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的武功的确了得,一会是百鸟朝凤,一会是军中搏杀术,一杆马朔使得虎虎生风,不停地在大汉的身边刺来刺去。
洪城大急,他看得出来,那个壮汉是个难得的高手,二十斤重的铡刀在手里轻飘飘的如同稻草,随意的就把云烨的马朔格挡到一边,气定神闲的陪他玩耍。
自己不好上去,刚才云烨说不许别人插手,不知道一向睿智的云烨为什么会昏了头亲自上阵,再看到刘进宝满不在乎的拿着一块桂花糕在吃,一巴掌就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把他刚喂进嘴的桂花糕打了出来,急吼吼的说:“你家侯爷遇到硬点子了,我不好去帮忙,你去,仆人帮着主子天经地义。”
刘进宝揉着被打得生疼的后脑勺呲着牙说:“我家侯爷武功好着呢,一定会打跑这个蟊贼。”
“可是他已经被抓走了!”洪城指着扛着云烨扭身就跑的壮汉对刘进宝说。
刘进宝抓住洪城的战马缰绳又说:“这是我家侯爷的诱敌之计。”暴怒的洪城正要一脚踹开刘进宝自己飞马赶去救援,才回头,后脑勺就被无舌抽了一巴掌。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那就不是蟊贼,是云烨的朋友,而且是关系非常好的那种,你没看见旺财都跟上去了,少说废话,咱们就地扎营,他们朋友相聚后,就会回来。”
听完无舌的话,洪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怒火冲天的将士,然后就追着刘进宝满营地乱窜,最后被堵在无舌面前,恶狠狠地说:“那个人是谁?”
“洪爷,您就别问了,那个人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听我家侯爷说,那家伙几乎跑到了天边,差点当了神仙,同行的两百多人,就回来他一个,刚回来那会,全身上下都是伤,在我家住了好久,无舌先生该知道白熊皮的事吧,那东西就是他从天边带回来的。您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就说嘛,这个世上哪来这么些绝顶高手,随随便便就钻出来一两个,你家侯爷,勇敢的十分可疑,只有对极度信赖的人,他才会有这种举动,罢了,你家侯爷的来路就很神秘,世外高人嘛,都是这副鬼样子。”无舌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满是向往之色,洪城依然一头雾水。
乡间的小路上,两边全是半人高的茅草,这个该死的天气,粮食不长,野草倒是非常的茂盛。
熙同扛着自己铡刀,云烨拖着自己的马朔,两人边走边聊。旺财不时地把脑袋插在两人的中间。
“这是旺财啊,一年多没见,从一匹肥马变成了骏马,不错,很好,很好。”
“老熙,一年多怎么也没见你和我家里联系啊?我来河北就是想看看你,你也知道,我朋友不多,人来不了,来封信也是好的。”
“忙啊,一天到晚的为几十张嘴忙碌,不把他们喂饱了,我哪都去不了,你是富贵闲人,这次又领着大军转悠,想来一定混的春风得意吧。”
“屁的春风得意,好些回险死还生,刀尖上打滚,能活着见到你,算是我洪福齐天了。”这些从不在他人面前讲的话,在熙同面前说的滔滔不绝,就连一向胆大的熙同都为他捏一把冷汗。
“想不到你这段时日也是过的一日三惊,那些个富贵有什么好要的,为了它,把性命搭上太不值了,你也不喜欢在红尘里混,不如和我一起在这个小村子里安家算了,把老夫人,两个老婆接过来,好好地过些消停日子才是。”
熙同有了很大的变化,往日的刚烈豪雄之气在他身上消失了,如果不是那副钢铁般的身躯还在,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一位眦睚一怒,千里取人头的豪侠,裤脚上全是尘土,脸膛也变得黝黑,和军队里的那些民夫一般无二。
“我本来以为在这次河北大灾之中,你说不定会拉起一支队伍,杀官放粮,劫富济贫,纵马驰骋在河北的大地上,快意恩仇不是你一直向往的生活吗?”
“屁的快意恩仇,还杀官放粮,刺史家里都没有隔夜之粮,我杀他有个屁用,你别说,李家派到这里的官员算是不错的几个官员,小十三饿的直哭,我这当爹的也坐不住,晚上就去了府城,到了刺史家一看,一家老少喝的也是稀饭,他家的小女儿也在哭喊着要吃桂花糕,被刺史抽了两巴掌,哭都不敢哭,看得人心酸。我扭头就走,回来的路上,好运气,山里面居然有野猪跑出来,很是肥大,被我一刀就给杀了,准备回来给小十三煮肉吃,想到刺史家的小囡囡,就割了一条猪后腿给他送了去,挂到他家客厅,留了字,说是给孩子的。”
“哈哈哈,你总是干这种事情,刺史大概都被吓坏了吧?”
