朗士王国的菲利普斯亲王,如果在那个战场上得以侥幸活着的话,我将宣布放弃一切成为神职人员,以弥补我所造成的巨大过失。”
那位王子殿下缓缓地说道,此刻他并非在装作可怜以打动自己的妹妹,他非常清楚,希娅肯定能够猜到这一切,如果事情一旦以那种最坏的可能发生,他能够做出的选择将只有这一个。
“你希望我能够接近并且劝解那个家伙?”希娅公主缓缓说道:“或许我可以找个机会将他刺杀。”
“不,这将是最坏的选择,我相信此刻我们那位盟友肯定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提高了警惕,更何况,你难道忘记了他真正的身份?你所提议的那件事情,恰恰正是他所最为擅长。”亨利德王子连连摇头说道。
“你认为我能够成功地说服他吗?”希娅公主用淡然的语气说道。
稍微犹豫了一下,那位王子殿下说道:“我知道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能够打动得了我们那位盟友的心,我所希望的只不过是你能够接近并且随时看住他,顺便安抚一下他有可能变得冲动的心情。”
“或许你还希望我能够用美色打动他,在瑟思堡的时候便已然和他认识的你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那位公主直截了当地说道,她的语调之中没有丝毫隐晦,同样也没有丝毫的怨愤。
那位王子殿下想要开口,但是最终却将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因为他的妹妹此刻所说的原本就是那些魔法师,包括奥格大师的意图,甚至就连他自己也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打算。
让从小就最喜爱和亲近的妹妹去做这种近乎于妓女的事情,已然令他感到自己自私、龌龊和残忍,他甚至感到自己仿佛全身浸没在地狱深渊的血海之中一般,四周堆满了臭气熏天的断肢和器官,而他身上更是沾满了难以清洗的污垢。
这已然令他感到罪孽深重,如果再要欺骗最亲爱的妹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立刻精神崩溃。
此时此刻这位王子殿下无比确信,政治确实是充满了肮脏的黑暗的东西,而卷进政治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的无疑是最道德败坏不可饶恕的罪人。
那深深的负罪感令他几乎快要发疯,而更令他感到发疯的是,他伸出那罪恶双手的对象竟然是一直以来最信任和崇拜他的妹妹。
如果说刚才是希娅极力想要逃出这个房间,那么现在渴望着能够逃跑的变成了他。
但是那背负在他肩上的重担却令他丝毫不能够退缩。
得里至王国的王权,无数得里至人的性命,这位王子殿下尽管无数次劝说自己,这一切都可以割舍,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位会泄漏嗜血的秘密给予敌国的巴世蒙大公将会坐在国王的宝座之上,这位王子殿下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出选择。
如果说当初巴世蒙大公曾经是他心目之中的英雄的话,那么此刻这位曾经为他所推崇的人物已然变成了想要毁灭得里至的一切的罪人。
“我愿意,你是否还记得在佛朗克的时候,我曾经说过,为了你,为了我最亲爱的哥哥,我愿意做出任何牺牲,现在就是我履行我曾经许下的诺言的时刻。”
说到这里,这位公主殿下突然间抬起头凝望着亨利德王子:“反正我非常清楚,我无法令真正深爱的人接受我最为宝贵的东西,这只会令我和我真正深爱的人堕入世俗和道德的地狱。事实上我早就对此有所觉悟,既然我最宝贵的东西不能够给予值得获得它的人,那么就用它为我真正深爱的人换取足够的利益。”
说着那位曾经刁蛮任性的希娅公主缓缓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房间里面只留下失魂落魄的王子殿下,他那孤独的身影越发衬托出这里的冷清。
