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的眼神,好冰冷好冰冷,冰冷到让萧清枫没有任何勇气,去执拗地执起解语的手,不再让解语离他而去。“我……”不知是因为这样的解语太让他心痛,还是因为这一路心急追了伤了内力,萧清枫只觉得胸口一窒,而后整个身子一凉。
根本没有留意到萧清枫的额头上布满冷汗,倦倦背过身去,解语沉默许久才对萧清枫吐出三个字:“我走了。”淡淡的语调里,仿若不掺杂着任何情感,可是这一刻就只有解语自己明白,她的心在痛,从发现萧清枫欺骗她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痛!
其实,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的微妙与脆弱,有些感觉变了,就怎么都挽回不了了……
“不,解语你别走,别走……”温热的腥甜,在下一个瞬间弥漫了萧清枫的整个口气,感觉到此刻自己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萧清枫终究还是耗尽仅有的力气,奢望解语不要离开。
奢望?呵,是啊,现在他连和解语多说一句话,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心中的痛意,在听闻萧清枫这话的瞬间愈发鲜明,知道此刻隐忍许久的泪水,已悄然沾湿了她的脸颊,解语下意识地咬紧牙关,而后逼迫自己狠心离去。
逗留在这里,心会痛得生生滴出血来!既然继续纠缠只会彻底痛彻了彼此的心扉,那么这一次,她宁愿做心最狠的那个人,把她和萧清枫不该存在的情,都抛却的干干净净。
没有再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时间,解语始终没有转身看萧清枫一眼,以最利索的速度从萧清枫的视线中消失,直至萧清枫再也支撑不住,颓然瘫坐在冰凉彻骨的地面上。
大口大口的鲜血,终于在这一刻从萧清枫的口中喷涌而出,使得双手撑地的萧清枫,不时颤抖着。“为什么?解语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痛苦地痛哭失声,这一个瞬间萧清枫倒真的希望他的生命就此终结,那样他的心,就不会像被数十把钢刀狠狠剜过那样痛了!
不知道就这样在薄凉的天幕下坐了多久,意识渐渐溃散的萧清枫,只依稀看到天际微微泛出了鱼肚白。
“将军……”恍恍惚惚中,有三个身着淡蓝长袍的魁梧的男人,慌慌张张把全身冰凉的萧清枫搀扶起,写满疲惫的脸上,明显还蕴着丝丝缕缕的忐忑。“将军,皇上已经御驾亲征了,如今战况对我们极其不利,将军还是先回锦国吧……”好不容易才突围而出来到北冥,清楚如今形势有多么严峻的士兵们,明白他们必须赶紧带萧清枫回去。
模糊的意识,因了士兵这话而猛然被拉了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萧清枫艰难道:“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能御驾亲征?”本就已经布满血丝的眸子,在这一刻平添了几分慌乱,萧清枫怎么也想不到,轩辕羽怎么就真的御驾亲征了!
“将军你怎么了?”到了此刻才觉察到,萧清枫的脸色要多么苍白就有多么苍白,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的士兵连忙问道。
凝聚仅存的气力摆了摆手,萧清枫一字一顿道:“我没事,我们赶快回锦国吧……”事情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怎么还能逗留在北冥国里寻找轩辕宸和浅漓?不可以,毕竟不用想也能猜到现在轩辕羽必定是身处险境之中。
“将军怎么会伤成了这个样子?”明白没有时间再在北冥国耽搁,士兵费力把萧清枫扶上马匹,而后迎着柔和的晨光匆匆离去。
而就在此时,北冥国皇宫暗红色的宫门依次打开,随后一辆简朴的马车从蜿蜒直接天边的宫墙之间快速逸出,而坐在马车前端驾驭着马匹之人,很明显就是轩辕宸!
“嘶——”一直在宫门外徘徊的马匹,突然发出一声悲戚的嘶鸣,然后挡在了马车前面。
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轩辕宸所驾驭的马车突然剧烈一抖!“漓儿……”吓得惊呼一声,轩辕宸慌忙拽紧缰绳,不知道马车里的浅漓有没有受伤。
“宸,我没事……”吃力地挽起马车布帘,浅漓想对轩辕宸轻柔笑笑,还没有来得及在唇角绽放的笑意,却在看见前面马匹的刹那,全然僵住。“这匹马……是轩辕羽的御马……”怔了许久才说出这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浅漓的眼泪就突然落了下来,没有任何预兆的。
她记得这是轩辕羽的马,因为当她嫁给轩辕羽的那日,就是这匹马立于轩辕羽的马车前,姿态优美的,傲慢的……
“漓儿……”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浅漓,但是这一刻轩辕宸却发现他根本找不出一字一句去宽这个憔悴女人的心,因为他知道,看到这匹马,浅漓的心里其实已经了然了一切。
木讷地抹去脸颊上的泪,在不自觉间已经把自己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浅漓凄然仰头,幽幽道:“宸,我不折腾了,我认命了,轩辕羽就是我的宿命……”马匹突然出现在北冥国,一定是暗示着轩辕羽遇到了什么危险吧?呵,这个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男人啊,到底还是死死拽着她的心!
清楚浅漓已经做出了决定,落寞笑笑,轩辕宸挥动手中的马鞭,驱使马匹朝锦国的方向奔去。这样的结局,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虽然这一刻在他心间弥漫开来的苦涩,是如此的鲜明……
可是,他有满心的苦涩不要紧,他只要看到浅漓快乐,因为看到浅漓快乐了,他便也能笑得由衷了……
定定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风景,浅漓轻声呢喃:“轩辕羽,就算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明白了么?”倦倦合上眼睛,浅漓仿佛又看见了那日,轩辕羽在悬崖边痛哭失声的样子。
既然曾经深爱,那又怎么狠得下心去伤害?轻柔摩挲着手腕上的伤疤,浅漓想象不到再次见到轩辕羽的时候,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