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任平生才慢慢回过神来,又问当初在七玄宗的事情,水云烟道:“那次在修炼谷,我有想过你会不会就是任平生,就问你入门多久了,结果你跟我说两年。”
“原来如此……”
任平生一下想到了,当时他不知道,在外宗原来不算入门,这么算的话,那时他应该才入门一年不到。
“说起来内宗这件事,气死我了,姐姐你知道吗?”
“啊啊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我跟姐姐说吧,当时入内宗的名额,本来是我的,结果却让卓一凡给顶替了……姐姐,你怎么了?”
“啊,啊……没,没什么,你继续,继续……”
“那我继续说,要不是那次有人从中作梗,我就能早一年到内宗来了,也就能早一年认识姐姐了,你说气不气?”
“气……这么一说,确实,挺气人的,呵呵……”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脸色怪怪的?”
“有……有吗?”
夕阳下,水云烟风姿嫣然,任平生看着她:“姐姐,你刚才,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水云烟慢慢低下头去,小声道:“那,那有件事,我说了,阿平你可不许生气。”
“好,我不生气,姐姐你说吧。”
“嗯,其实那一次……”
当下,水云烟便将当年阴差阳错之事,原原本本地与他说了,最后红着脸:“便,便是如此了……”
“原来我去不了内宗,是你害的我!看我不收拾你!”
“啊……不要,你说了不生气的……”
“还跑,给我站住!”
“啊……我错了……好阿平我错了,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啊,呜呜呜……”
“呜呜呜,烟儿错了,好阿平快住手,阿平哥哥,我叫你哥哥还不行吗……好哥哥,你就饶了烟儿好吗……”
任平生将她压在身下,水云烟满脸红晕似霞,温柔地看着他:“你还来……羞不羞?”
“不羞。”
任平生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鹤唳,水云烟一下与他分开,看着夜幕轻垂下,那一只从云中往这边飞来的仙鹤,喜道:“是巧儿……巧儿!过来,我在这里!”
“巧儿?”
任平生看着天上飞下来那只仙鹤,不由想起当年大长老养的那两只鹤儿,眼前这只,似乎还要小巧一些。
“巧儿是我养的仙鹤!”
水云烟一下站了起来,抱着仙鹤又爱又蹭:“巧儿,你怎么找到我了,好乖呀……”
“姐姐,你要回去了吗?”
任平生也慢慢站了起来,最终还是要分开么?可是此刻,又怎能让他说出不走的话来?他现在还被人追杀着,难道要水云烟也跟着他一起被人追杀吗?难道要让全天下的人来议论她吗……不行。
“阿平……”
水云烟转过身来,看着他,她也不想分开,可是不行,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她终归是师父的徒弟,必须得回去。
“啊,糟了!”
这时,水云烟又忽然想到什么,一脸着急地道:“阿平,你快走,巧儿找到这里来了,师父和师姐们,肯定也快到了……”
“那你呢?你回去怎么说?”
“我就说,你到了这里,害怕师父找来,便将我放了。”
“你觉得,缥缈境主会信吗?”
任平生确实有些担心,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如今很多事情,他心思都极为缜密,这般让水云烟回去,铁定要出事。
水云烟笑道:“放心啦!师父最疼我了,她最多问我两句,我不说她也就不知道了……你快走啦!我要回去了,不然师父她们该找来了。”说着,便坐到了仙鹤背上去。
“可是……”
任平生仍是有些担心,追了上来,皱着眉道:“要不然,等你师父追来,我再假装敌她不过,再将你放开,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笨蛋……”
水云烟看着他一笑:“等我师父来了,你就走不了啦!巧儿,我们快走,别从这边走,走那边……”
“姐姐!”
任平生手一伸,仍是十分担心,之前在长生剑宗,他心思极其细腻,看见她那个师姐飞来,表面像是救人,实际上分明是想逼自己伤了她……
“阿平……”
仙鹤飞出一段距离,水云烟才又回过头来,看着他,依依不舍地道:“阿平,我等你,等你娶我……你若不来,我便终生不嫁……一生一世……这便是信物。”说着,有一颗明亮的珠子飞了下来,是当初,她赠给阿平的那颗夜明珠。
仙鹤发出一声清亮的鹤唳,已飞入一片晚霞里,很快杳无踪影。
“姐姐,我会的……我会来娶你的。”任平生望着那片晚霞,手慢慢放了下来,握着那一颗明亮的珠子。
整个世界,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仿佛又只有他一个人了……不,还有姐姐。
如今在他生命里,多了一件事。
除了报仇,还有这一世,要娶姐姐为妻。
可是现在,无论哪件事他都办不到,想要明媒正娶姐姐,只有换回他原来的身份,任平生。
可是现在不行,“紫炁化无尘,缥缈烟雨剑”这十个字,幕后的那些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他必须要到神合境,他必须要踏入神合境,才能堂堂正正地去接走水云烟,到了神合境,他的“逆天归元劲”,这天下有谁能敌得过?到时候他要娶水云烟,谁敢说一个不字?谁敢再说他是魔教中人?