“我知道你感到非常难受。”突然间门口传来了奥格大师苍老的身影:“不好意思,我自己进来了。”
“不,您来得正好,此刻我的心中正存在着许多疑问想要得到您的指点和解答。”王子的脸上显露出无比苍凉和无奈的神情。
“我能够猜到那是一些什么问题,我能够告诉你的就只有,那些问题并没有准确的答案。每个人都有可能面对同样的难题,做出的选择肯定截然不同,不过我确信他们之中肯定有许多人认为自己的选择最为正确,尽管在旁人看来他们的选择根本错误得令人难以理解,同样也相反的事情也有可能,在别人眼里幸运地找到了正确答案的人,或许自己却在深深悔恨当初的选择。除此之外,我也并非是那合适回答这些问题的人选,别把我看得有多么睿智和高超,我仅仅只是比你稍微多了一些阅历而已。事实上此刻你心中所拥有的疑惑和彷徨,同样也存在于我的心中,别忘了我同样赞成劝服希娅去完成那必然会令她痛苦终身的使命。”说到这里,那位老魔法师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其实现在想来,有许多事情当初如果做出另外的选择,此刻的情况将截然不同,如果当初噩耗传来的时候,我劝服你放弃对于王位的追求,我相信你仍旧会是一个纯洁的青年,而希娅也仍旧会是一个快乐的女孩。同样如果我们未曾选择接受那位年轻的盟友智慧上的援助的话,此刻我们十有八九仍旧在躲藏和流浪,不过我确信,那会比现在快乐和轻松许多。如果我们没有急于表现出对那位年轻盟友的不信任,此刻或许那些困扰着我们的难题根本就不存在。实在有太多可能,如果继续仔细想一下的话,或许还能够找出更多悔恨。或许这便是我们和那位年轻盟友之间的差距,在做出选择之前,我们思索得太少,但是在做出选择之后,我们反倒思索太多。前者令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无法预测到各种隐藏着的灾难,而后者又令我们在再一次选择的时候顾虑重重。现在想来,我们真正缺乏的是做出选择的专家,在一开始我们力量弱小的时候,我们倒是能够清醒地看到这一点,但是当我们变得越来越一帆风顺,当我们的手中终于拥有了可以和其他任何一方势力抗衡的实力,我们便渐渐淡忘了这一点。”那位老魔法师显得异常无奈地说道。
“是的,我同样异常后悔,哲人说的一点不错,当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才感到它的珍贵。几天前,我还在担忧我们的盟友所拥有的智慧,但是我现在已然知道,现在去担心这些东西为时过早。”那位王子殿下的神情之中显露出一丝悔恨和悲哀。
“后悔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你是否想到过补救的措施?”那位老魔法师缓缓问道。
“巩固的誓言最害怕的就是不信任的裂缝,那是永远也无法弥合的可怕缝隙,我确信希娅的牺牲也将无济于事,她的牺牲只是在为我当初的愚蠢选择付出利息而已,但是不这样做的话,情况显然会更加恶化。”那位王子无比忧愁地说道。
“这并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过失,这个沉重的枷锁,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得背负一部份。只是其他人不会像你那样感到难以忍受的痛苦,毕竟这个失误偿付的代价是你最心爱的妹妹的幸福。正是这令我不得不检视以往曾经做出的选择,我突然间感到或许有许多地方能够重新思考。”
奥格大师满脸愁容地说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失去信任的誓言无法再加以弥补,此刻我们只能够祈祷,我们曾经的盟友不至于成为最可怕的仇敌。我相信,在码头上以及在森林之中的那两次背叛,足以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而我们的盟友所拥有的智慧,同样也令我确信,他肯定能够找到背叛的蛛丝马迹。正因为如此,最近我一直在思索是否能够找到另外一条解决的途径,王子殿下,你是否想到过,或许你和巴世蒙大公之间能够做出一定的妥协?”
