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许崇】
【紫府:阴神一变】
【黄庭:无】
【玉池:无】
【旁术:摘星(融会贯通),贪光(初学乍练)】
【规则:长生不老(消耗一万灵源激活)】
【灵源:71】
许崇看着面板,神色振奋。
他进入第七层才堪堪过去六个时辰,面板就再度生成了1点灵源。
意思就是,第七层诏狱,灵源生成速度为一天2点!
三年的时间,便是2000点灵源以上!
无论是继续走紫府种道,还是另走一道,理论上都可以达到种道第三个大境界。
虽然拿来对抗大庆肯定还是不够的,但这完全足够让他跻身当世顶层。
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
此后再谋划什么,就方便也安全许多了。
“或许,我出去后,可以再犯个什么事儿让自己进来?”
“损害皇室利益么……”
许崇自顾琢磨着。
而另外一边,经过半天的酝酿,林狂又是诗兴大发。
“天玄地赤,形单影只。”
“诏狱为墓,敛我尸骨。”
是不是诗不说,作的怎么样也不说。
但几句里头明明表达的是无比凄惨的味道,林狂却是一脸满足,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不止:“好诗好诗,得写下来,以便后人传颂。”
还传颂……
许崇无语的摇了摇头,躺了下来。
道种劲力被封,他也是要睡眠的。
好在第七层没人下来,而有牢笼在,林狂也到不了他这边,可以放心睡觉。
唯一的问题是,气温太高,怕那贴着牢笼这种始终冰凉的材料,身体还有一半儿是被灼热所包裹的。
所以许崇薅了一把火藓塞入口中,借着轻微毒素麻痹自己。
等苦涩稍稍退散,酥麻已经蔓延到了整个面部和颈部。
许崇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夜。
寂静小巷,两人隔着数丈距离对峙。
一者斗笠蓑衣,一者怀抱襁褓。
襁褓中的婴孩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满是星辰的夜空。
半晌,冷冽如刀,但又十分熟悉的嗓音响起。
“你为什么不杀我?”
接着是另一个熟悉,带着淡淡笑意的嗓音。
“我为什么要杀你?”
这是……水鬼和三爷的声音!
浓烈的熟悉感,让许崇的意识瞬间覆盖婴孩。
“好吧,又做梦了……”
许崇微微愕然,然后很快注意到自己现在的状态。
婴孩,襁褓。
所以,这次的记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远了?
许崇也不惊慌,就静静的听着。
他控制不了小虫儿的身体,目光也好,动作也好,只能按照原本发生过的事情去进行。
好在这会儿的小虫儿很是安静,也听不懂两人的话,就那么盯着繁星好奇。
“小小的沧泷县,居然能有通脉境界的高手,而我却从未听闻。”
水鬼保持着警惕,继续说道,“很明显,你是朝廷派来寻找洞天残片的人。”
“是又如何?”
许佑安不以为意道。
“是的话,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杀死我,然后慢慢留在沧泷寻找。”
水鬼不解道。
“一块洞天残片而已。”
许佑安摇了摇头,“我觉得比不上一条人命。”
“……”
水鬼呆立当场。
如果这句话换个人来说,他只会嗤之以鼻。
洞天残片,比不上一条命?
简直是冠冕堂皇。
可问题是,对面这个强到根本试探不出深浅的男子,是真的没有杀自己。
而且是在很轻易就能杀了自己的情况下,没有杀自己。
甚至,看着都是那种不太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
“你……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水鬼叹了口气,微微放下警惕,“为了这个洞天,朝廷已经杀了多少人了?六大家族、各地分堂,甚至连道主现在都生死未卜。”
“运数罢了,我左右不了别人,只能左右自己。”
许佑安说着,也是幽幽一叹:“不过你们道主,着实有些可惜了。”
道主?
许崇心中微凛,当即听的更认真了。
“是啊,数百年难遇的奇才。”
水鬼语气低沉,“太平道从下到上,无不叹服,认为只要有他在,必定能带领我们建立真正的乐土……可没想到,终究还是文昌帝棋高一着。”
“别灰心。”
许佑安笑了笑,“兴许下一个道主,会更优秀呢?”
“算了吧。”
水鬼无奈的摇了摇头,“连长生天在手,都无法敌过朝廷,现在长生天破碎,道主生死不知,我们已经并不抱什么希望了……说不得哪天就分崩离析了。”
“不会的。”
许佑安语气莫名,“只是少了一个林狂,少了一个洞天,并没有伤到太平道的根基。”
“林狂……这是道主名讳?!”
水鬼神色震动不已,“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跟道主认识?”
殊不知,许崇此时比他还要震撼。
林狂,居然是太平道的道主?!
不。
应该说,林狂是太平道的上任道主!
