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更是一下变得冰冷诡异了起来,或许过去了十二年,他们已经快不记得,这世上还有哪个杀心了。
任平生并没有回话,只是慢慢地转过了头去,当看见他那两道寒芒似的目光,二十几人皆吓得心胆俱裂,手拿竹剑,冷如冰霜,除了十二年前,和阴常君打上缥缈峰,把缥缈境主大弟子的一身修为都给废了的那个杀心,能有哪个杀心!
除了当初只身赴太白峰,当着柳天宗的面,把其独子柳长生斩杀的那个杀心,还能有哪个人敢在云澜境自称杀心?
陆元青登时吓破了胆,“哐当”一声,连赤釭剑都坠落到了地上,一下黯然无光,他脸上更是面如死灰,急急忙忙道:“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此山乃是杀心长老的地界,我等这便离去,往后绝不再上山半步……”
他话到最后,浑身颤栗不止,已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生怕对方手里那六尺竹剑,瞬间取了他的首级。
“那还站着作甚?”
一句话传来,陆元青这才惊醒过来,犹似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断然不敢再做停留,连剑都不敢去捡了,匆匆忙忙便往山下而去。
“把你的家伙事带走。”
任平生竹剑一点,赤釭剑顿时倒飞了回去,剑柄砸在陆元青背上,登时将他砸了个人仰马翻,吓得魂飞魄散,拾了剑连忙便走,一刻也不敢多留,生怕对方反悔。
等出了无日峰几百里后,一行人仍是背脊骨发凉,这些年江湖上盛传,杀心长老是云澜境最危险的人之一,若不幸遇见此人,生还的几率不到十之一二,只能自求多福……简直比阴常君都还恐怖。他们没想到,这回居然能够从此人手下死里逃生。
再说无日峰上,碧玄衣看见突然回来的师叔祖,又想到这段时间苦苦守山,今日还差点命丧陆元青手里,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想了许久的话,最终也只化作三个字:“师叔祖……”
“你们……可还好?”
任平生一步步慢慢走了上来,看着眼前的两人,仿佛时间一下又回到了十二年前,今日幸好他回来得早,若是再晚一步,难免两人会伤在刚才那伙人手里。
“嗯嗯!我和师兄,一直在等师叔祖回来……”
碧玄衣不断点头,已有几颗滚烫的泪水,从眼里滑落出来,这时,山后又传来神秘老者的声音:“回来就回来了,还吵吵吵,天天吵,吵个不停!”
“不好意思,老前辈。”
任平生向北面那边道了一句,便示意去秘魔崖的洞府,免得在这里说话吵着北边那位老邻居了。
到了洞府里,任平生向二人询问刚才那些人是谁,听闻是附近一个魔教的,便不去管了,碧玄衣问他怎不见郡主回来,他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说道:“接下来,我要去做件事情。”
“师叔祖指的是什么事?”
“宁王,诛杀宁王。”
洞府里一下安静了,师兄妹二人恍然大悟,十二年前,宁王灭了郡主满门,杀了靖王和王妃,这件事岂能这么算了?
“好!”
两人不多做犹豫,慢说这回是去凡世里诛杀乱臣贼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绝不退缩一步,何况宁王这些年把玄朝弄得满目疮痍,使得玄朝百姓深陷水火,老天不肯收了此人,那便由师叔祖代劳了。
当日在帝都,任平生当街斩杀了宁小天,还扬言半个月后要灭了宁家,宁王得知果然震怒,可在不知对方身份来历的情况下,又确实有些担心,加上前段时间有刺客来行刺他,故而这些天他已将外面的势力,全部召回了帝都。
除此之外,他那些个儿子一听父王有难,个个争宠,也都立即从玄门赶回帝都,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不少门中的师兄弟前来助阵,一个个斗志昂扬,誓要将魔人彻底诛灭。
今日清冷的长街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那些门派弟子四处游荡着,所谓的搜查魔教之人,这些人来自玄朝各个门派,听闻近些年宁王如日中天,所以这次师弟一请他们来助阵,他们便瞒着师父下山了,只是他们年纪尚轻,又哪知晓宁王这些年做的事情?
“宁师弟,这找了半天,没看见人啊?”
为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叫做宁小峰,宁小天是他同母的弟弟,这次听闻弟弟出事,他第一个赶回帝都,看见弟弟的尸首后,目眦欲裂,誓要替弟弟报仇。
“再找找,那人定已在城中。”
宁小峰满眼恨意,话刚说完,前面长街上果然出现了三道人影,看那样子,来者不善。
“就是他们了!”
宁小峰眼神一下变得格外冰冷,手里的剑,也越捏越紧了,前面那徐徐走来的三人,正是任平生与冯鹤师兄妹二人。
很快,这附近的人也都聚集了过来,除了宁小峰,还有其他几个宁王的儿子,以及几十个他们从门派里请出来的师兄弟。
“前面三个,站住!”