奥格大师的话,令那位王子殿下感到无比震惊,他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他最为尊敬和信任的老人。
“我真是难以想像您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谋杀了我的父亲,不过更令人难以容忍的是,他还偷窃并且向敌国泄漏了嗜血的秘密。”那位王子殿下惊叫起来。
“我无意替巴世蒙大公开脱谋杀的罪名,不过说嗜血的秘密在他手中被泄漏确实有些冤枉了他,现在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个秘密,原本清楚这个秘密的就只有七个人而已,即便加上知道一些踪影的人也绝对不超过十个。”
奥格大师一脸追忆神情,缓缓说道:“我曾经也拥有过像希姬那样的年纪,那时候我正跟随着我的老师党克魔法师学习,和我一样,党克老师也是当时的国王陛下最为信任的宫廷顾问,而那位国王陛下正是你的爷爷亨利三世。
“有一年,和佛朗士接壤的行省安巴勒州的桑德尔郡靠近边境的山岭之中突然发现了一处遗迹,无意中发现了那个遗迹的是当地的一位官员,那位官员通过特殊的途径,秘密并且直接向国王陛下作了报告,在报告中他认为那个遗迹或许是某位魔法师废弃的实验室。
“我的老师被请求前往那里对遗迹进行一番考察,我非常有车能够一同前往,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期望能够获得什么重要发现,正因为如此,当我的老师认出那座遗迹的门口有大魔导士阔米尔迪特的标志的时候,我相信你完全能够想像,当时我们吃惊的程度。
“当天我的老师便将这件事情报告了国王陛下,陛下的反应可想而知,不过这件事情原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正因为如此你的爷爷当时的国王,决定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我的老师努力想要进入那座遗迹,不过他并不打算轻易尝试,因为众所周知开米尔迪特遗留下来的遗迹里面往往隐藏着极为可怕的危机。
“那时候的我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连那个发现遗迹的官员都比不上,那个人虽然并没有成为魔法师的自然天赋,不过这个意外的发现,令他对神奇的魔法无比痴迷——唉,那时候的我绝对不会想到,坚定不移的意志竟然会创造出如此意想不到的奇迹。
“挖掘的工作一开始进行得相当顺利,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次小小的尝试,引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魔法能量波动,而这丝波动更是引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那个人便是后来的血魔法师,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已然相当厉害,我的老师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他。
“那个人对于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认知显然远远在我们之上,而他所拥有的实力,也已然超出了当时得里至王国之中的大多数魔法师,正因为如此我的老师立刻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无法求救的我们只能够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对遗迹进行研究,甚至看着他破除开米尔迪特留下的魔法陷阱。
“那个人慷慨地让我们全都进入了开米尔迪特遗留下来的实验室,令我们感到惊讶和震撼的是,这座实验室里面所实验的竟然是制造人类。”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我和我的老师对那位传说中的大魔导七充满了敬意的话,那么此刻敬意已经荡然无存。在那座实验室里面,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完整并且像样的记录,有的只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数据。正因为如此,想要获得隐藏其中的秘密,就必须逗留在这里进行漫长的研究。
“或许是因为我的老师长时间没有任何音信,国王陛下感觉到情况或许有些不妙,但是最初他和老师商议的结果是尽可能地保守秘密,正因为如此为了保密,他只是派遣了当时嗜血兵团的一只眼睛前往察看。
“众所周知没有人比嗜血兵团的眼睛更加擅长保守秘密,他们的脑子里面原本就保守着得里至王国最为重要的秘密。那个嗜血的眼睛立刻就发现了异常,不过以他的实力仍旧无法战胜那个后来变成血魔法师的人。不过那个人同样也非常清楚,如果不停地受到骚扰,他绝对无法进行研究,正因为如此他主动提出了妥协的建议。
“说实在的,当我们刚刚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难以置信,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之下,根本就由不得我们不同意这个妥协的建议。”