怪不得……
怪不得窦子说,第七层关押了世上最危险的人。
“神交已久,至今无缘得见。”
许佑安随口应付,“名字只是碰巧得知罢了。”
“哪有那么碰巧……”
水鬼眯起双眼,却也没再深究,“你说太平道没伤到根基,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许佑安似乎是真的打算解释。
然而一声嘹亮的啼哭突兀响起,将他后面的话语打断。
——呜哇呜哇呜哇!
许佑安面色大变,不管不顾的,就这么当着水鬼的面哄起了儿子。
“……”
许崇一阵无语。
后面明显还有大料呢,突然给我来这么一出?
有心想要遏制,可惜他的存在,对这一幕场景来说只是观众,没有任何干涉的能力。
没过多久,在许佑安的安抚下,婴孩沉沉睡去。
属于许崇的意识,也彻底昏暗。
“……身居赤上岩,神游天外天。”
“好诗,好诗啊!”
“得写下来。”
上任太平道道主林狂,又得一‘佳作’,趴在地上哐哐一顿写。
许崇坐起来,即是无语又是费解的看着这一幕。
通过三爷跟水鬼的对话,他现在对这个林狂很是好奇。
究竟林狂有什么本领,能让三爷神交已久。
总不会是那些异常高产的诗句吧?
至于说什么最危险的人……
毫无疑问,是朝廷刻意传播成这样的。
想了想,许崇开口:“你能不能不要作诗了?”
“……”
林狂愕然抬头,“你不是哑巴?”
“我只是不想搭理你而已。”
许崇回答。
“好吧……”
林狂叹了口气,点头道:“是我的才华太过耀眼,让你自惭形秽了吗?”
许崇:“……”
“看来是这样了。”
林狂更加笃定,“怪我思虑不周,伤害到了你。”
“但你想想……”
林狂一指满地的诗词,肃然道:“若是这些千古佳作无法传承下去,那将是天下所有人的损失!”
许崇:“???”
“而你,将成为那个让天下人、让后来万世,都蒙受损失的罪人!”
林狂深深的看着许崇。
“……”
许崇愣了好半晌,郁闷道:“你想装比,完全可以用你的境界,用你太平道道主的身份,真没必要作诗的。”
一个异世界原住民,对一个穿越者用诗词装比。
这太炸裂了。
“哈哈哈哈。”
林狂仰天长笑,“境界?身份?此等外物,千百年后不过黄土一抔罢了,届时谁还记得我林狂?唯有诗词传承千古,方不坠我林狂之名。”
“可问题是……”
许崇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且不说你这诗词算不算佳作吧,就算是佳作……你别忘了这里是诏狱。”
千百年后,只怕诏狱的等级还会往上爬一爬,从下品洞天升为中品洞天。
届时,这第七层的规则势必更加强大。
很有可能从关押人犯的地方变成了处决人犯的地方。
这些诗词留在这里,谁能带出去?
有等于没有。
“诏狱又如何?”
林狂毫不在意,“日月轮转不休,天地都有可能颠倒,遑论诏狱。”
果然,和偏执狂讲道理,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许崇无奈点头:“……好吧,你说的对。”
谁料只是一句敷衍,却登时让林狂精神大振。
“你居然这么快就懂了?”
林狂一撩蓬乱的长发,露出来一张苍老的面容,讶然无比道:“之前那两个人,一直到死在这儿都没明白的。”
“死了?”
许崇左右看了看,问:“尸体被清理出去了?”
“哪有。”
林狂摇头,“都成了火藓的养分。”
“……”
许崇的脸色顿时一黑。
“不提那两个。”
林狂摆摆手,道:“难得遇到一个懂我的知己,我也不能吝啬……我教你作诗如何?”
许崇扯了扯嘴角,干脆侧躺下来,不去理会。
“哎你这什么意思?”
“我既然说教,那必定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的。”
“你转过来……”
……
……
在大庆东方,无尽海域之上,有一座巨大的岛屿。
整座岛屿被天然的雾气笼罩,亭台楼阁隐约显露,看着宛如仙境。
这就是太平道的总门所在。
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太平乡。
只怕任何一个大庆之人,都无法想象,反贼最大的据点,居然是在一座岛上的。
李向学在到来之前,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太平道的所在,不仅没有臆想中那样的肃杀森严,反而还一片宁静祥和。
渔民撑着大大小小的捕捞船,唱着优美的歌谣,在岛屿周边劳作。
岛上酒楼药铺,衣坊学塾,应有尽有。
除了比沧泷要大很多之外,并没有太明显的区别。
哦,这里没有官府。
“没有官府的话,如果有人干坏事怎么办?”
李向学缓步穿梭在坊市之中,身边跟着一个比他高很多的青年,南家的小辈,南重岳。
“太平乡也是有执法队的,专门署理民事纠纷,缉拿有恶行之人。”
南重岳笑着回答。
“所以,执法队就是官府咯?”