这些玄门弟子还有模有样拔出了剑,不过看他们这样子,大多还都在凝气境而已,年纪也不大,多是些无知青年,只有那一两个,约莫已有灵虚境一重的修为。
冯鹤看眼前这架势,不禁有些发笑,向一旁的师妹笑道:“师妹,你看见了吗?这群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学会跟人出来打打杀杀了,不逊我们当年啊。”
“放肆!魔教妖人,还不报上名来!”
几十把明晃晃的剑,格外耀眼,指着对面的三人,冯鹤哈哈大笑一声:“小朋友们,赶紧回家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咻!”
一道剑光飞来,这一剑却是宁小峰放出,直朝任平生斩来,然而任平生两指一并,轻易夹住了飞剑,再轻轻一绞,飞剑立时化作齑粉,宁小峰脸色一白,不待反应过来,“嗤”的一声,鲜血脑浆乱溅,任平生手里那根竹杖,已将他的头颅贯穿。
这一幕,把周围的人都吓呆了,冯鹤问道:“师叔祖,这些人怎么办?”
任平生冷冷道:“我只要宁姓之人的人头。”话音甫落,那竹杖又化作一道青光飞出,绕着人群飞了那么一圈,顿时血腥大作,再飞回来时,宁王那几个儿子的人头全都挂在了上面,众人再一回头,只见那几人的无首尸身扑通倒了下去,脖子上鲜血乱喷。
这一回,附近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玄门弟子全都吓得呆住了,冯鹤笑了笑道:“还不快走,你妈妈叫你们回去吃饭了。”
“啊……走,走!”
几十个青年,这时方才从梦中醒来,一哄而散。
等这些人走后,任平生手一抬,整个玄都城立时被一层金色的光幕笼罩,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金钵倒扣了下来,把整个玄都城都给罩住了,从这一刻开始,没有人能够离开了,强闯这层结界,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今日,任平生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宁家之人,以及在宁王身边的修真者。
“城中宁王之人,一个不可放过。”
任平生神色平静,说出这句话时,没有任何感情,今日帝都一定会血流成河。
很快,已有宁家军往这边赶来,不过结果如何,显而易见,宁家军和宁王门下那些门客死士,以及诸多势力,全都交给冯鹤和碧玄衣了,任平生要找的,是那些姓宁的人。
以他如今的修为,只须神识轻轻一扫,整座城里,哪些人有着与宁小天一样的血脉气息,一清二楚。
他飞到空中,俯瞰全城,放出几百道飞剑,这些飞剑上面沾染了宁小天的血魂气息,会追踪相同血脉之人,“嗤嗤嗤!”很快,每一把飞剑,都带了一颗人头回来,然后被他收入了一个袋子里。
任平生手一挥,这些飞剑又放了出去,整座城里,那些宁家之人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这些年来,他们搜刮民脂民膏,换了不少修炼资源,一些修为低的,还在淬体境,一些修为高的,已有凝气境一二重的修为。
在凡世里,能有凝气境的修为,已经是很厉害了,宁王的野心很大,远远不止于一个玄朝,而是想要将宁家发展成一个修炼家族,等千年之后,宁家便是云澜境的一个修炼古族,他宁王便是这个古族的老祖……可惜,这个愿望永远也不会实现了。
“嗤嗤嗤!”
几百道飞剑,此时无情地斩杀着这些人,这些都是宁王精心挑选的族人,想将他们培养成一股修真势力,直到此时,这些人才终于意识到,半个月前那人说要灭了宁家,原来是真的。
惊慌之中,那些宁家之人向天上看去,见那人用飞剑追杀他们,均已是大惊失色:“阁下为何要杀我们?”
“因为我说过,我要宁家所有人,这肮脏的血液,永远从世上消失。”
任平生满眼无情,飞剑一放,又不知有多少宁家之人殒命,这些人平日里仗着有宁王撑腰,横行无忌,欺压玄朝百姓,可知有今日?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欺君误国,罪该当诛!”
冯鹤也放出飞剑,将城里那些欲逃走的宁家修真者一个接一个斩首,这些年宁王把玄朝弄得满目疮痍,宁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们为虎作伥,助长宁王气焰,使整个玄朝陷入水深火热,使民怨沸天,个个该当诛灭。
这一刻,面对天上那光焰万丈的飞剑,整个玄都城陷入了恐惧,昔日那些助纣为虐的宁家之人,现在都已满脸惊恐,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任平生眼中没有任何感情,若有,那也只是这堆积了二十多年的仇恨,飞剑一放,穿过一扇封闭的窗户,“嗤”的一声,床上血溅三尺,一颗肥大的人头从床上滚了下来,吓得屋里那个不着寸缕的年轻女子惊恐万状,那人头是宁王的兄长,临死还在享乐。