“为厂保险同样也为了多获得一些研究的成果,国王陛下又派来了另外一只眼睛,就这样有关那个遗迹就成为了,你的爷爷亨利三世陛下、血魔法师、我的老师、我。那个官员和嗜血兵团左右眼睛七个人的秘密,除此之外当时的狂风骑士团团长以及嗜血兵团团长同样也对此有所了解,他们随时都准备接应在遗迹里面进行研究的自己人。
“最初的时候,合作丝毫没有坦诚的感觉,我们的人随时都在寻找着那个后来成为血魔法师的佛朗士人的破绽和漏洞,但是随着研究工作渐渐展开,而且发现,我们这一方的三个魔法师联合在一起获得的成绩,还没有他一个人得到的十分之一。
“原本进行偷袭的打算换成了真正合作的渴望,当时血魔法师并不愿意交出研究结果,不过他对于嗜血的力量显得很感兴趣,他提出用嗜血的秘密交换他的研究结果。
“这是个很难答复的提议,那个时候我们已然发现,开米尔迪特创造出来的人类,被他称作为完美的人类,那是一种无论从力量上还是智慧上都近乎于完美的人。
“只要想像一下得里至和佛朗士制度上的差异,如果真的能够创造出一大批近乎于完美的人的话,他们在得里至王国毫无疑问会迅速成为最为宝贵的力量,而在佛朗士,他们的才华只会被埋没。
“唯一值得顾虑的是,这些被创造出来的完美的人类,或许全部能够被训练成圣骑士,当时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认为,开米尔迪特之所以进行这些研究,就是为了增加圣骑士的数量。
“不过我们同样也可以用完美的人类增加狂风骑士和嗜血兵团的规模,一直以来如何扩大这两支军团的规模,始终是历代得里至君王苦思冥想的问题。
“最终恐惧和猜疑敌不过诱惑,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在担忧,我们付出了许多,却可能颗粒无收,但是,我们很快便发现,那些完美的人类对于嗜血的力量的接收能力超乎想像。
“嗜血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他们的身上变得极为强大,甚至连掌握多年嗜血力量的嗜血兵团之中的高阶战士都未必强得过刚刚拥有嗜血力量的这些完美的人类。
“这件事情令我们感到无比振奋,更坚定了掌握这种力量的决心,当时唯一令我们感到可惜的便是,那些被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封印起来的他亲手创造的完美人类数量并不多,而研究出结果却显得遥遥无期。
“不久之后分歧变得越来越明显,我们渴望着能够早点有所收获,但是血魔法师显然已经将兴趣转到了那些获得了嗜血力量的完美人类身上。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清楚地感觉到,和开米尔迪特的研究比起来,他对于嗜血的力量兴趣更加浓厚。
“最终我们决定摊牌,没有想到血魔法师的理由简单得令人难以想像,他说他不希望再研究下去了,对于创造出比他自己更加聪明更加优秀更加拥有天赋的人,他根本就不感兴趣。
“当我们在努力着令整个王国强盛壮大的时候,这个佛朗士人想到的只是他自己,或许这便是得里至人和佛朗士人的不同。血魔法师最终还是走了,我知道当时我们曾经准备下手,但是他戒备非常森严。
“因为担心他会泄漏秘密,那个遗迹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搬了出来,整座遗迹被运往另外一个地方。这时候一个意外令所有的一切都为之改变,没有人想到那个意外竟然并非来自于血魔法师,而是对当时来说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官吏。
“那个首先发现遗迹的官员,始终和我们一起保守着这个秘密,事实上他对于魔法越来越浓厚的痴迷,最终令他辞去了公职。
“无论是我的老师还是我,抑或是嗜血兵团的两只眼睛,对于普普通通丝毫没有魔法资质的他原本并不在意,反倒是对于魔法的痴迷,令血魔法师对他感到相当赞赏。
“那个官员成为了血魔法师在所有人之中最谈得拢的一个,血魔法师甚至用研究出来的结果,帮他改造了一下大脑,虽然在其他人看来,有八成是拿他当实验品,不过这个手术确实令那个原本没有丝毫天赋的官员、能够对魔力有所感应。
“不过我们仍旧没有将他看作是真正的魔法师,正因为如此他被排斥在了新的实验室之外,紧接着我也被排除出了名单,原因自然是当时的我实在太过年轻,因此派不上什么用场。
“从那之后,这个实验室的存在就成为了我的心中隐藏的一个秘密,直到将近十年之后从佛朗士王国传来那令人震惊的事情,一位被佛朗士人称作为血魔的实力超绝的魔法师开始不受控制地肆意杀人。
“传闻之中的那位血魔所拥有的力量马上令我警觉地想到嗜血的力量,那个时候的我已然掌握了预知魔法之中的部份力量,我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对发生在佛朗上王国的一切进行收集和追寻,最终确认那个血魔正是我所认识的魔法师。
“我能够知道的事情,我的老师自然同样也能够知道,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正忙于研究,不过如此轰动的事情最终仍旧为他所知,不久之后他终于来找我。
“那个时候老师他所拥有的力量自然远远非我所能及,他凭借我收集的那些东西,只用了三天时间便找寻到突破口,无论我还是老师都绝对未曾想到,那个突破口竟然是被我们所排斥的那个官员。