“没有,那刺史算是有胆子的,把猪腿肉割下来一块,煮给了孩子吃,剩下的煮熟以后,全分给了孤寡,老子这回算是没看错人,李家的官,要是都是这样的,合该他家坐万年江山,老子做顺民,也心服口服。”熙同的这些话说得很认真,看得出来都是心里话,一个桀骜不驯的人总是有自己的底线的,就如同骄傲的人不会去欺负弱小一样。
“我记得你走的时候,奶奶给你装了好几车东西,虽然不会让你富得流油,但是全家老小几年的吃喝用度还是不愁的,哪去了?算了,你不用说,该死的一定是送给别人了,你这种人手里有钱是罪孽。”
熙同放声大笑,拍着云烨的肩膀说:“到底是老子的知己,我拖着车子一路往家赶,见到讨饭的就给一袋粮食,看到光着身子的,就给一块麻布,他奶奶的河北这地方太穷,光腚的人太多,到了家里,就剩下一车粮食,五六匹麻布,好在还有三头牛,就这,老婆们高兴地都不行,当晚,老子当了七次新郎官,哈哈哈。”
云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指着熙同说:“我以为你只是可怜那些妇人,你他娘的真的做了人家丈夫?”
熙同撇撇嘴不屑一顾的说:“看不起你们这些假道学,她们都已经是我老婆了,为什么不用,二十一个,老子一个都没放过,现在有五个已经挺着大肚子,你这个做叔叔的,把礼物准备好,家里孩子多,都盼着你这个有钱的叔叔给他们带好吃的。”
“孩子们也知道我的存在?”
“屁话,我就你一个有钱的朋友,不拿出来显摆一下怎么行,大晚上的,我总不能一直和老婆干那些勾当吧,也会给孩子讲讲他老子的过去,讲田襄子不合适,所以你是重中之重,孩子们都想见见你这位侯爷,你老不来,孩子们都是我骗人,听说你到了河北,老子只好把你弄回去,给他们瞅瞅,证明老子没胡说。”
“天杀的,我现在穿着盔甲,哪有地方装礼物,不行,我得回去,拿了礼物再来。”原先以为只有熙同一个人,两手空空无所谓,现在才知道这混蛋真的有一大家子人,这样去就失礼了。
熙同朝后努努嘴说:“你的斥候兵,就在后面跟着,给他们说一声去拉回来就好。”云烨回头看,七八个人在草丛里鬼鬼祟祟的跟着,不注意看,都看不出来。
“滚出来。”云烨朝着斥候大喊。
斥候一出来,就迅速把云烨和熙同分隔开来,很警惕的盯着熙同看。
“这是我的老友,刚才是一场玩笑,你们回去几个人,赶紧给我拉几车礼物来,粮食,帛布,绸缎,都要,快去,送到前面的村子里。”
“糕点,最重要的是糕点,我给孩子们说了,云家的糕点是世上最美味的。一定要有。看在你是在行军,香水那些东西就算了,听说你在海边杀了一条大鱼,有多大?乡间都传说有房子那么大,你不会把鲲给杀了吧?”
说到这事云烨就一脸的得意,看着两个斥候飞快地跑回去,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说:“你不过杀了几头白熊,算个屁,老子这些天带着船在大海上撵鲲玩,被我用八牛弩射死了十好几条,当年任公子在东海吊鲸,用的是牛,一头鲸让河东之民吃了个饱。老子用射的,那鱼肉都堆成山了,还抓了一条鲸鱼让它拖着我的船在大海上晃荡,那个速度,啧啧,你做梦都想不到,最后玩烦了,就把它撵到岸上,杀了吃肉,你不知道,那鱼可比你家的破房子大,等一会他们就会给你送来一些,好好尝尝,见识一下你兄弟的手段,不信,你问他们。”
能做斥候的哪有傻子,听到侯爷吹嘘的厉害,赶紧凑趣,一个说侯爷当时射鲸的雄姿实在是让人难忘,另一个说侯爷在危难之中还不忘整理衣衫,实在是吾辈楷模,一头鲸鱼从万把斤迅速攀升到了数百万斤。
听得云烨连连点头,熙同听得长大了嘴巴,铡刀掉在地上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