李向学问道。
“你刚来不久,有所不知。”
南重岳摇了摇头,道:“太平乡有执法队不假,可这个执法队,并不要求一定是武者才能担任。”
“哦?”
李向学讶然。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童。
成为道子后,关于朝廷,关于武者,关于户籍。
他已经知道了太多太多。
“往那儿看。”
南重岳朝着远处正在巡视的队伍指了指:“执法队十人一组,这一组里面,至少有一半不是武者。”
“万一遇到境界高的人打不过怎么办?”
李向学问道。
“那旁边很多人都会出手。”
南重岳笑了笑,“在太平乡,绝大多数人都是执法队成员。”
“执法队每天一轮换,无论是武者也好,普通人也好,到了第二天,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比如我,虽然我是六大家族南家的成员,但只要待在太平乡,而又在太平宫没有职位的话,就必须承担起一份执法的责任。”
“你看看四周,行人也好,商贩也好,他们也都一样,是执法队的一份子,只不过可能需要很久,才会轮到他们巡逻一天。”
“一旦有需要,他们可以立即转换回执法人员的身份,维护太平乡的秩序。”
这样么……
李向学不是很懂,但觉得这样似乎挺不错。
“不过,你是道子,和我们不一样。”
南重岳继续道,“你只需要不停的修炼,然后争取成为第一道子,继承道主之位就行了。”
“道主……”
李向学神情恍然。
当日,太平道主现身风鼓,筛选资质合格者加入太平道。
本来他是根本不用离开风鼓县的,因为那些负责测试资质的人,根本就没打算给他测试。
想想也是,一个五岁孩童,身体都没发育好不说,认知也有很多缺失,就算资质好,又能开几个窍穴呢?
只要他不主动站出来,完全可以留在风鼓,继续和大家一起待下去。
但他还是站出来了。
因为明玉劲。
李向学只有五岁不到,很多事情都无法理解。
但他知道一点,明玉劲是许崇给的,如果让别人知道,可能会连累许崇。
所以他站了出来,不仅成功通过测试,还直接成为了太平道的道子。
虽然来了太平乡,举目无亲让他有些孤单有些无措,但一想到大家都有了粮食能活下去,而自己又不会再连累到许叔叔,李向学就十分满足。
何况,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私授武道’是个什么样的罪名,愈发觉得加入太平道是对的。
至于报答许叔叔的事情,等长大以后,有了能力再说吧。
“还好我离开了。”
李向学喃喃自语。
“什么离开了?你说雍州吗?”
南重岳听到了这句话,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是啊,还好你离开了,若是没走,只怕此时也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了。”
“死无……什么意思啊?!”
李向学的表情瞬间惊恐起来。
“嗯?你还不知道吗?”
南重岳挑了挑眉,“风鼓县那数百万人,全都死了……”
话还没说完,李向学一把扯住了南重岳的衣摆,声音颤抖:“全死了?什么全死了?”
“这……”
南重岳面露迟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到底是小孩子,哪怕经历了常人一辈子都未必会经历的磨难,心性也还没有足够的沉稳。
“罢了……你总归是要知道的。”
南重岳叹了口气,“大庆内阁首辅楼有知,以雍州百姓聚众谋逆的罪名,变赈灾为剿匪……风鼓县地界那数百万人,都被楼有知所杀害,无一生还。”
“……”
李向学如遭雷殛,面色瞬间煞白。
死了?
都死了?
一张张面孔在脑海里闪过。
有熟悉的,有陌生的。
有和善的,有冷酷的。
等最后定格,剩下了赵六一家,还有许崇。
“你骗我的,对吗?”
李向学泪流满面,哽咽着开始哀求,“你在骗我,赵叔叔,许叔叔,他们没死,对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赵叔叔和许叔叔是谁,但风鼓县那数百万人,并没有任何活下来的,这是总门特地派人核实过了的。”
南重岳摇了摇头,双手搭在李向学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已经是太平道的道子了……”
后面的话李向学完全没有听清。
他眼前开始发黑,头脑变得昏沉,耳朵里全是嗡鸣。
只撑了片刻,便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就这么昏了?”
南重岳蹲下来,碰了碰李向学,无语不已:“到底是小孩子,死几个人罢了,这点儿打击也承受不住。”
摇了摇头,南重岳抱起李向学,一路返回太平宫。
先是将李向学送回住所安置,而后又通过层层把守,来到了最深处的大殿。
“禀道主,属下已将雍州之事告知李向学道子。”
南重岳的上半身深深低伏,根本不敢去看宝座上那个五官被光芒遮盖的男子。
“很好。”
缥缈无迹的声音响起,“南家的天地血池,可再掌十年。”
“谢道主。”
南重岳深深吸了口气,躬身而退。
这么简单的任务,却能换来南家继续保持十年的独立性。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深意,但他不得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