“这十年之中他竟然同样未曾放弃过研究,而且始终和血魔法师保持联系的他,所获得的进展竟然反而超过了老师他们。我的老师最终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知了亨利三世陛下,最终的决定是他前往寻找那位官员,而嗜血兵团的眼睛则继续搜寻有关血魔法师的情况。
“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我无从得知,唯一知道的便是,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我的老师,而那两个嗜血的眼睛也在不久之后莫名而亡,他们死后不久亨利三世陛下也相继而亡。在这之后我曾经前往过那个被搬迁的实验室,但令我感到遗憾的是,那里曾经被再一次搬迁。
“漫长的岁月令我对于这件事情渐渐开始淡忘,直到将近二十年后,帕安的一位魔法师获得魔导士头街的提名,那位魔法师所拥有的成就远远超过得里至已然存在的那三位魔导士的成就,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此之前他却始终默默无闻。
“但是当我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心中的惊讶常人绝对无法想像,那个获得了魔导上头街的人,竟然便是那个原本根本不会魔法的官员,对于魔法世界的痴迷显然令他不顾一切地对自己又动了好几次手术,这些手术赋予了他有限的能力,但是对魔法的热忱却令他拥有了难以想像的成就。”
听到这里,那位王子殿下已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然他已然知道奥格大师所说的那个魔导士到底是谁。
“布雷恩,仁慈的父神,您是说魔导士布雷恩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官吏,但是此刻他却已然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拥有实力的魔法师之一。”亨利德王子惊诧地说道。
“这个秘密存在于我的心中已然很久,我原本以为会带着它进入坟墓。说实在的布雷恩的成就令我敬佩,他对于魔法的执着绝非我昕能够比拟。正是因为我对他的了解,当我得知嗜血的秘密已然泄漏的时候,我在想到巴世蒙大公的时候,同样也想到了他。有一件事可以确信,早年被轻视和排斥的布雷恩,肯定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即便巴世蒙大公不向外泄漏嗜血力量的秘密,他迟早也会这样做。我甚至怀疑,巴世蒙大公之所以拥有另外创立一支嗜血兵团的念头,或许正是他劝解和怂恿的结果,而和菲利普斯亲王联手,这一方面是为了将研究的时间缩到最短,而另外一个目的或许正是为了报复。当然我同样也并不排斥那是巴世蒙大公自己的意愿的可能,对于他,我同样拥有一份敬意。很多人都说巴世蒙大公绝对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挑战,但是在我看来,他花费了毕生的时间在挑战一件其他任何一个得里至人都不敢挑战的东西,那便是得里至的传统。”
老魔法师继续说道:“毫无疑问同样也是早年的挫折,令巴世蒙大公对于得里至王国的传统深恶痛绝,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最为痛恶的便是得里至王国到处迷漫的军事化的气氛。无可否认自从得里至王国创立开始,得里至的历史几乎就是一部战争史,得里至人的财富来自于兵役,得里至贵族的地位来自于战功,得里至王国的维持同样依靠一次又一次的战翠。但是现在将近一千年的时间,对于我们得里至王国来说可以被征服的,都已然征服了,北方,东北,全都已然向我们臣服,几大世仇之一的奥提雷,也已然归并入得里至的领上。此刻还能够征服的就只剩下意雷、佛朗士、西拜和岛国英格,除此之外便是向东方挺进,那里有强悍的托尔人的帝国。和强悍而又野蛮的托尔人开战显然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正因为如此无论你的父亲还是你、都将目光转向了佛朗七。无可否认佛朗七是我们得里至的世仇、得里至王国曾经遭受过的最为严重的创伤全部来自这个西面的邻居。但是最近几十年有一件事情显得越来越明显,那便是佛朗七王国渐渐倾向于成为意雷那样的国家。漫长的历史已然令它变得老迈,同样也厌倦了征服和讨伐,佛朗士开始沉溺于积累财富,并且想办法挥霍的游戏之中。”
“我知道巴世蒙大公早就在注意着佛朗士的变化,他或许希望能够用贸易取代军事征服。不过为了砸开佛朗士朝着得里至紧闭的大门,十有八九还得进行一场战争。不过这场战争的目的想必不是为了征服和统治,而是希望能够在贸易之中占据主导的位置。我无从得知这是否是异想天开的想法,虽然它离经叛道,不过我并不想因此而诋毁巴世蒙大公。尽管我无法判断他的对错,不过我至少能够确信,巴世蒙大公是这个王国之中仅有的几个曾经为得里至王国的未来思考过的人。真正令我感到不满的并非是别的事情,而是他的手段,之所以我会选择帮助你,是因为我相信你至少会做得比他高尚一些。但是当我看到我们那位年轻盟友制订出来的计划书的时候,我已然确信我的想法完全错误。政治原本就没有什么干净可言,身为一个预言家竟然连这都无法预知,显然是我的失误。而此刻,当我看到希姬公主殿下那曾经充满灿烂笑容的脸,被阴云彻底笼罩,我越来越感觉到或许当初的选择完全错误。”说到这里,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