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眸子里,尽是比这纷扬白雪还要冰冷许多的寒意,红唇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解语仿若不气也不恼,萧清枫的感伤和歉意在她的眼中,皆是可笑的闹剧而已。
“解语,我……对不起……”摁着解语肩膀的手,缓缓放下,萧清枫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出现了裂痕,就再也无法修复,例如感情。只是,他想得到解语的原谅,真的想!
对不起?萧清枫对她说出这三个字,有什么用?不想再和萧清枫在这样纠缠下去,解语决绝离去,不曾有多一刻的停留。就这样把她和萧清枫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彻彻底底的斩断吧!就像如絮的雪花一般,宁愿固执的挂在枯黄的树梢上悄然化作水珠,也不愿飘零到地面上,与地面合为一体。她没有办法以最卑微的姿态,委屈了自己,把自己改变的面目全非!
是啊,她从不想改变了自己,她也没有兴趣去改变别人。是心高气傲,还是深入了骨髓的卑微,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
定定注视着一片银白之中,解语淡漠的背影,萧清枫抿紧了唇,迟迟没有勇气说出那三个在心里轻喃了千百遍的字眼来。
我爱你。
解语,我是真的爱你,你怎么就感觉不到呢?
“萧哥哥,不要站在雪里,这样对身体不好……”跟在浅漓身后,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莞芙,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感,转过身来心疼道。解语也喜欢萧清枫的,不是么?既然喜欢,又怎么能狠下心来对萧清枫如此冷淡呢?她不明白解语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去计较那么多。是她还不太懂的人和人之间的情感,还是解语并没有那么的爱萧清枫?
牵强对莞芙扯出一丝笑容来,萧清枫怔在了漫天飞舞的白雪中。也许,他再也挽回不了了,因为那天解语曾说过,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
看了看为自己撑着伞,始终一言不发的解语,长眉微皱,浅漓清楚解语和她的心,都如这场突然而至的大雪一般,瞬间冷却,冷的彻底。呵呵,没有什么不同,解语和她的命运,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同样身不由己,同样筋疲力尽的活着……
御花园的别院里,早已坐满了皇族宗亲,这些应邀入宫的亲王,侯爷们,无不是华装出席,此刻,见皇上和皇后尚未到,他们便不约而同的戏谑起了定远侯。想那定远侯在没有进宫之前,曾与不少王室子弟结下梁子,所以这些同样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亲王,侯爷们,又怎么会不趁此机会奚落定苑侯一番?
好不容易摆脱了众人的奚落,定远侯不禁长长抒了一口气。这些人,敢情都是为了一睹美名远扬的皇后娘娘,所以才进的宫吧?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些亲王们,可从来没有提前那么多入宫啊!
“侯爷为何不入坐?”有意走到定远侯,莞妃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似是根本没有想到莞妃会突然走到他的身边,清楚莞妃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用力拍了拍自己漏跳了半拍的心,定远侯轻声道:“本侯这就入坐,事情都已经办妥了。”他已经往浅漓和轩辕宸的酒菜里,下了迷药,至于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岔子,他可就管不着了!
听闻定远侯这么说,莞妃轻柔笑了笑。“日后本宫必定不会亏待侯爷的。”话音刚落,莞妃便看见缓缓走进别院的浅漓,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和定远侯一眼。
“解语,我姐姐她……”听从浅漓的安排,始终和解语站在庭院之外,莞芙的眼泪,在刺骨的寒风中,猛然掉落!姐姐,她毫无保留去信任的姐姐,真的和定远侯一起毁了她!
像是不曾听闻莞芙这话,解语只是牢牢握住莞芙的手,防止她终究压制不下满心的不解,冲进庭院去质问莞妃。
“皇上还没有到?”漫不经心的走到颜妃身旁,浅漓似是不曾留意那些定格在她脸上的目光。
俨然是被浅漓这一身浅绿的衣,刺痛了眼,沉默许久,颜妃才徐徐行礼,轻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说还有奏折批阅,可能会晚一些过来。”浅漓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她打听到了今日自己会着一袭红袍出席晚宴,所以故意穿了一身淡绿的衣,淡雅的把自己给完完全全的比了下去!
