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邃,御勤殿里烛影摇曳,沾染上淡淡烛光的一景一物,无不披上了一层迷离的色彩。似乎就这样静默的坐了许久,轩辕羽空洞的眸子里,平添了许多刺痛人心的疲惫。
夜,冷清;夜,漫长。缓缓站起身来,轩辕羽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素白的纱布上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血迹已干,甚至还有些变了颜色,但轩辕羽清楚,他的心仍止不住的痛,痛的让他快要无法承受!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宫女动听的声音打碎了沉寂的夜色,使得这雪落纷纷的冬日长夜,多了些许暖意。
原本黯淡的眸子,在听闻宫女这话的一瞬,明亮起来,抿紧的唇角勾出一抹如孩童般灿烂的笑意,轩辕羽快步往寝殿大门走去,忽而又转身折回。
是在做梦吧,若不是梦,就是他出现了幻觉!浅漓不可能会来御勤殿的,因为今日他都把浅漓的心,给伤透了啊!痛苦的拧紧眉头,轩辕羽用力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头。
“皇上……”难言的苦涩在心间百转千回,漫步走进御勤殿,浅漓淡淡喃出‘皇上’两个字。没有办法做到,她真的没有办法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终究,她还是没有办法过得了自己的那一关!
猛然回头,轩辕羽却显然被浅漓这分外生疏的话语给震住了,看着浅漓许久许久,轩辕羽一字一顿问道:“你叫我什么?”这原来不是梦,可,怎么比梦还要痛苦十倍、百倍?
“皇上。”刻意不去看轩辕羽写满了不可置信的脸,浅漓清楚此刻轩辕羽满脸的诧异和忧伤,比寒光四溢的剑还要锋利,仅仅是一瞬,就能把她千疮百孔的心,切割的粉碎!“臣妾想出宫走走,所以想跟皇上要一块出宫的腰牌……”
出宫走走?浅漓想出宫?“漓儿为什么想出宫走走?我陪漓儿一起……”
“不用,臣妾想和解语出去走走。”冷然打断轩辕羽的话,浅漓觉得自己再次用‘臣妾’这两个字来自称,实在是又可笑,又可悲!
不是她不懂得体谅轩辕羽,是她真的胆怯了!不抱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同样的,只有保持距离,才可避免越陷越深……
定定看着浅漓纯美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轩辕羽缓缓道:“好,只要漓儿高兴就好。”从书桌上的一个素色盒子里拿出腰牌,轩辕羽把自己的腰牌,递给浅漓。
他在心里立过誓的只要是浅漓想要的,他都会竭尽全力为浅漓做到。他的心,给了浅漓,他的命,也可以给浅漓,真的。
从轩辕羽手里拿过沉甸甸的腰牌,浅漓轻声道:“臣妾谢皇上。”
“漓儿,不要叫我皇上,叫我羽,我是你一个人的羽……”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么?他不想变成这个样子,真的不想!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浅漓知道如果不刻意和轩辕羽保持距离,终有一日,她被轩辕羽狠狠推落地狱,魂飞魄散却还是忘记这个男人!“嗯,知道了。”是委婉的应和,也是若有似无的不安,浅漓轻盈走出御勤殿,只留下淡雅的香,在偌大的寝殿里淡了,散了……
伸手握住冰凉的空气,轩辕羽伤感笑了笑。世人皆认为他拥有了许多,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就像自己此刻紧握着的拳头,握得很紧,却什么都没有抓住。“让小安子给朕准备一套便服……”缓缓走出寝殿,轩辕羽淡淡对正殿里的宫女道。
他不放心浅漓,但又不好拂了浅漓的兴,所以他只能选择尾随浅漓和解语出宫,好好的保护浅漓。
天,刚刚亮了一些,下了整整一夜的雪,也终于停了下来。换过一身素色棉袍,浅漓便拿着轩辕羽的腰牌,随解语出宫了。
茫然走过不久前曾和轩辕羽手挽着手走过的街道,浅漓不由得微微触眉。上一次踏出宫门,她感到那么的愉悦,而现在,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有多么自由,多么幸福!心都因某个人而锁住了,怎么还能拥抱自由?
“解语,到了么?”感觉已经走了好久,浅漓不禁问道。
“娘娘,差不多到了。”停顿下脚步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解语才拉紧浅漓的手,快步穿过一片桃林。
推开略显破旧的大门,浅漓从怀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香囊,轻声道:“闻一闻。”
虽有满心的困惑,但解语还是接过香囊闻了闻。像是突然发现了这浓郁香味里的玄机,解语低呼:“娘娘……”还来不及把后面的话说完,解语便缓缓倒下,双目紧闭。
拾起地上的小石块,浅漓用力把石块扔进庭院里,可是,没有预料中机关一起触动所飞射出来的各种暗器,庭院里除了沉寂还是沉寂!
“你……竟敢背叛孤?”庭院里突然响起晏王的声音,声音很急促,甚至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很明显是已经身负重伤!
紧接着,庭院里又传出两声清脆的利剑相击声,随后便再没有任何的声响。
抿紧了薄唇走进庭院里,浅漓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着,丝毫不敢放松一分一毫!刚才那极为诧异的嗓音,是殷王的声音没错,但,殷王是对什么人说这些话?
穿过庭院,浅漓壮着胆子走进大厅,大厅里一尘不染,杯子里的茶还冒着热气,显然是还来不及喝上一口茶,打斗就已经开始了。
只是,既然上一刻这里曾发生过打斗,为什么大厅里没有任何打斗过的迹象?寒风吹开窗户,拂进一纸信笺,轻轻柔柔飘落在地面上。
心中的困惑更深,沉思片刻浅漓还是漫步走了过去,俯身捡起地上的信笺。
这信,好像是写给她的,只是,为什么越往下看,她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之前自己成功掳获了轩辕羽的心,表现得很好?什么又叫日后准时把锦国的情报传给殷国?等等,信笺的最下面,为什么还署名父皇?
“漓儿!”轩辕羽急切的呼唤声突然在大厅外响起,浅漓拿着信笺的手,不禁一一颤,轻薄的纸张便再次飘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