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锦国再一次被晏王率兵所困,那么上次一战就已经元气大伤的锦国,当真会被殷国所灭,血流成河么?若是浅漓梦境中的一切,都会变成现实,那么浅漓会做出什么选择?是仍然不肯原谅轩辕羽,继续留在北冥国皇宫里黯然神伤,还是让爱抵消了恨,抹去往日的种种不快,回到轩辕羽的身边?
其实,在这两者之间,他更乐于看到后者,因为占据了浅漓心的那个人是轩辕羽,浅漓想要的幸福,由始至终也只有轩辕羽一个人可以给……
“宸,锦国真的会没事吗?”咬唇许久才问出这话,浅漓清楚,这一刻她只想听到一个答案,一个就算是自欺欺人,却能够减去她心中几分忐忑的答案。
温和笑笑,轩辕宸放低了嗓音道:“没事的,有征战多年的萧清枫在,锦国不可能会有事的。”像是说给浅漓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轩辕宸想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的心,也莫名忐忑起来。
再没有合眼,浅漓就这样靠着床头坐了晚上,直到天际泛出了鱼肚白,浅漓才再次昏昏沉沉睡去。看着轻盈走入房间的宫女,轩辕宸连忙以指覆唇:“嘘……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陪着就好。”清楚经过昨天的这么一折腾,浅漓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脆弱到了极致,轩辕宸自然不想宫女们吵醒睡得并不是太深的浅漓。
看了看脸色苍白,睫毛微颤的浅漓,宫女们面面相觑了一会才低声道:“这药……”
“先搁着吧,等她醒了再说。”淡淡看了一眼宫女手中还散发着热气的汤药,轩辕宸显然是怀疑这碗汤药被暮雨做过什么手脚。
不得不去怀疑呵,毕竟这北冥国皇宫里的人,他和浅漓都不熟悉,一个也不熟悉……
澄安殿外,容颜极尽憔悴的暮雨负手而立,怔怔看着澄安殿庭院里零落无余的桃花。见宫女们三三两两走出澄安殿,眉梢微挑,暮雨淡漠问道:“那碗药,她喝了么?”
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宫女细声道:“回公主的话,没有……”
眉眼之间的落寞神色,在这一刻加重了几分,沉默许久暮雨才幽幽道:“她是怀疑本公主在这汤药里做了手脚么?”任由凉风拂乱她额前的发,暮雨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会不由自主的走到澄安殿来。
司徒叙都挑破轩辕宸不是徐子凌了,怎么她仍然鬼使神差的眷恋着往日的一切?大度的放手不行么?至少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和她一样傻的司徒叙……
“不是的,是她还在睡着,所以丞相大人让奴婢把药放下……”显然猜不透暮雨在想着些什么,宫女们不禁纷纷把头低下,不敢再看暮雨一眼。
听闻宫女这么说,暮雨勾唇冷冷笑笑,而后倦倦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退下吧……”看着宫女忐忑行告退礼,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暮雨接着道:“别让太傅知道本公主来过澄安殿,否则……本公主饶不了你们!”说话的语气,越是往后就越冷冽,就连暮雨自己都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害怕司徒叙知道,她在宫女给浅漓送去的那碗药里,下了砒霜。
是的,砒霜。今时今日恼羞成怒的她,想把心里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浅漓的头上!她丧心病狂了吧?也许,从在暮雨客栈看见轩辕宸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丧心病狂了……
“暮雨。”明显蕴着怒意的话语,在宫女四下散去的一瞬森冷而出,定定看着完全愣住的暮雨,司徒叙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仍然选择一错再错。
根本没有想到司徒叙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脸色蓦然一阵巨变,暮雨缓缓转身,权当没有看见司徒叙。
“你,在药里下毒?”布满血丝的眸子里,隐隐可见失望之色,深深吸了一口气,司徒叙霸道执起暮雨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善良一点?”对于这个女人,他真的是无可奈何了,昨夜她才说要他给她一点时间,而时隔没几个时辰,暮雨却再次对浅漓狠下杀手!
他真的不想对暮雨失望,可是,这样的暮雨,怎么能不让他感到失望?
眸子里明显有丝丝缕缕的痛意掠过,看着司徒叙抿紧的薄唇,暮雨终于肆意大笑。“哈哈哈,善良?司徒叙,我从来都不是个善良的女人,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原来,在司徒叙的眼里,她就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没错,她的的确确就是这样。
但,昨夜司徒叙不是说,什么样的她,他都爱么?原来,昨夜司徒叙让她怦然心动的话语,都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梦罢了……
“你……”终于还是缓缓松开了暮雨的手,伤感将目光移向别处,司徒叙不知道他该拿这样的暮雨怎么办。
指尖轻微颤了颤,暮雨没有再说什么,决绝走出了司徒叙的视线。本来就不该奢望还有谁会对她好的,缘来缘去也不过是如此,似自嘲般轻叹了口气,暮雨用力捂紧胸口,不愿让突如其来的心痛,吞噬了她所有的感知。
这一刻,她的心是因司徒叙对她的态度而痛,真的……
天,渐渐阴沉了下来,墨云迅速翻滚,虽是白昼,却暗如黑夜。
“漓儿,你放心,有我在。”轻柔给浅漓盖好被子,轩辕宸利索起身,看着桌子上花纹繁复的瓷碗。沉思许久才端起瓷碗,轩辕宸漫步走到大厅。
“你们,把这碗药给公主送去,要亲眼看着她喝下……”朝大厅里的太监说出这话,瞥了眼把守澄安殿的侍卫,轩辕宸憔悴的脸上,尽是骇人的冷意。“你们也一起去吧,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公主喝下这碗药,因为……她病了!”毫不犹豫的对暮雨下了杀令,轩辕宸清楚,一个几次三番想要置浅漓于死地的人,他绝对不能留。
他要保护心爱的女人,为此,他不介意变成一个狠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