见颜妃行礼,被一片素白中那抹婉约的淡绿震慑了心眼的亲王,侯爷们才纷纷行礼,恋恋不舍的敛下在浅漓脸上长久逗留的目光。
美,不,不能用一个美字来形容这纯净的不染纤尘的女子!在心里暗叹一声,定远侯终于明白了倾国倾城这四个字的真实写照。莞妃和颜妃,已经是这世间少有的佳人,想不到,这浅漓眉眼之间流转的灵韵,比莞妃和颜妃要轻逸十倍,乃至是百倍!
始终是静静的看着与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浅漓,轩辕宸落寞笑了笑。凝固在浅漓唇角的笑,真的是柔和,可,他却知道,这不是浅漓由衷的笑容。浅漓不快乐,他也快乐不起来。
“臣妾拜见皇上。”一眼便瞥见了轩辕羽明显布满倦意的脸,旁若无人般,浅漓在众人的注视中,轻盈向轩辕羽走去。
今日莞妃不是为她设下了陷阱么?好,很好,她就是逼的莞妃往这个陷阱里跳!轩辕羽定是很诧异,为何此刻的她,会满脸堆笑吧?其实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只不过,为了能让莞妃付出惨重的代价,她就算是万般憎恨这个样子的自己,也要把戏演好!
轩辕羽,其实现在的我,很可悲,不是么?为了对付莞妃,竟对你柔声细语!不过你是知道的,无论我怎么样笑,都只是在强颜欢笑。其实,很久很久以前,你就看透了这一点,是么?
浅漓对他笑了?浅漓竟只对他一人,轻柔笑了!“皇后随朕一起坐吧。”握紧了浅漓的手,轩辕羽只想把自己掌心的温暖,一点一点从指尖蔓延到浅漓的心里。心中的伤,会有愈合的那一日,轩辕羽一直相信,他能挽回浅漓的心。
他的生命里,可以缺少了一切,包括江山,包括权力,但,他唯独不能没有浅漓,真的不能……
为什么轩辕羽宽厚的掌心,仍旧那么的温暖?纵然轩辕羽明明知道她的这个笑容,其实不包含一丝一毫的感情,轩辕羽也执意要用他温暖的手,包裹她冰冷的指么?嗬!看不清,她真的看不清俨然改变了许多的轩辕羽。
“臣妾还是到那边入座吧,今日是颜妃的生辰,皇上应该坐在颜妃身边的……”她这么说,很体面是么?她根本就不想和轩辕羽坐在一起,不想!
怔怔的看着浅漓澄澈无比,却分明没有半点温度的眸子,温和笑了笑,轩辕羽轻轻点了点头。“今日只是家宴,所以不必拘礼,都坐下吧。”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浅漓的手,轩辕羽缓缓走到颜妃身边坐下。
虽然心里有许许多多的不甘,但颜妃还是灿然一笑,徐徐往杯子里倒酒,而后朝座下的亲王,侯爷们高举酒杯,以表谢意。
看着宫女们轻盈奉上菜肴,浅漓始终只是以玉筷搅动杯中酒,丝毫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臣妾敬皇后娘娘一杯。”见那边的轩辕宸已是三杯酒下肚,而浅漓却滴酒未沾,莞妃含笑举起杯子,有些忐忑的说出这话。
若是浅漓不饮酒,这戏可就不好唱下去了!要知道如今的轩辕羽已经为浅漓改变了太多太多,如果不让轩辕羽亲眼目睹轩辕宸与浅漓做出苟且之事,恐怕无论宫里人怎么说,轩辕羽都不会相信的。
为了置浅漓于死地,她已经牺牲了莞芙,牺牲了小菁,如果这次还不能够彻彻底底的斗垮浅漓,那么从今往后,她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呵呵,莞妃居然向她敬酒?她一直都相信一句话,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本宫恐怕要让莞妃失望了,本宫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所以……”笑着说出这话,浅漓自然猜到了这酒菜有问题,是她的酒菜有问题。
“莞妃,你敬皇后的这杯酒,就由朕代皇后喝了吧……”利索拿起颜妃给自己倒满的酒,轩辕羽一饮而尽。他不想让浅漓饮酒,就算是一点点,也不行。
酒,这东西,除了酒入愁肠,愁更愁之外,还能有什么?如果真的要愁,那就让他一个人去愁好了!
见轩辕羽又是一杯酒下肚,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如此顺利的颜妃,慌忙给莞妃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赶快另想对策。
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颜妃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轩辕羽的心里,浅漓仿佛就是他的所有,而她和莞妃,就什么都不是,连得到他半点温柔,半份关心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