夜色慢慢笼罩了下来,任平生必须离开这里,可是走了一路,冷风阵阵,心里也忽然空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以往的时候,两个徒弟,左一句“师尊”,右一句“师尊”,而今,却只有他一个人,走在这空空荡荡的山林间了。
“轻雪,我替你报仇了……”
纵使报仇了,又如何?心里反而更加空空荡荡了,也不知衣衣现在如何,他让两个师姐带她去了玄朝凡世里,以她们的修为,在凡世里随便建个门派,很快也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只要不踏足玄魔两道即可。
而他接下来,大概要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突破修为了,现在阴常君要他的天魔地煞血,柳天宗也要替爱子报仇……他之前骗柳衣衣,说报完仇,就会去玄朝找她们,但恐怕很难,在他踏入神合境之前,不想衣衣还继续跟着他冒险,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柳天宗那样的神合境之人。
那此时要往哪里去呢?
任平生抬头望着前面茫茫山岭,心里头也忽然有些茫然,但很快他就知道要去哪里了,那个地方,一定足够隐蔽,灵气也够,绝对是一处完美的地方,就算阴常君和柳天宗想破头,大概都不会想到,他会去那里。
……
三天后,缥缈之境。
三天前出了那等事,缥缈境主自然带着水云烟回来了,难不成还要她徒弟留在长生剑宗守寡?这桩婚事,也就自然这么算了。只是今早她一回来,样子便阴沉沉的有些可怕,就连水云烟都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般神情可怕的样子。
到了大厅之上,缥缈境主的脸上更加像是罩起了一层严霜,“烟儿留下,其余人,全部离开。”
“是……”
弟子们一早便见师父脸色难看,此时也不敢多问,闭上门,往外面走廊去了。
大厅里面,针落有声,缥缈境主坐在厅上,目光仍似冷霜一般,落在水云烟的身上,而水云烟低着头,双手紧紧捏着袖子,不敢言语。
“你到底还不肯说,是不是!”
突然,缥缈境主脸色变得严厉了起来,水云烟吓得小脸一白,忙道:“师父,你让烟儿说什么……”
“说什么?你说呢!”
缥缈境主双目圆睁,最后见她仍不开口,用力一拍身旁的茶几:“说!你与那魔教小贼,究竟如何认识的!”
这一下,把水云烟吓得不轻,连脚都在发抖了,索性一下跪了下去,颤颤巍巍道:“烟儿,烟儿没有认识魔教的人……”心想阿平不是魔教的人,他在魔教,只是身不由己,他若回到玄门,势必又将受到迫害,为了任家那虚无缥缈的十字秘诀,世人怎会放过他……
“你还不肯说!那一天,你当为师眼瞎不成!”
缥缈境主重重一掌拍在茶几上,上面几个杯子一抖,全都差些摔下来,回想那天事发经过,当时事发突然,她又一心在徒儿身上,故没有去细想,可后来她仔细一想,烟儿一向不喜欢柳长生,那天怎会突然如此神情激动地扑向那贼人?这么一想,她便想通了,竟然是她门下,包藏祸心!
“烟儿,烟儿不认识魔教之人……”
水云烟已是吓得满脸泪水,这十几年来,从她入门,师父从未有过一刻,像此时这般凶她,而她心里也清楚,师父最是痛恨魔教之人,因为当年,师祖便是被那魔教老祖天崖子害死……身中千蚕吐丝,便如那天柳长生一样,只是没有那么恐怖,但回来的时候,师父发现师祖经脉寸断,内脏血肉几乎都碎了……最终不治身亡,连元神都散了。
“好,好得很……”
缥缈境主手指捏得直作响,沉声道:“那我问你,那一日,你身上怎一点伤也没有?你是如何逃脱那魔教之人魔掌的!”
水云烟哽咽道:“是那人,他害怕师父追来,便将弟子放了……”
“砰!”
不等她话说完,缥缈境主重重一掌将身旁的茶几拍得粉碎,茶壶和几个茶杯爆裂开来,茶水溅了满地都是。
“你当真以为我老糊涂了是不是!”
缥缈境主声色俱厉,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她:“你到底说不说,那人是谁……你可知晓,你师祖,当年便是死在那天崖子的手里!”
水云烟泪流满面,仍是不断摇头:“弟子当真不知……”
她其实只要说出任平生就好了,可是她不能,“任平生”好不容易已经“死了”,倘若让世人知晓他还活着,有谁会放弃那任家十字秘诀……
“好,好……”
缥缈境主满脸通红,额上青筋条条绽起,已然是气急,“铮”的一声,忽然从旁拔出一把宝剑,重重向下面走了去,一剑指着水云烟:“你今日若仍执意包庇那人,为师就替祖师,清理门户!”
——以下400字与本章内容无关——
鉴于接下来几章可能有点“虐”,那么这里古异也跟本书主角做了个“专访”。
任平生:“我要提修为,修为!速度让我踏入神合境!不然今天跟你拼了,老贼受死!”
古异老贼:“立刻安排!”小声比比:我现在都写到你已经在云澜境横着走了,某修炼家族被你灭了,某强横势力被你干死好几个神合境大天境强者,虽然在你面前,他们都是弱者……不久后还有一场亘古大局,你知道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任平生:“啥?”
古异老贼:“咳咳,天机不可泄露……总之后面你很快就能为所欲为就对了。”
任平生:“那意思是我现在还会被人虐?”
古异老贼:“这个嘛,强者总要历经一些磨难……”
“老贼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